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團有這兩個人，總歸他是不能肆意興風作浪的?！标P云飛看著窗外，自言自語了一句。

    關云飛的話似乎帶著幾分隱憂，卻又有幾分安慰。

    看得出，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控制住孫東凱會在他走后搗鼓事，但似乎又將希望寄托在季書紀和秋彤身上。

    季書紀和秋彤顯然不是選邊站隊的人，關云飛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將他們拉入自己的陣營的，他們就不具備那種投其所好的性格。關云飛就沒有這個打算，他只要季書紀和秋彤堅持住正義的立場，這對他來說，就足夠了，這無形就等于是在幫他的忙。他需要的是阻擊住孫東凱在雷正的支持和唆使下興風作惡，動搖他在宣川系統的統治。

    而季書紀和秋彤，恰好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會兒，關云飛轉頭看著我笑了：“這次上面給你談話，想調你到柿委辦公室任督查科長，你為什么不走？”

    我說：“我不愿意離開你的管轄啊?！?/br>
    關云飛笑了：“這話說的，言不由衷吧，適用范圍很廣吧，恐怕孫東凱要是問你，你也會這么回答的吧，說你不愿意離開他吧？”

    關云飛顯然不會相信我的話，他不是孫東凱，孫東凱會信，但他不會信的。

    這就是關云飛和孫東凱的區別。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找不出更好可以回答你的理由，只有這么說了?！?/br>
    “不管這是不是你的真實想法，但是這么回答顯然是對的，對誰這么回答，對方聽了都不會感到不開心的?！标P云飛說。

    “呵呵?！蔽腋尚α艘宦?，覺得自己似乎被關云飛扒光了衣服。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回絕了，但你這次的決定，似乎都是錯誤的?！标P云飛說。

    “我實在沒覺得這個督查科長有多大的吸引力，這個位置可是得罪人的活，木有意思！”我說。

    “這個位置的確是得罪人的活，但我問你，要是讓你去柿委辦公室做柿委的秘書，你會不會去干？”關云飛說。

    我吃了一驚：“做柿委書紀的秘書？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一切皆有可能！你怎么知道就不可能呢！”關云飛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你。你的意思是說。調我到柿委督查科是個過渡？領導真正的意圖是。是讓我干柿委書紀的秘書？”我小心翼翼地看著關云飛。

    “你在柿委書紀面前有幾次過人的表現，他對你印象是很不錯的?！标P云飛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這。這。柿委書紀不是有秘書嗎？”我結結巴巴地說。

    柿委書紀現在的秘書可是曹騰未來的大舅哥啊。

    “領導人的秘書如果覺得用起來不順手，難道就不可以換嗎？”關云飛微笑著說。

    聽關云飛這話里的意思，似乎是喬仕達對現在的秘書不是很滿意，他這次調我到柿委辦公室去工作，似乎是想在督查科長的位置上繼續考察我，如果合適，他想讓我做他的秘書。

    喬仕達這個狡猾的家伙，在搞曲線救國啊。

    不知道這是關云飛自己揣度的還是他聽到了什么口風。

    “小易，你還年輕，官廠的經驗還很不豐富，在很多時候，領導的意圖是需要自己去意會的。很多事，看似無關，實則有著緊密的聯系?！标P云飛說：“你這次算是錯失了一次很好的良機，但也不必懊喪，在我手下干，也還會有發展機會的，我會給你創造發展進步的機會的?！?/br>
    “你不會讓我以后做你的秘書吧？”我試探著說。

    關云飛哈哈大笑：“讓你做我的秘書，豈不是太屈才你了。柿委書紀才用正科級的秘書，我的秘書怎么能和柿委書紀的平級？再說了，即使我讓你做，你會心甘情愿嗎？”

    我嘿嘿笑起來。

    “怎么樣？知道了領導的真實意圖，后悔不？”關云飛笑呵呵地看著我。

    我毫不猶豫地搖搖頭：“不后悔！”

    “是真不后悔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關云飛說。

    “真不后悔！”我干脆地說。

    “哦?！标P云飛臉上露出小小的意外：“真的不后悔？”

    “是的，我其實根本就不愿意離開集團！”我說。

    “為什么不愿意到更好的地方去發展呢？到柿委辦公室，可是比你在集團進步的機會多多了！”關云飛說。

    我嘿嘿笑了：“說了你又要說我裝，我不愿意離開你啊?！?/br>
    關云飛說：“你這么說我當然還會說你裝。既然你非要如此說，那好，我把你調到柿委宣川部來工作，做我的辦公室主任，好不好？”

    我一聽，慌了，忙說：“千萬別！”

    關云飛哈哈大笑：“這回露餡了吧，不打自招了吧。我看你不想離開集團定有其他原因。不過你不愿意說，我也不勉強你了。你留在集團工作，也好，我倒是愿意看到你繼續在集團工作。你放心好了，在集團里繼續工作，干好了，今后進步的機會我仍然會給你創造的?！?/br>
    我不知道對關云飛而言，我干好的標準是什么。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關云飛說：“進來——”

