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虹吃完一碗雞湯面, 就拽李敏去看那對水晶天鵝。燈光下, 那微微的粉紫色, 更惹李敏和嚴虹這樣的女孩子歡喜。倆人對著那天鵝從色彩夸到神態造型，然后對其璀璨晶瑩的質地，又是窮盡倆人詞匯的贊美。

    潘志推著嬰兒車聽呆了。早知道彩虹兒會喜歡這個，這類東西很難買到么？他突然想起來在廣州的友誼商店，那個叫施瓦洛什么的專柜，彩虹在那兒留戀了很久。

    唉！全怪自己那時候不開竅?？茨敲葱⌒↑c點的水晶, 怎么就比黃金還貴了呢？不就比玻璃亮一點兒、比玻璃球的顏色更透溜一點兒嘛……

    潘志的心里全是對水晶的吐槽。玻璃球2分錢一個??！小時候玩了好幾年的玻璃球，放在金絲絨的盒子里，換個形狀、用燈光照著, 身價就是百倍千倍萬倍了？

    嗯？好像不止萬倍啊。

    潘志覺得自己的乘法有點兒不夠用, 他頭腦里的風暴狂卷走了他殘存的思維，他扣著手指頭算到萬倍就混淆了。

    但看彩虹兒喜歡的樣子, 要是去買個小小的吊墜掛到項鏈上，效果應該不錯?？上〕堑挠颜x商店還沒有那個專柜。那再去廣州去買？

    潘志隨即搖頭否定了這荒唐的想法。等蘇穎去廣州進修，等年底手術上來了, 等自己能多賺一些錢，再匯款過去, 請師姐幫忙挑選一個了。

    唉！到底不如去年夏天就給彩虹兒買一樣最喜歡的好！

    電話鈴響樂, 李敏這個行動最方便的孕婦, 去接電話。打電話來的是吳冬。

    “我和小鳳現在過去啦?！?/br>
    “好?！崩蠲魬艘院罅滔码娫? 她跟嚴虹交代：“吳冬馬上過來抱寶寶, 我先回家漱口?！?/br>
    *

    他們仨抱著潘寶寶遛達了一圈, 龔海和劉娜才抱著六六過來了。

    “怎么出來得這么晚？”李敏問劉娜。姐倆帶倆孩子一起休產假，兩家合在一起過日子，從來都是按時做飯、也能吃飯的。

    “我姐夫他爸媽來了。臨時加做硬菜，就晚了?！眲⒛扔行┙箲]。

    冷小鳳就說：“為什么不去食堂買呢？”

    “我和我姐一個看孩子一個做飯，走不開啊?！?/br>
    “那就是去買rou，也得有人去吧？”

    “給我姐夫打了電話，他下班帶回來的?！?/br>
    仍是吳冬和龔海抱孩子在前面走。

    “娜娜，你有什么事兒不開心嗎？”李敏撲捉到劉娜情緒上的不穩定。

    劉娜挽著李敏的胳膊，有點兒擔憂地說：“我jiejie她婆婆，聽她說話的口氣，好像是不愿意我們倆家這么合著過。他們給我jiejie家帶了不少東西?！?/br>
    “他們會在這兒待很久嗎？要是時間不長，等他們走了，你和你jiejie該怎么過就怎么過唄?！崩蠲舭矒釀⒛?。

    “不清楚要待多久啊。我姐讓我別管這些，她明天在我姐夫上班前照舊把小星星抱過來。不然明天上午我抱著六六也沒法去買菜的?！?/br>
    “是啊，你家六六那么胖，是沒法抱他去買菜。他比潘寶寶那時候胖多了?！?/br>
    說到六六長得好，劉娜的神情輕松了一點兒?！拔腋銈z說，我和我姐天天是一個帶孩子，另一個開了洗衣機去買菜，然后回來換人晾衣服、再做飯。龔海往常夜班時，我會帶六六住我姐家。等我姐夫值夜班的時候，我姐會帶星星到我家住。他們過來，我明晚就要自己帶孩子睡了?！眲⒛劝l愁：“我怕自己一個人，明晚擺弄不來六六。其實我更愁，下周一我jiejie就要上班了。我自己帶不了倆的?！?/br>
    劉娜的煩惱落在冷小鳳的眼里，冷小鳳嘆了一口氣說：“我也煩。我憋了好些天沒跟你們說。唉！我家現在快要變成食堂了。吳冬她jiejie一家三口一天到晚在我家吃飯?！?/br>
    劉娜隔著李敏說她：“小鳳，那不一樣的。你家的那個許姐是吳冬他爸媽出錢請的，所有買菜做飯的事兒全不用你管，也不用你掏錢。我記得你上回還說，范主任說過等孩子忌奶了，就把孩子抱過去他們那邊，省得一天到晚往你家這么跑?！?/br>
    “可現在到底那么多人在家里轉，到底是亂糟糟的。我早上想晚起來一會兒都不行。你想等我上班了以后，還有機會睡懶覺嗎？唉！”

