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氣又好笑：“你他媽的真天真，幼稚，人家是來考察夠資格的干部，你跟著瞎攙和什么。這不是搗亂嗎？再說，你要是有這個意思，早和我說啊?！?/br>
    曹麗說：“媽的，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進了會場才知道今天這會是干嘛的，孫書紀肯定是早就知道的，但他連我都瞞著了。要是早知道，我早就做群眾動員工作了?！?/br>
    孫東凱這回做的不錯，挺講組織原則，不然，說不定這次民主推薦還真會被曹麗給攪了。

    當然，孫東凱可能也預料到曹麗會干出這樣的事，所以故意沒告訴他，畢竟組織部考察干部這樣的事是很嚴肅的，一旦曹麗折騰大了，鬧得集團里風雨驟起，要是被組織部知道了，那他孫東凱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他是肯定要承擔責任的。

    孫東凱還是有數的人，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

    我說：“你幸虧不知道，沒倒騰，不然，事情搞大了，這可是破壞組織考察，違反黨的紀律原則，弄不好就把你雙軌了?！?/br>
    曹麗撇撇嘴：“少拿這一套來嚇唬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呢。哎——我很意外，你干嘛推薦趙大健呢？你不是對他一直有成見嗎？”

    我說：“成見歸成見，工作歸工作，我這個人，向來做事是對事不對人，趙主任是多年的老資格正科級了，我覺得他干了這么多年，很不容易啊，而且，到經管辦之后，他一直很兢兢業業，這樣的老同志，老黃牛，不推薦他推薦誰呢？還有，我覺得周圍熟悉的人，還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br>
    曹麗突然冷笑一聲：“易可，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其實剛才問曹騰了，他就坐在你旁邊，他親眼看到你是推薦了秋彤的！”

    我報以同樣的冷笑：“那也真是奇怪了，我明明寫的是趙大健，怎么他就會看成了秋彤，難道他的眼睛會看花？年紀輕輕就花了眼？你敢不敢把曹騰叫來，咱們當面對證，如果真的是曹騰所說的那樣，那我立馬就辭職?！?/br>
    我說的理直氣壯信誓旦旦，似乎我真的被委屈了。

    曹麗眨眨眼睛，接著就笑起來：“呵呵?？茨氵€當真了，我逗你的，我其實根本沒找曹騰問，我剛才嚇唬你的。這么說，你是真的推薦了趙大健??？”

    “當然了，我憑什么推薦秋彤??？你給我一個推薦她的理由！”我說。

    “額。似乎，我木有理由給你！”曹麗說。

    “那就是了，那你說這些廢話干嗎？”我說：“我現在正憋著一肚子氣呢?！?/br>
    “你憋什么氣？”曹麗說。

    “我去黨校學習，本來我是想推薦曹騰主持發行公司工作的，結果讜委確定讓秋彤來主持，我心里這個不自在啊，曹騰現在很聽我的話，讓他主持多好，干嗎非要秋彤來主持？以前我好幾次公司的賬單簽字，經管辦蘇主任都通過了，就是到了她那一關不行，堅決給我打回來。

    她這明明就是故意和我過不去，她主持發行公司的工作，我很不開心，很不放心。為這事，孫書紀還和我單獨談過話呢。就憑這一點，我這次也不會推薦她的，她做夢去吧?！?/br>
    我說的有些義憤填膺。

    曹麗聽我一番話，不由笑了：“呵呵。嗯，這回我能確信你的確是不會推薦秋彤的。這個人做事一向自恃清高，鐵面無私，一點靈活性都木有，我看這次民主測評，不會有幾個人推薦她的?！?/br>
    我說：“我也是這樣想的，20多個夠資格的人，哪里輪得到她呢！”

    曹麗點點頭：“嗯，但愿如此。我可不想看到她走到我前面去，她何德何能啊，還想提拔在我前面，這次我沒機會，我提拔不起來，她也甭想?！?/br>
    我說：“對，甭想！”

    說這話的時候，我很想抬起手掌把曹麗那張臉打歪。

    曹麗又說：“你猜，我填寫的誰？”

    我說：“你自己！”

    曹麗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我說：“你從來不缺乏毛遂自薦的勇氣和臉皮?！?/br>
    曹麗嘿嘿一笑：“知我者，易可也。不錯，我是填寫了我自己。我干嘛不推薦我自己呢，他媽的，我就是任職年限不夠，不然，這次提拔副縣級，肯定會是我的?！?/br>
    我說：“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惜啊可惜。你要是夠資格的話，我毫不猶豫就寫你了?！?/br>
    曹麗欣慰地說：“到底你還是自己人啊，你這話我聽了很開心的。曹騰其實也是填寫了我的?！?/br>
    我說：“你不是沒和曹騰聯系嗎，你怎么知道的？”

    曹麗微微一怔，說：“他主動告訴我的！”

    我說：“可是，曹騰告訴我，他寫的是秋彤呢?！?/br>
    曹麗又一愣：“真的？”

    我說：“騙你干嘛？”

    曹麗咬咬牙根：“這個小東西，難道他是騙我的？”

    我說：“也不好說，或許他是騙我的吧?！?/br>
    曹麗說：“他干嘛要騙你呢？”

