54|今天只有燕燕,大家晚安^^
當天晚上, 祝顏舒就已經約好了梳頭娘,還破天荒的翻起她以前的讀書筆記, 為明天招待代教授做準備。 梳頭娘特意晚上過來, 替她的頭發一個個上好卷子,這樣明天早上會方便得多。 祝顏舒坐在沙發上泡著腳, 與楊玉燕一起翻看她當年閱讀俄語書籍的筆記, 楊玉蟬也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手上捧著一本筆記, 今晚她相當的沉默。 祝顏舒抱怨:“我可不想在外人面前丟臉!你姥爺的一世英明, 可不能葬送在我身上?!?/br> 楊玉燕安慰她:“沒關系的, 媽, 代教授主要是來借書, 次要是來見我,你要是不想見他,到時就由我去接待吧?!?/br> 張媽站在她身后拉了一下她的辮子。 楊玉燕沒放在心上, 繼續說:“而且名人的后代多數都沒辦法達到前人的高度, 代教授不會太難為你的?!?/br> “咳咳!”張媽響亮的清了清喉嚨。 楊玉燕回頭看張媽,啊了一聲,再轉回頭來, 迎向親媽冰冷的目光, 低頭看筆記,大聲夸:“媽,你的字真好看呀!” 祝顏舒冷哼,翻了個大白眼, 把兩個女兒都趕回去:“去去去,都回屋去。這本筆記可以借你,不許給我弄壞??!”她指著楊玉燕拿在手里的舊筆記本瞪著眼睛說,“弄壞了看我饒不饒你!”再轉頭盯著楊玉蟬看了兩眼,關心道:“你是不是著涼了?我讓張媽給你煮碗湯,你喝了早點睡吧?!?/br> 一聽楊玉蟬身體不舒服,楊玉燕與張媽都涌過來關心。 楊玉燕拉著她姐說:“姐,你頭疼不疼?” 張媽伸手摸摸楊玉蟬的額頭,再摸自己的,“不燙,可能就是凍著了,我給你煮碗姜湯,放兩節蔥白,發一發?!闭f罷就趕緊去廚房了。 楊玉蟬說:“我沒事?!?/br> 但沒有用,沒人聽她的。楊玉燕發揮姐妹愛,親自拉著jiejie回臥室,替她拿來睡衣與厚毛衣,盯著她換好,強硬的把她按到床上,蓋上被子,又跑到廚房去喊張媽有沒有熱水呀?她要給楊玉蟬提泡腳水。 張媽早準備好了:“我放在洗漱室了,你提一個暖瓶過去,剩下的等我過去弄!你別弄的到處都是水!”張媽沖著已經跑掉的楊玉燕的背影喊。 “我哪兒那么笨啊?!睏钣裱嗖环?,她都這么大了,連個熱水都不會提?太小瞧她了。 張媽快手快腳的把熱湯煮好,將茶色的湯倒到碗里,端過去給楊玉蟬,一進門就見屋里床邊放著一個盆,盆邊星星點點都是濺出來的水。 張媽氣呼呼的把碗放下,讓楊玉蟬趕緊喝:“別冷了!” 再教訓楊玉燕:“瞧你干得好事!這一地的水喲!” 楊玉燕:“就幾滴!一會兒就干了?!?/br> 張媽:“明天早上都干不了!” 楊玉燕:“那我拖一拖嘛?!?/br> 她把盆里的水倒掉以后,又想尋拖把,四處找不著,返回去廚房問張媽:“張媽,拖把放在哪里了?這是什么?”她看到小砂鍋里有奇怪的東西,好像都是垃圾呀,有蔥頭、香菜根、還有好幾片姜。 “這就是我給你姐煮的,喝了讓她好好的發一發湯。嫌棄什么呀!都是老方!”張媽狠狠的瞪了一下面露嫌棄的楊玉燕,把本來拿在自己手里的拖把扔給她:“去!拖你的地去!” 等張媽忙完廚房這一攤去楊玉蟬屋里看的時候,果然看到那濺出來的幾滴水被拖成了一大片濕痕。 她問楊玉蟬:“燕燕呢?” 