    李敏笑著問冷小鳳：“你在床上躺了一個月還沒睡夠？”

    冷小鳳羨慕地說：“敏敏，還是你這樣好。穆杰他爸媽都不在世了，也沒有大姑姐天天上門。她家那孩子一個看不住，就撲到壯壯跟前了，我自己一個人都擋不住的?！?/br>
    “小鳳，別這么說話?！崩蠲艉蛣⒛纫黄鸷戎顾?。

    “我跟你倆說真的。他把壯壯當成會哭的玩具擺弄。我說了幾回了，她jiejie光說管，可一個沒看牢，他還是會把壯壯弄哭。唉！我怎么說都沒有用。恨得想打他幾巴掌?！?/br>
    “吳雅的那孩子才三四歲吧？那么大點的孩子，你說了他能記住才怪。又都是小小子，皮實一點兒也不是什么壞事?！眲⒛纫驗閰茄沤o她接生的緣故，她立即站到吳雅的立場?！靶▲P，你別跟個孩子過不去?！?/br>
    “娜娜，你氣死我了。你哪頭的？是我跟孩子過不去嗎？他家孩子淘氣，她不應該自己看住孩子嗎？”

    “噓，小鳳，你小聲點兒，看吳冬聽到了?！崩蠲糁浦棺∮袔追旨拥睦湫▲P?！皡茄艓Ш⒆尤ツ慵页燥?，她不看孩子，她干什么去了？”

    冷小鳳不好意思說：“她幫著拿碗什么的。就是不拿碗筷，她哪怕去個洗手間，他兒子都能搗蛋。我跟你倆說，之前我坐月子，差不多的時間點，估摸他要來了我就插上門?？晌椰F在沒法插門啊，我也得出來吃飯啊。再說我們家壯壯，我也沒辦法把他舉高到夠不著?！?/br>
    “吳冬呢？你們家那么多大人，看吳雅的一個兒子，應該看得過來啊?！?/br>
    “他啊，他快趕得上他爸他媽那么忙了。飯菜不擺好了，他是不會進門的?！崩湫▲P氣惱。

    “跟你家做飯的許姐說，讓她晚一會兒做好飯?！眲⒛冉o冷小鳳出主意?！盎蛘吣阕寘嵌阏f，讓他姐帶孩子在樓下玩一會兒，等大家都回來了，一起上樓吃飯?！?/br>
    冷小鳳想想說：“娜娜，你這主意真好。我一會兒就跟吳冬說?！?/br>
    在前面沒幾步遠的吳冬，早聽到了冷小鳳的抱怨。他略略不好意思地對同樣聽到的龔海解釋：“我姐家的孩子才三四歲，他把壯壯當玩具了。壯壯一哭，別說小鳳心疼，我也挺心疼的?！?/br>
    龔海也沒什么經驗和好主意，但他生性平和，就勸說吳冬：“你把壯壯抱好，別讓你外甥夠著他。這么大說不懂的，再大兩歲就好了?！?/br>
    吳冬點頭，算是謝過龔海的建議?？伤靼啄赣H把自己放去中藥局的目的，除了上班時候要全力以赴地認真工作，下班也要多少加點兒班，把白天可能疏忽、可能遺留的處理好。沒有這些扎實的工作，自己這個小組長不會被認可，業務能力也難得到很快的提高。

    但是過去的那么多年中，由于父母忙于上課、忙于工作，他們姐弟相依為命，彼此間的感情是很好的。且jiejie結婚以后就住在婆家那邊，哪怕同在省院工作，也不是能夠常見面。還是去年集資樓交工，她才得以帶著孩子回家吃飯。

