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北極熊
“天下軍閥是一家,都是一路貨色,跟是哪里人沒關系,” 紀墨體驗不到他們這種義憤填膺的情感,“咱們鎮上的人、保安隊的人,都是來自天南地北,里面就有不少是從北嶺過去的。 你們這樣北嶺狗北嶺狗的罵,人家聽了指定不快活?!?/br> 岑久生撓頭一想,笑著道,“還真是,以后我不這么罵,我就罵軍閥狗?” “只要不涉及到無辜的普通人,我隨便你怎么罵?!?/br> 紀墨轉過頭對著在邊上的麻三道,“再給我拿瓶酒,有葡萄酒是最好的?!?/br> 麻三進屋給拿出來后,幫著打開了,遞給紀墨道,“這玩意沒勁?!?/br> “要是有勁,還不得喝醉了?!奔o墨說話間對著葡萄酒瓶子喝了一口,接著道,“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安山?” “我們這三天已經走了四百里地吧,”岑久生接著道,“大概還有一千多里地,如果一切順利,十天左右就到了?!?/br> “還有這么遠?”紀墨嘆氣,“再走下去,我這條命估計要搭進去了?!?/br> “老疙瘩,你這才哪跟哪啊,”岑久生取笑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有三百天都是在路上,夏天還好點,那要是趕上冬天,命都能送掉半條?!?/br> “佩服,你今天多大?”紀墨問。 “二十八了,”岑久生笑著道,“十六歲來柜上,跟著二掌柜王來成,第一次就往安山這條路來。 王來成帶了我走了五年,后面七年全是我自己帶人走,都不知道跑了多少來回?!?/br> 劉小成道,“聽你這么一說,我還是覺著在旅店里呆著舒服,雖然客人脾氣不好,可也比在外面強?!?/br> “你就這點出息?!贬蒙?,“行商行商,不行路怎么經商?貨通天下才能賺著錢,在家躺著根本沒有用。 我常常在想,這天下要是不打仗,沒有土匪該多好,到時候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br> “吹牛吧,還貨通天下?”劉小成奚落道,“做美夢吧!” “我只是生不逢時罷了!要是生在武帝時期,天下太平,說不定現在都是聞名天下的大富豪了!” 岑久生用一種懷念的語氣道,“聽說在武帝那會,咱們大東嶺最北面的廟街海岸線上停著的大船就有幾百艘,跟全世界做著生意呢!” “廟街在咱們大東嶺的最北面?”紀墨聽著這個名字很耳熟,難道不是香港的廟街嗎? “我大東嶺有三大港口,”祁沅君突然出現在了紀墨的身后,“除了東方港和海參崴,最后一處便是廟街了?!?/br> “黑龍嶼的對面?”紀墨記得聽簡忠說過。 他一度懷疑是庫頁島。 只是沒有得到過證實。 “不錯,”祁沅君笑著道,“北嶺的黑龍江的一條支流進入我大東嶺,稱之為烏蘇里江,烏蘇里江一路再往北流,他的出??诒闶菑R街。 一度是非常繁榮的港口,可惜現在已經快荒廢了?!?/br> “那么龍蕩河又在哪里?”這個問題,紀墨一度問過很多人,都沒人能說出具體位置,包括自稱最博學的秀才。 “這個小時候我聽人說過,據說在西北的位置,非常的遠,冬天的時候比大東嶺還要冷,而且沒有夜晚,待時間長了,眼睛就瞎了。 連那里狗熊也是白色的,”祁沅君笑道,“升官鎮以前就有人抓過,還賣門票收錢,看一眼得三個銅板?!?/br> “白色的狗熊,那還真沒見過?!奔o墨故作驚訝,并沒有告訴她們,這是北極熊! 祁沅君笑著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新鮮的玩意多著呢,所以,多走走,多看看總歸是有好處的?!?/br> “那倒也是?!奔o墨笑著點點頭。 他對這個世界有好奇心,但是并沒有那么強烈。 他更向往的是通過一根網線了解大千世界。 可惜,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第二日天不亮,隊伍接著出發。 就這樣又連著走了兩日,一路田園荒蕪,到處是殘垣斷壁,這是戰爭留下的痕跡。 不少流民皆是往大東嶺方向去的,有的人甚至餓倒在路上,紀墨有心去給吃的,皆被眾人給攔了下來。 紀墨就這樣帶著沉重的心情,又是接連幾日到了安山的范圍。 岑久生走過來對紀墨道,“這么多人都帶著槍,肯定到不了安山,就是進去了,也經不住盤問,到時候全是事。 