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幸運
“啊——這孩子捎回來這么多錢!”云朵爸爸吃驚地說:“以往她一年的工資也不過2萬多塊,除去吃喝自己平時用,能帶回家來的不到一萬塊,從來沒聽說有什么獎金,今年怎么這么多呢?” 云朵mama也帶著詫異的表情。 秋彤臉色微微有些紅,似乎對撒謊有些不適應,一時沒有說話。 我怕秋彤露餡,忙說:“叔,嬸子,云朵現在是公司的中層領導,職位比以前高了,收入自然多了,還有,今年公司效益好,獎金也多?!?/br> 云朵爸爸點點頭,將信封交給云朵mama,云朵mama小心翼翼地拿著,突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一抖,突然想起云朵父母去星??丛贫浠貋頃r我將那一萬五千塊錢悄悄塞進云朵爸爸大衣口袋的事情。我知道,云朵父母回來后,肯定能看到這筆錢,此刻云朵mama突然深深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心不由忐忑起來,有些不安。 幸好,云朵mama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進了里屋。 我的心暫時平息下來。 這時大伯對云朵爸爸說:“老哥,你很幸福啊,攤著這么一個能干又孝順的好閨女,還有,你家娃娃也很幸運,能攤著這么好一個老板,這娃娃還真看不出,是一個公司的老總,很有能耐啊?!?/br> 說著,大伯用贊賞的目光看著秋彤。云朵爸爸也點頭:“是啊,秋總很能干,對俺家娃娃也很關心,這娃娃的進步,都是虧了秋總的關照啊?!?/br> 秋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大伯,叔,您過獎了!我的工作正是因為有云朵這樣的好兄弟姊妹支持,才能有點成績,這功勞,其實都是大家的,我應該感謝他們才是?!?/br> 大伯呵呵笑起來,在鞋幫上磕磕煙鍋,然后大聲沖著里屋喊:“老嫂子,快拿酒來,俺第一次到你家來,也不客氣了,討酒喝了——” “哎——這就來!”云朵mama答應著從里屋出來,邊又用手擦拭了下眼角,笑著說:“大兄弟,今兒個你和這倆娃都是俺家的貴客,我就給你們上吃的喝的?!?/br> 說著,云朵mama就進廚房。 秋彤站起來:“嬸子,我給你打下手?!?/br> 說著,秋彤也進了廚房。 很快,一頓帶有典型蒙古風味的豐盛晚餐準備好了,大家一起盤腿坐在溫暖的炕上,準備開席。 窗外,寒風凜冽,挾裹著雪花拍打著窗欞,和室內的燈火通明暖意融融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云朵爸爸端起一碗馬奶酒,唱起了獻酒歌。 大家都端著酒碗,看著云朵爸爸真摯淳樸的表情,聽著那古老而又滄桑的歌曲。 然后,大家一起端著酒碗,大碗喝酒。 然后,大伯端著酒碗,又唱起了祝酒歌,聲音依舊是那么嘶啞而又粗獷,帶著草原人nongnong的豪放。 我和秋彤帶著感動的表情聽著這人世間最動聽的歌曲,一碗一碗地喝著濃郁的馬奶酒,吃著各種奶酪點心和略帶膻味的羊rou。 看著這些臉上帶著幸福和滿足表情的淳樸牧民,想到我破產和失戀以來的那些坎坷和經歷,還有我看到聽到感受到的一幕一幕,我突然感到了人世間最美好最原始的一種東西,感到了幸福的真正意義,什么是幸福?平凡! 想起一句話:世界上最永恒的幸福就是平凡,人生中最長久的擁有就是珍惜! 我又想到了正躺在醫院病床上依舊沉睡的云朵,那是大草原最溫柔最美麗最善良的女兒,她要是知道我此刻正在她家的炕上喝酒,會作何感想呢? 想到這里,我的心里涌起一陣說不出味道的凄涼和悲楚。 那一晚,在云朵家的炕頭上,我徹底將自己放縱,刻意放開了自己的酒量,和云朵父母以及大伯一碗又一碗地喝著,說著,笑著,唱著…… 我是如此,秋彤似乎也是帶著同樣的心理,喝得很放開,笑得很極致…… 最后,我和秋彤都喝醉了。 我從來沒有這樣醉過,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醉倒在云朵家的炕上。 等我醒來,已經是半夜時分,我正躺在熱乎乎的炕上,身上蓋著一床帶著清香氣味的厚厚的嶄新棉被,身旁傳來大伯沉重而投入的鼾聲。 秋彤應該也睡了,應該就在我隔壁的炕上,躺在和我同樣暖和的被窩里。 此刻,不知她有沒有醒來? 窗外,沒有了風聲,很靜,似乎雪已停。 透過窗戶的玻璃,我看到了深邃清冷夜空中閃爍的繁星,天晴了。 草原的冬夜,分外靜謐,格外安寧,萬籟俱寂。 我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凌晨12點10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早安,草原,我魂牽夢繞而又刻骨銘心的科爾沁大草原! 