    冷小鳳因為壯壯被捏哭的事兒，私下里嘀咕了幾次了?？此@次都能跟劉娜和李敏說了，吳冬覺得這事兒的解決是迫在眉睫了。要是最后鬧得小鳳和jiejie不開心爭吵起來，怕是不用一頓飯的功夫就能傳遍整個省院了。

    轉了幾圈，李敏看時間快七點了就說：“我得回去了。明天有擇期手術的?！?/br>
    冷小鳳叫住吳冬，倆人抱著孩子陪李敏一起換方向。

    劉娜就對龔海嘆氣：“龔海，我都想問問我姐夫，他爸媽要在這兒住多久了?！?/br>
    “不好。你可別冒失，那會給你姐找麻煩的。娜娜，這事兒咱倆都別出頭，因為就是你姐夫也不好問他爸媽住多久的。你想想是不？”

    劉娜沉默了一會兒，這樣人之常情她還是懂得的。人倫正理之下，她只能默默跟著龔海抱孩子回家了。

    *

    霍博士在晚飯后帶著父母熟悉省院的周圍環境，也是想讓面對了公婆半下午的妻子放松一下。他知道自己的父母親一直不滿意劉紅這個兒媳婦的。原因無它，他們第一次見劉紅的面，就斷言劉紅的性格太強勢了，同時也斷言兒子真跟劉紅過日子的話，以后要對妻子惟命是從的。

    可霍博士進大學就喜歡劉紅，他不覺得聽劉紅的命令有什么不好。同年級想聽的人多了呢。做父母的拗不過兒子喜歡，所以這些年來，雙方是基本不碰面。

    老兩口介意兒子當初說的話：“劉紅有哪里不好了！她從中學就是團支書，學習成績一直比我好。要不是為了我要讀博士，她可以直升博士的。我讀博士的頭一年，還要靠劉紅補貼我飯票呢?！?/br>
    這讓老兩口覺得沒面子。這也是霍家老兩口沒當面挑劉紅的原因。

    自己家好幾個孩子，能讀書的都讀書了，不能讀書的補習兩年也勉強讀了個中專。一個個的陸續參加工作，然后到年齡了，跟著馬上就成家。唯獨這個居中的老三，讀了五年的醫大不說，還要讀研、讀博士，能不供哪一個念書去補貼他啊。

    所以，霍博士考上研究生之后，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再沒有朝家里伸手。

    老兩口當了一輩子的教師，讀博士的這個兒子畢業了，他們也把所有的孩子都供出來?；舭职謩倓傓k好好了退休手續，老倆口終于能驕傲地宣布，去省城看博士兒子家已經出生快百天的孫女。

    去看孫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借此證明他們教導有方。

    但霍mama不滿意劉紅姊妹倆把日子過成“劉家”了。她對兒子說：“你們兩家這么混著過日子，一家不像一家，倆家不是倆家的，成個什么樣子！你這又不是兄弟倆的?！?/br>
    “媽，要是兄弟倆，你說嫂子會愿意幫妯娌干活嗎？弟媳婦會愿意貼大伯哥一家嗎？”霍博士對父母來自家小住幾天沒意見，但是對父母要插手自家的生活方式有意見。

    說句心里話，龔海從得了那筆稿酬之后，這幾個月不僅添了不少錢買雞買魚買rou，還添了個冰箱，大大地提高了倆家人生活質量和便利程度。這些生活上的便利，都是自己和劉紅目前的收入不能支撐的。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你們倆過日子還要別人家貼補？”當mama的覺得受傷了。

    “怎么不需要。我和劉紅每月固定的那么點兒錢?！被魡⒚靼炎约盒〖业慕洕闆r往糟糕的一面講?！澳銈冎牢易x博士就那么點兒的助學金。我跟你們說實話，這買房子的錢還沒還完，更別說我導師借我的鋪地板的錢了。要不是龔海和娜娜日常貼補我們一些，星星也沒可能長這么好。我們現在每天都要把衣服拿去劉紅她meimei家洗的。他們買了一個雙缸的洗衣機?！?/br>
    ……

    “那你不能買個單缸的洗衣機？”

    “那也要兩百多塊?？蓻]有脫水，孩子的尿布也不夠用。再說下周一劉紅得上班了，孩子得讓娜娜幫著帶呢?！?/br>
    老兩口看這樣的兒子生氣，立即異口同聲地說：“我們過來就是幫你帶孩子的?！?/br>
    霍博士咧嘴，想到父母在晚飯桌上對劉紅隱約的挑剔，他察覺到父母對自己小家生活的威脅了。