你跟大家伙說一下,一部分人在附近的旅店住下來,其他人留下槍,裝作伙計,趕著牲口就行?!?/br> “行?!奔o墨點點頭,讓保慶挑了二十多個保安隊的兄弟,跟著岑久生等人趕著八十多輛大車上了安山的大道。 “往山東會館去!”郭小白站在貨堆上朝著身后大喊。 半個小時后,從筆直的瀝青路下去,眾人開始在石渣路上開始顛簸。 紀墨問,“去會館干嘛?” 岑久生道,“當然是去賣貨了?!?/br> “會館可以賣貨?”在紀墨的認知里,會館一般是負責同鄉交誼之類事情的。 “北方最大的會館就是這幫子山東佬開的,”岑久生解釋道,“你可以吃飯,可以住宿,想住的好一點,還能給你個小院。 最重要的是,這里可以談生意,談完生意,還能讓你囤貨,跟貨棧差不多吧?!?/br> “反正就是打著會館名義做生意的地方?!奔o墨一下子就明白了,笑著道,“你還別說,叫會館比叫什么倉庫、貨棧大氣多了?!?/br> “安山是大城市,你以為呢!”岑久生得意的道,“回頭我就帶你去轉轉,好好見識一下?!?/br> 紀墨啞然失笑。 這家伙前面還北嶺狗、北嶺狗罵的起勁呢。 進入會館以后,徹底沒有紀墨等人事情,他吃了點東西,在房間里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哈欠連天,打開房間的門,看到保慶和麻三等人在門口院子里一顆大樹下底下打紙牌。 杜承灝的面前堆著一摞的銅板和紙幣,高興地道,“瞧瞧你們這點本事,怎么跟我斗?” “老子不玩了!”孫成飛一氣之下丟了牌,面前的錢一推,“你們自己玩吧?!?/br> 杜承灝道,“輸不起就別玩?!?/br> “得,別吵架?!奔o墨不耐煩的擺擺手道,“看見岑久生沒有?” “我在這呢?!贬蒙鷱囊幻鎶A墻后面走了出來,“后面是廁所?!?/br> “我知道了,”紀墨從麻三手里接過來茶杯,“謝謝?!?/br> “鎮長,你老是跟我說客氣話?!甭槿χ?。 岑久生道,“老疙瘩,怎么說,現在跟我去市里轉轉?” 紀墨問,“我大姐他們離這里遠嗎?” 岑久生道,“不遠,有十幾里地,咱們趕馬車,一個鐘頭就到了?!?/br> “她跟我大哥在一個地方嗎?”紀墨問。 岑久生道,“是的,現在去?” “那就麻煩你了,”紀墨想著無論如何得去看看他們,不然這一趟來了,總感覺差點什么,“我把茶喝完?!?/br> 岑久生道,“不著急?!?/br> 紀墨一邊吹拂著茶葉一邊問,“貨出完了?” 岑久生昂頭道,“那是當然,只要是咱們大東嶺出來的貨,這幫子山東佬都是搶著要?!?/br> 紀墨道,“她們沒少賺吧?” 岑久生笑著道,“老疙瘩,就是我知道,我也不能跟你亂說,不然失了規矩?!?/br> “我就是隨口問問,”紀墨無所謂道。 喝好茶后,他跟著岑久生剛上馬車,朱大富和邱家兄弟也跟著出來了。 朱大富道,“我去看看你家老大,不琢磨他一頓飯,這趟就等于白來了?!?/br> “對?!毕騺砩傺怨颜Z的邱文居然跟著附和了。 說著,三個人就坐到了車架子上。 剛出二里地,朱大富就把岑久生攆到了一邊,一個響鞭甩出去道,“你給我指道,我來趕,別看你跑道多,就你這駕車的本事,離老子還差十萬八千里?!?/br> “放屁!”岑久生不服氣道,“我趕一百里地,不傷牲口,你們光圖個快,牲口全讓你們累完了?!?/br> “胡說八道?!敝齑蟾粦械煤退麪庌q。 一路疾馳,左拐右拐,最后在一處高矮不一的貧民區里停了下來。 把馬車寄在附近的一處人家,穿過密密麻麻的巷道,岑久生敲響了一處低矮的瓦房的門。 半晌后,門才從里面打開。 是一個頭發凌亂,顏色憔悴男人。 紀墨半晌后才敢道,“大哥......” 他簡直有點不敢認。 “紀林?!敝齑蟾淮舐暤?,“你這是咋了?” 紀林擠出一點笑容道,“你們怎么來了?” 紀墨道,“我們到安山有點事情,順便來看看你們?!?/br> “進屋吧?!奔o林慌張的讓開路,請大家進屋,“我這地方小,沒地方,讓你們看笑話了?!?/br> 朱大富道,“紀林,你這是咋弄得,腿怎么了?” 紀林道,“圓木滾了下來,沒注意,這就讓砸了。 沒事,我這包的石膏,醫生說過階段就好了?!?/br> “怎么這么不小心?”紀墨看著紀林的胳膊底下拄著一支拐杖,一只腳懸著,眼淚水差點就出來了。 ps:求票,最后一天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