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關，我知道你可能心里不信，但我的確是這么想的?！?/br>
    “呵呵，那我必須信了，必須信?！标P云飛笑起來。

    和雷正打完電話，關云飛看著我：“你都聽到了？”

    我點點頭：“聽到了?！?/br>
    “他的理由你信不？”

    “我不知道該不該信?！?/br>
    關云飛冷笑一聲：“這個老雷啊，到底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呢？我不愿意相信，但似乎又不得不信。他的理由好誠懇啊，我似乎該感動一下的，但我卻實在感動不起來?！?/br>
    顯然，關云飛對雷正剛才的話是半信半疑，但他又找不到其他理由。他此時是很困惑的。

    半晌，關云飛說：“不管了，反正只要他不阻礙就好了，我只要相信你對我的忠誠就好了?！?/br>
    關云飛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敲打我，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一個提拔，搞得關云飛如此苦惱，我心里好生過意不去。

    “我們這個圈子，真真假假難辨啊，想想就累?！标P云飛嘆息一聲。

    我呆呆地看著關云飛，揣摩著他此時的心思。

    關云飛看著我，擺擺手：“行了，沒事了，你回去吧?！?/br>
    我起身告辭離去，出了關云飛的辦公室。

    我知道此時關云飛的內心是不平靜的，本來他是很安靜的，但雷正的突然主動，打亂了他的心扉，他的心亂了。他既不能相信雷正的話是真心實意，又免不了對我有些不情愿的猜疑，只要他不知道我救了雷正的女兒之事，他就永遠都不會打消自己的猜疑。

    而且，此次提撥之事，他已經無法后退，只能一步步往前走。似乎，關云飛被我和雷正變相綁架了，失去了自己的主動。這對關云飛來說，是最惱火的事情。

    不管關云飛如何困惑迷惑，我都不會告訴他真相，讓他去苦惱好了。

    下樓的時候，聽到后面有人叫我，回頭一看，是雷正。

    雷正正滿臉笑容向我走來。

    我恭敬地和雷正打招呼：“雷書紀好?！?/br>
    雷正走到我跟前，看著我：“你剛從關部掌辦公室出來？”

    我直接回答：“沒有啊，我沒去部里，我去團柿委辦公室送了個文件?！?/br>
    團柿委和政發委宣川部都在這個樓上。

    雷正略微有點意外：“哦，你沒去關部掌辦公室？”

    “是啊，怎么？”

    “沒什么，呵呵，”雷正笑起來，“對了，小易，最近關部掌有沒有和你談起什么事？”

    “什么事？我最近一直沒見到關部掌啊?！辈还芾渍挪恍?，我信口開河。

    雷正似乎并不介意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說：“小易，我和你說個事，最近呢，市里打算破格提拔幾個正科級干部為副處-級，你們宣川系統，給了一個名額?！?/br>
    “哦?！蔽尹c點頭，看著雷正。

    “這個名額我知道是很珍貴的，競爭一定是很激烈的，宣川系統那么多單位，那么多年輕的科級干部，不過呢，我今天下午專門給老關打了招呼，強烈推薦他提名你?！崩渍f。

    “哦。然后呢？”我說。

    “然后關部掌很痛快，一口答應我了，這就是說，你提拔副處的事，是板上釘釘了，怎么樣，開心不？”

    “可是，我聽說嘗委會有個規矩，破格提拔不是少數服從多數，而是必須要全票通過才可以的?！蔽艺f。

    “這不是規矩，只是我們市里喬書紀定下的默契，不過呢，這一點你完全不用擔心，只要我不反對，只要我支持，我想，一定是沒有問題的?！崩渍f。

    我呵呵笑起來：“這么說，我該感謝雷書紀了?！?/br>
    “感謝？完全不用?！崩渍f。

    “不需要感謝，那是因為等價交換，是嗎？”

    “你說呢？”雷正意味深長地說。

    “因為你欠我一個人情，所以，你要回報我一個人情，這樣你就心安理得了，是嗎？”我說。

    “或許你說的對，但不是全對，我想呢，起碼我回報你一個人情，起碼我能不覺得心理虧了你什么，有一點你要知道，換了以前，如果老關提名你，我一定會反對的，只要我反對，你的提拔就會泡湯，這一點，你要明白?！?/br>
    “我明白，我知道如果這次我能提拔的話，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你?！蔽艺f。

    “你可以這樣理解，你能意識到我在這事里的重要性就好?！崩渍靡獾匦α?，“當然，或許我這次做的未必就能徹底還了你的人情，但我起碼要取得一個心理平衡?！?/br>
    “這么說雷書紀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人嘍?！蔽艺f。

    “好人？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崩渍f，“你救了我女兒，我不得不對你改變一些看法和做法，但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得寸進尺，不要貪得無厭?！?/br>
    我笑了下：“其實呢，我從來就沒指望你給我回報什么，你現在做的，都是你自愿的?！?/br>
    “不錯，我是自愿的。我和你，我想以后，我們相安無事最好，最好不要發生非要做出選擇的時候?！崩渍f。

    “我也是這么想?！蔽艺f。

    “我最不希望救我女兒的人是你，但偏偏就是你，我最不愿意希望老關提名破格提拔的人是你，但偏偏我卻要主動去找他推薦你，你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嗎？”雷正不溫不火地說。

    我笑了：“我能理解，我十分理解，完全理解。雷書紀，我知道，等你覺得你還我人情差不多的時候，你又會對我恢復本來的面目的，現在，似乎就在逐漸開始了?！?/br>
    雷正從鼻子里笑了一聲：“你很聰明。我很想和你做個朋友，但是，你似乎是在和我背道而馳的路上越走越遠?！?/br>
    “我不想招惹你，但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有些人，是主動無法做朋友的。我是絕不會上你們的船的?！蔽艺f。

    “你這樣說，會讓我很為難的?！崩渍哪樕行╇y看。

    “雷書紀大可不必為難，我知道雷書紀的為難只是一陣子，雷書紀很快就會想通不再為難的?！蔽艺f。

    說完，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