    兒子的沉默，讓霍mama不滿意了?！霸趺?，我們倆當了一輩子老師，還不配給你帶閨女了？”

    霍博士對殷切等自己回答的父母，憋了一會兒才說出：“沒錢，我用不起?！?/br>
    霍爸爸不干了。老爺子氣哼哼地說：“我和你媽不跟要你帶孩子錢的。你有什么用不起？”

    “吃飯啊?！被舨┦客Ｏ履_步，用做研究的精神認真地說：“爸媽，你們幫我看孩子，我求之不得。我和劉紅原來的打算是娜娜休完產假接著休一個探親假，然后龔海休完一個探親假，再就輪到我休探親假，這樣就接上劉紅放寒假的了。等明年春節后我們再把孩子送去省院的幼兒園，孩子大點兒了，也容易適應一些?！?/br>
    “你倒是打算的挺好?！?/br>
    “沒辦法。我沒錢再不算計著過日子怎么行。其實我們省院的幼兒園是很不錯的，連90天的孩子都收，24小時任何時候送去、任何時候接都行。而且對單職工只收半價，一個月要不了幾十塊錢。

    但你們幫我帶孩子，我不能跟你們要伙食費呀?？墒俏液蛣⒓t現在就捉襟見肘的那么點兒死工資，是不夠五口人吃飯的。再說劉紅喂奶，還得要額外吃點兒好的?！?/br>
    “我和你mama有退休金。我們自己買菜做飯吃?！崩蠣斪淤€氣。本來就是想看看兒子的日子過得怎么樣的，并沒有打算在兒子家常住的意思?？蓛鹤拥倪@些打算里，完全沒有自己和老伴兒的……這個博士兒子養的傷心了。

    “行啊。那你們就自己買菜做飯吃吧。我和劉紅還過去跟他們一起搭伙。不過我跟你們說，家里除了那個小鍋，那是我們買給孩子煮奶瓶的，剩下的全是劉紅她meimei的。你們在這面做飯吃，他們就不會再過來做飯，那些鍋碗瓢盆得要拿回去了。包括油鹽醬醋?！?/br>
    “你這是油鹽醬醋全沒有？”霍mama驚訝。

    霍博士點頭，沒提自己家的東西都在醫大筒子樓那邊。他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斑@有什么奇怪的。窮博士窮博士，我沒錢，全國人民都知道。你們當了一輩子的老師，自然也知道劉紅的收入也就那么回事兒的，跟她是不是在大學教書都沒什么關系?！?/br>
    老兩口面面相覷。半晌之后，老爺子開口說：“當初告訴你不要讀基礎的研究生，你偏不聽。你要是去當臨床大夫，怎么會30歲了，活成了這么個模樣?！?/br>
    “爸，我現在也是在臨床啊。只不過一線科室和二線科室而已。唉！”霍博士嘆氣?！爱敵跷抑雷约翰皇钱斖饪拼蠓虻牟牧?，可考研又沒考上內科心血管的研究生。最后被調劑到病理學專業，我也沒辦法啊?！?/br>
    老兩口當初因為種種原因，沒說讓兒子放棄讀研究生回家鄉的話。但是霍mama到底心有不甘，還是把憋在心里六年的話說出來：“你當初回家去市醫院當大夫有什么不好？晚兩年再考心內科的研究生不行啊。我看你就是被劉紅勾著的，要跟她在一起才非讀基礎的研究生。你看你這六年罪遭的?！?/br>
    “媽，你這樣說劉紅不公平?？佳械氖聝?，我不是早跟你們都說過了嘛。當初劉紅為了讓我能讀心內科的研究生，想著倆人都當臨床大夫沒人顧家，她保送的時候才沒選臨床專業。唉！當初，要是早知道我會被調劑到病理專業，還不如讓劉紅選臨床專業了。她是保送，挑選的余地大。還有她那人去哪個專業，也都能發展得不錯的?！?/br>
    兒媳婦的能力強，老兩口知道。這要是自己教過的學生，他倆肯定會日日掛在嘴邊的。但這兒媳婦影響了兒子畢業后不回家，就不是好接受的事兒了。

    “唉！我和你爸供你讀醫大，也有盼你最后回家當大夫的意思。不然你讀師范，是不是還能省點兒錢？我和你爸當初的壓力也不會那么大。你說你現在就在省院做個病理科副主任，你這有什么意思??！”