楊玉蟬正坐在床上一臉深沉的養神,聞言仿佛重回人間,道:“她去洗拖把了?!?/br> 張媽立刻快步奔向洗漱間!找不到人,又奔向大門外的洗漱池,這里都是家里沒有洗漱室的租戶在用,也不見楊二小姐的身影。她復又奔回家,被祝顏舒叫?。骸皬垕?,你都這么一大把年紀了,別跑來跑去的,回頭心慌怎么辦?你要是找燕燕,她已經回屋了,拖把她晾在陽臺了?!?/br> 張媽捶胸頓足:“太太!你怎么不攔住她喲!這種天洗什么拖把喲!那什么時候能干喲!” 梳頭娘已經告辭了,祝顏舒仍在補課,笑道:“哎喲,她難得勤快一回,明早拖把不干,我們一起來笑她!” 張媽怒道:“拖把不干,我怎么做活!臨著馬路,灰塵揚得老高,屋里不臟死了!” 祝顏舒看張媽真生氣了,連忙道:“真的呀?那都是燕燕的錯!我幫你罵她!燕燕,燕燕你出來!看看你干的好事!” 楊玉燕聽到叫喚就出來了,她已換好了睡衣,“叫我什么干什么?張媽,我把拖把洗了!”她一見張媽就邀功。 祝顏舒假裝生氣:“你過來!” 張媽一看楊玉燕只穿睡衣就生氣:“你回去!也不怕凍著自己!快回屋去!”說著把楊玉燕推回了屋。 楊玉燕仍在表功:“張媽,我剛才把拖把給涮了呢!” 張媽:“是是是,小祖宗,大冬天的你洗它干什么?你洗得動嗎!以后這些事你別干就是幫我的忙了!” “人家幫幫你嘛?!?/br> “好好好,快躺回去?!?/br> 祝顏舒就站在外面等,等張媽出來,兩手一攤:“瞧,你還不舍得罵她?!?/br> 張媽白了她一眼,嘀咕道:“這個家平時就我跟二小姐在家,沒她陪我說話,我跟鬼說哦!”說著,躲進廚房去了。 祝顏舒聽張媽在廚房里還說:“二小姐可比你們會心疼人!” 她都不知道楊玉燕怎么心疼張媽了,不過她那張小嘴確實是甜得很,瞧把張媽哄得一點都不生氣了。 第二天,拖把仍在滴水。 楊玉燕早上起來站在陽臺上梳頭看街景,看到拖把未干還驚訝:“怎么一晚上都不干?” 蘇老師過來陪她,沒話找話:“冬天就是不好干?!?/br> 楊玉燕偏頭通發,一頭烏發分兩邊,一邊披在左肩,一邊披在右肩,都有過胸的長度。她通完以后,將一側頭發抓滿手,分三股打辮子,編完系上繩子,再系一條絲帶。 過年當然是系紅絲帶,一左一右兩只紅色蝴蝶結掛在胸口,醒目得很。她又取出一只紅色發夾,卡在左耳上的發鬢,舉著小鏡子左照右照,問蘇老師好不好看。 蘇老師能目不轉晴在旁邊看上十分鐘,此時當然連聲夸:“好看,真好看?!?/br> 她再取出粉盒,撲在流海上,將流海梳松,這才滿意的放下梳子,轉回屋里。 蘇純鈞亦步亦趨跟在旁邊,真心實意的說:“這樣梳頭清純又美麗?!?/br> 沙發上等著吃早飯的祝顏舒與楊玉蟬頭都不抬,視此二人于無物,由著這兩人就站在客廳正當中說話,也不坐下來,好像坐下是浪費時間,他們更愿意把這點功夫花在望著彼此的眼睛里。 楊玉燕問蘇老師:“是卷發好看,還是直發好看?” 蘇老師面對此等常令男士束手無策的問題異常輕松,答道:“你梳直發好看,燙卷發也好看?!?/br> 楊玉燕像每一個女人一樣擅長查找漏洞:“你又沒見過我燙卷發,怎么知道好看不好看?” 蘇老師認真端詳她片刻,研究學問一般的說:“你的臉型好,直發梳辮子顯清純,卷發顯洋氣更端莊?!?