    進來的是孫東凱。

    看到孫東凱，我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看到我，孫東凱微微一怔，接著就笑著看著我：“小易在啊。關部掌，想給你匯報個事情的?！?/br>
    關云飛不動聲色地說：“東凱，你來的正好，我正在狠批小易呢?！?/br>
    一聽關云飛這話，我立刻做垂頭喪氣狀低下頭。

    我不知道關云飛為什么在狠批我，但是我必須要先做出這個表情和動作。

    關云飛一定對我敏捷的反應很滿意。

    “小易犯什么錯誤了？”孫東凱有些意外的口氣。

    關云飛拉下臉：“我今天可是越級直接把小易叫到我辦公室來嚴厲斥責的，不知你對我的越級行為是否有意見！”

    孫東凱笑著：“關部掌這話說的，我哪里會有意見呢，集團任何一個讜委成員或者中層犯了錯誤，關部掌都可以直接批評啊?！?/br>
    關云飛說：“其實我本來也不想越級批評你的手下的，但今天這事確實把我氣壞了，我實在忍無可忍了?！?/br>
    “什么事??？不知是什么事惹關部掌發這么大的火！”孫東凱一時蒙在鼓里。

    關云飛說：“上午一上班我就接到我中學老師的電話，說他家訂的星海晚報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收到了，老爺子在家沒事，每天就靠看報紙打發日子，這一個多星期沒收到報紙，火氣大了，在電話里劈頭蓋臉就把我臭罵一頓，弄得我灰頭灰臉的這個窩囊啊。

    都是易可這個臭小子把我害的，挨了老師一頓臭罵和譏諷，這事你要不來，我還不想告訴你的，說了丟我的人啊。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省得讓你不安，我直接打電話把易可叫來了，正在罵他呢，正好你來了?！?/br>
    “哦。竟然還有這事啊?！睂O東凱吁了口氣，接著說：“這事確實很嚴重，竟然讓你老師一個多星期沒看到報紙，這太荒唐了，關部掌教訓地對，小易確實是該批該罵，這事我也有責任，我負有領導責任?！?/br>
    關云飛板著臉說：“我看這事的直接責任還是在易可，這小子我看是不是最近晉升了正科級忘乎所以昏頭昏腦了，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忘記了?！?/br>
    “對，對，關部掌批評地對，易可確實是工作上出了很大的疏漏，這事易可要認真反思認真檢討，我也要檢討?！睂O東凱忙說。

    “易可是你的部下，既然你來了，我也不能不給你個面子，你的人回去你好好教育吧。我剛才該批的都批了，該罵的也罵了。以后類似的事情，絕對不準許再出現。

    “這還幸虧我是老師的報紙沒收到，要是喬書紀老師的報紙沒收到，要是喬書紀被他老師奚落一頓，我看易可你要吃不了兜著走，不光你，我都要面子上很難看，東凱都要被柿委書紀直接責罵?！标P云飛繼續說。

    我一個勁兒點頭：“關部掌，我知道我錯了，你老師家的地址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親自帶著站長和發行員去上門道歉，把報紙補齊，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不行的話，我把那個發行員開除掉，建議集團領導撤掉那個站長的職務?！?/br>
    “怎么處分站長和發行員是你們的事，我不管。但我覺得你這么做似乎有推卸自己管理失職的嫌疑，你首先要深刻檢討自己的工作管理失誤！”關云飛說。

    “是，是，我一定認真反思自己的錯誤，我要給集團讜委和關部掌寫一份深刻的檢討書?！蔽颐φf。

    “不用給我寫，既然孫書紀來了，要寫你就給孫書紀寫好了！”關云飛說。

    “是，是?！蔽矣置c頭。

    “小易，今天我當著孫書紀的面說你一句，你這個小小的科級干部，我讓你呆幾天你就能呆幾天，我讓你今天下去，你就干不到明天，這話你信不信？”關云飛的口氣很硬。

    我心里打了個寒噤，關云飛這話一方面是在繼續演戲給孫東凱看，另一方面卻似乎又在打著氣話的名義真正借勢警告我，似乎說的是真的啊。

    我忙又點頭。

    關云飛似乎對我的表現很滿意，輕輕呼了一口氣。

    孫東凱這時打圓場：“小易，你看，關部掌這是關心愛護你才批評你呢，你要感謝關部掌對你的批評和教導?！?/br>
    我又點頭：“嗯，我知道，我非常感謝關部掌對我的批評和愛護！”

    “你知道就好，我對年輕干部一貫還是關愛的！”關云飛說。

    “關部掌，這事你就不要生氣了，消消氣。你看，小易已經意識到錯誤了，他今后相信一定會吸取教訓改正的。這事我也要給關部掌做個檢討，我也有責任?！睂O東凱想了想，又說：“這樣吧，關部掌，這事我和小易一起去你老師家一趟，我要親自登門賠禮道歉?！?/br>
    孫東凱一說這話，我不由一愣，抬起頭看看孫東凱，又看著關云飛。

    關云飛似乎也沒料到孫東凱會說出這句話，微微一怔。

    關云飛和我的戲演得十分逼真，看孫東凱此時的表情，他應該是確信無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