    我說：“他看我表面上跟秋彤挺緊唄，以為我和秋彤關系不錯，其實他是個笨蛋，他哪里知道我和秋彤內部的緊張關系和成見呢。他這樣告訴我，大概是想讓我轉告給秋彤賣人情吧?！?/br>
    曹麗想了想：“嗯。也可能，這個曹騰，做事都狡猾的，不如你實在。還是我堂弟呢，一點都不如你?！?/br>
    我說：“集團像我做事這么老實實在的人有幾個？”

    曹麗笑了：“你是自夸吧，我看你其實也是夠聰明的，心眼多得很?！?/br>
    我說：“你這樣認為我？”

    曹麗說：“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孫書紀說的?！?/br>
    我的心里一震，說：“哦?！?/br>
    曹麗說：“其實孫書紀說這話也未必就代表他不欣賞你，聰明了好啊，心眼多一點也不是壞事，只不過，在孫書紀面前，不要讓他看出你太聰明，不要讓他覺得你心眼太多?！?/br>
    曹麗這話提醒了我，不錯，我是不能讓孫東凱覺察出我的睿智和心機，這不是什么好事。

    曹麗接著說：“聰明是好事，但是切記不要太聰明哦。太聰明了，反而會被聰明誤的?！?/br>
    曹麗的話讓我不由心里有些警戒，不由有些心神不定，曹麗又說：“根據組織部門提拔考察干部的程序，根據這次民主推薦的結果，過幾天還會有一次民主測評，對得票最多的人進行一次公開民主測評，還要進行一次正科級干部單獨談話?！?/br>
    “哦?！蔽尹c點頭。

    “當然，民主測評也好，單獨談話也好，誰最后能提拔，還得柿委嘗委會討論決定，柿委書紀拍板，那才是最重要的，民主評議，頂多只是個參考依據而已，甚至，有時候屁用都不管，就是做個幌子而已?！辈茺愑终f。

    “哦?！蔽铱粗茺?，又點點頭，心里卻不由琢磨起其他的事情來。

    出了曹麗辦公室，離開集團總部，我直接去了茶館，和老黎喝茶。

    邊喝茶，邊告訴了老黎今天下午的事。

    老黎聽我說完，點點頭：“市里又要提拔調整干部了。每一次提拔和調整，都是權力和利益的一次再分配。都是高級領導中飽私囊的最佳時機啊?！?/br>
    我說：“你覺得這次秋彤有戲沒？”

    “這話該我問你啊，你怎么反倒問我了？”老黎說：“我又不了解你們集團的情況?！?/br>
    “這個我不知道??！”我說。

    “呵呵，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年輕人的進步，其實還是要靠自己的，靠實力，靠本事，靠背景，靠后臺?！崩侠枵f。

    “秋彤有實力有本事，但是沒后臺沒背景?！蔽艺f。

    “那就玄嘍?！崩侠枵f。

    “那怎么辦？”我急了，說。

    “怎么辦你問我？我怎么知道！”老黎眼皮一翻。

    “給個建議！”我說。

    “建議？直接找柿委書紀，直接送上100萬，保證沒問題！”老黎干脆地說。

    “這——你這是什么餿主意！”我說。

    老黎哈哈笑起來：“這事你干不出來吧？秋彤想必也不會干的！”

    “廢話，當然不會干！一分錢我都不會送，秋彤也不會送的！”我說。

    “那就聽天由命好了?！崩侠枵f：“還有，我給你說，你們集團雖然要提拔一名副縣級干部，但是這名干部提拔起來之后，未必就會在你們集團擔任領導職務，市里是要統一調配的，說不定就到了其他單位做事?！?/br>
    “哦。是這樣……”聽老黎如此一說，我心里不由一怔，要是秋彤真的提拔了到了其他單位，那我怎么辦呢？那還不如不提拔了。

    我心里不由就有些矛盾了，既希望秋彤能提拔起來，卻又不希望她離開集團離開我。

    矛盾真的無處不在啊。

    次日，我繼續到黨校上課，上午沒見到秦璐，下午她來了，一問，上午她也是請假回單位參加組織部考察組的民主測評了，他們政發委這次要提拔兩名副縣級干部。

    cao，政發委那么幾個人就提拔兩個，我們集團那么多人才提拔一個，不公平啊。

    不過想想也正常，柿委市府直屬的那些部委辦干部提拔都是很快的，比起下面那些部門機會多多了，比如柿委市府兩辦，組織部宣川部政發委記委等等。

    這些單位的人往下一放最低都是副縣級，下面那些正縣級單位的部門內部想提拔一名副縣級是很難的，很多人都是在正科級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幾年二十幾年，一直熬到退休也沒機會再進一步。為什么？離領導近啊，近水樓臺啊。

    當然，這次集團能有一個提拔副縣級的名額，委實不易，聽說集團內部好些年沒有提拔交流干部了，壓了很多老正科級，不知道這次這個寶貴的名額是誰搗鼓來爭取來的。

    “對了，上午我聽到一件事?！鼻罔凑f。

    “什么事？”我看著秦璐。

    “那個正協李住席的案子。聽說記委很快要把這兩口子移交給檢察院?！鼻罔凑f。

    秦璐說的正協李住席就是老李，就是李順他爹。

    “哦?，F在是個什么情況？”我說。

    我不由就十分關心關注。

    秦璐眨眨眼睛，說：“似乎，記委調查的最后結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br>
    “什么結果？說——快說——”我緊緊盯住秦璐，心跳突然有些加速，心情突然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