/br> 祝顏舒暗中翻了個白眼,看楊玉蟬面露不快,轉了下眼珠子,輕輕踢了她一下,等她看過來,湊過去小聲說:“談戀愛不都是這樣嗎?你跟馬天保在一起時肯定也這么rou麻,別太保護燕燕了,她是大女孩了,知道好歹?!?/br> 楊玉蟬不快道:“我和馬天保才不會這么輕浮?!?/br> 祝顏舒早猜出楊玉蟬的戀愛談得不太順利,聞言喜極,笑道:“什么輕???你情詩讀得還少嗎?愛情這回事,不管是中國還是西方,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是自己覺得甜蜜,旁人看了牙酸rou麻。我才不信你跟馬天保在一起時沒有牽牽小手,說說甜話?!?/br> 楊玉蟬張口欲答,又忽而止住。她回憶起自己讀過的情詩,那些火熱辛辣的句子在她還沒有談戀愛時讀起來總會燙得她冒煙,但真正談起戀愛后,她又被戀愛中的溫暖和輕柔所打動。 愛情有許多種面貌,她相信這世界上會有人談起戀愛來就如同一團燃燒的野火,也相信她更適合如靜靜流水一般和緩的愛情模式。熱烈的愛情不是不好,而是不那么適合她。 她與馬天保在一起談論理想時是多么的心有靈犀!他們對于事物的看法是多么的一致!他們一樣的嫉惡如仇,一樣憐惜弱小,一樣認同新的思想才能夠拯救民眾,拯救中國。 他們都認為家庭需要夫妻兩人的付出,認為孝順父母并不是封建糟粕。他們并不懼怕貧窮,也并不羨慕富豪。 他們有這么多相同的地方,這難道不是愛情嗎? 這時有人敲門,張媽連忙從廚房里出來,一邊擦手一邊說:“誰???一大早就上門?!彼蜷_門,看到外面是一位非常優雅的男士,他穿著灰色的西裝,黑色的大衣,戴一頂有些俏皮的棕色帽子,配上他棕色的領帶與亮棕色的皮鞋格外出彩。他一手捧著一束鮮花,一手提著一個袋子,見到她開門,連忙換手、脫帽,含胸向她行禮,柔聲道:“小姓代,在南京大學任教,不才昨日與貴府祝女士有約,前來拜訪,冒昧了,冒昧了?!?/br> 張媽昨天就聽說過,本以為代教授是一個窮酸,沒想到竟然他長得這么好看!穿戴也體面。她馬上將門打開,堆滿了笑請他進來,一關上門就連忙進屋去叫祝顏舒:“太太,代教授到了?!?/br> 祝顏舒嚇了一跳,連忙放下報紙,“這么早?哎喲這個人怎么這么不懂禮貌?這才幾點?” 張媽:“八點半了,不早了!” 蘇純鈞一聽就說:“我先跟燕燕過去,祝女士,您在這里等就行了?!比缓鬆恐鴹钣裱嗟氖志妥?。 楊玉蟬也趕緊起身,看看自己的穿戴是否合適。 祝顏舒挽著她說:“對了,等到過幾天,蘇老師就要去上班了,我想讓你每天送燕燕過去上學,好不好?” 楊玉蟬點點頭:“當然,本來就該我帶她去學校。就不要麻煩蘇老師了?!?/br> 祝顏舒沒有反駁她,反而點點頭:“那你也要跟代教授多說說話,以后你常去他那里,不熟悉就不太方便了。這幾天你要是沒事,也陪燕燕去聽幾堂課,免得她跟同學不合吵架?!?/br> 楊玉蟬想了想,也實在是擔心楊玉燕的脾氣,答應道:“好,我陪她一起聽課?!?/br> 祝顏舒目的達成,笑著說:“就幾天而已,等你那邊要上課了就不必再陪她了?!?/br> 楊玉蟬:“好的,媽,我知道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