次日,吃過早飯,太陽出來了,照耀著白茫茫的無邊雪原,分外炫目而壯觀。 我和秋彤告別云朵父母,坐上了大伯的馬拉爬犁,要走了。 臨走之前,云朵的mama顯得很是心神不定,站在爬犁前,欲言又止。 “嬸子,您還有什么事兒嗎?”秋彤問云朵mama。 云朵mama終于開口了,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看著秋彤說:“秋總,我想問一下,那個……那個云朵和張小天的事兒,現在咋樣了?” 我聽了,心里一怔。 秋彤也微微一怔,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我知道,秋彤不善于撒謊,她一定很難回答云朵mama的這個問題。 我于是含含糊糊地說:“嬸子,云朵是大人了,她自己的事情會處理好的,您放心就是!” 云朵mama怔怔地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恍惚。 我不敢再看云朵mama的眼神,轉臉看著遠處白色的雪原,陽光下的雪原有些耀眼,反射過來刺痛了我的眼睛。 坐著大伯的馬拉爬犁回到公路,謝別好心的大伯一家人,我和秋彤接著又乘坐公共汽車回到通遼,上了回星海的火車。 火車開動后,無意中我一摸棉衣外側的口袋,突然摸到了鼓鼓囊囊的一個東西,掏出來一看,是一個軟布包,打開,是厚厚一沓現金。 不用數我也知道,這是一萬五千塊錢。 坐在火車臥鋪的車廂里,我呆呆地看著這些錢,怔怔發愣。 秋彤看著我的神態和這些錢,似乎明白了什么。 半晌,我出了口氣,將錢慢慢包好,收起來,看了看秋彤。 秋彤冒出一句話:“好人遇上好人了?!?/br> “我能算嗎?”我說,不由想起自己已經和云朵發生了那種關系。 “算,能算!”秋彤說。 我沒有在說話,沉默了。 秋彤也沉默了。 車廂里靜靜的,只有火車發出的隆隆聲音。 良久之后,秋彤說:“昨晚,我喝醉了,怎么睡下的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看看時間,是12點10分,驀然發現自己躺在暖融融的炕上,蓋著嶄新的厚棉被,那會兒,風停了,雪住了,從窗戶里看出去,滿天都是繁星,周圍一片寂靜?!?/br> 我睜大眼睛看著秋彤,那一刻,我震驚了。 秋彤看著我的眼神,說:“你怎么了?” 我木木地不說話,還是直勾勾地看著秋彤。 “喂——易可,說話!”秋彤伸出手在我眼前晃動了幾下:“發什么呆呢?” 我回過神來,看著秋彤說:“你說的是真的?” “昂——”秋彤說:“廢話,我騙你干嘛?” “額……”我回應了一聲,嘴巴仍舊合不攏。 “你咋了?干嘛這樣?這個,有什么不正常的嗎?”秋彤說。 “昂——” “昂什么昂,說話!”秋彤看著我。 “額……”我定定神,說:“很巧,那一刻,我也醒了,看看時間,正好也是12點10分,和你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驚人相似?!?/br> “額……”這回輪到秋彤睜大了眼睛看著我:“真的?你在開玩笑撒謊吧?” “你可以不信,我不解釋!”我說。 “那就是真的了?”秋彤又說,嘴巴半張著。 “我說了,不解釋,多說無益!”我說。 “介個……介個……不可思議!”秋彤沒有再追問我,自己喃喃地說著,眉頭緊皺著,托起下巴,看著窗外,漸漸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秋彤在想什么,我自己的心卻起落不?!?/br> 回去的路上,秋彤和我沒有再多交談,自己半躺在鋪上,神情怔怔的,似乎在深思什么事情,眼里的憂郁和落寞越來越濃郁。 看著秋彤的表情變化,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不祥之感。 次日上午,我們回到星海,下了火車,我和秋彤在火車站廣場正要分手,看見張小天拖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正走過來,于是打個招呼。 張小天看見我和秋彤在這里,神情有些意外:“秋總,易可,你們?!?/br> 我直言不諱地說:“我和秋總去看云朵的父母了,剛下火車!” 張小天的神情一怔,眼神接著黯淡下來,似乎想極力回避回避這個話題,卻又忍不住問我:“他們好嗎?” “好,很好,云朵的mama還問起你了!”秋彤站在旁邊說。 張小天的臉一下子紅了,臉上的神情極其尷尬。 我說:“你這是……” “我要回家過年的!”張小天說。 我點點頭:“那走吧!” 秋彤沖我們點了點頭:“我先走了,各位,再見!” 說完,秋彤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