    “媽，我現在是博士。你和我爸當了一輩子的老師，我多少也算給你們長臉了?！被舨┦恐毖宰约簩Ω改赣H的貢獻：“我也是你們在學生和學生家長跟前的驕傲不是？”

    “虛的！你那是虛的?！碑攎ama/的氣得飛刀戳兒子。

    “媽——”霍博士不高興了?！笆≡含F在掛了教學醫院的牌子，我明后年就有機會拿到副教授的聘書。還有劉紅明后年也有很大的幾率破格晉升副教授。我們這也是上進??！怎么就不入你的眼了。

    我們倆這么努力，不比我回去那個地級市當個小大夫，然后霍星重復一遍考出來、再回去要好多了。你們也知道省院這塊的學區好，省實驗小學、初中、高中，就在那一塊。這一路讀上去，我閨女肯定會比我的前程好?！?/br>
    “哼！就不該同意你報醫學院?！?/br>
    “我才過本科線11分，報工科也去不上什么好學?！，F在不少的工廠不是停產下崗就是開半餉的?！?/br>
    “你讀師范、當老師不好嗎？”

    “我不想吃一輩子的粉筆灰?！被舨┦康哪托母骟?，用斬釘截鐵的語氣截斷十一年前就爭辯過的話題。每天工作上的事兒就很燒腦了，累得半死了才下班，自己到家就想輕輕松松地抱著閨女溜達遛達。怎么父母親就不能理解自己呢？

    但他這樣的語氣戳傷父母了。

    霍mama嘆道：“唉！啟明啊，你原來可不會說這樣的話。你呀，跟劉紅那伶牙俐齒的人在一起，這些年學會唇槍舌劍了?！?/br>
    “真的？那我以后跟劉紅拌嘴，可以少吃虧了。說不準以后能占上風的?！被魡⒚饕姼改副砬?，心里過意不去就裝憨，他想糊弄過關。

    他爸爸一巴掌拍他的脖根子上，“出息！跟你媳婦拌嘴還想占個上風？你有那精神頭，往工作上使勁兒去?！?/br>
    “是是。男人要讓著自己媳婦，就像你讓著我媽那樣?！被魡⒚魅嘀备诱f：“但是，爸，你別打這兒啊。一個弄不好會截癱的?！?/br>
    “那我打哪兒好？”

    “嘿嘿，我都30歲了。打哪兒都不好。走啦，我們去那邊買了西瓜?！?/br>
    “你不是過日子都要小姨子貼補么？你好意思買西瓜吃?！?/br>
    霍博士送上笑臉討好父母親：“這不是你們來了么。再說她姐也吃，她和龔海也吃的?！?/br>
    *

    冷小鳳和吳冬出來李敏他們那個單元口，她就對吳冬說：“以后讓大雅姐帶孩子在樓下多玩一會兒，等吃飯了再上樓吧。不然你跟爸媽說，我把孩子抱樓下躲躲?！?/br>
    “壯壯太小，暫時還是不要抱出來了。我跟姐說讓她以后晚點兒過來吃飯。小鳳，壯壯哭我也心疼的?！眳嵌q解自己的立場。

    “那你不早想辦法？兒子被弄哭幾次了？我不好說話你裝看不見??！”冷小鳳生氣?！笆遣皇俏医裢聿徽f，你還裝沒事兒？”

    “那能呢。我就是一直沒想到什么好說辭。真的！你信我了，壯壯是我兒子好不好啊?！?/br>
    “哼！是你兒子怎么了，我看你那樣子，是外甥比兒子親呢?！?/br>
    “哪里可能?！眳嵌衅鹱蔡烨?。

    冷小鳳很生氣地說：“你姐他們就不能在她自己家吃飯嗎？讓許姐多準備幾個飯盒，要不你去送，要不讓你姐夫過來拿。不然每天的三頓飯，我都吃得提心吊膽的，一碗湯沒喝完，你外甥就能把壯壯弄哭，這不是一次兩次了。爸看著都沒用?！?/br>
    “這樣不好吧？”吳冬憑直覺本能地反對?！斑@回讓姐和姐夫想別的?！?/br>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覺得兒子被欺負不心疼吧？”冷小鳳氣咻咻地說：“你跟他倆直說就是他家孩子不懂事，總把壯壯捏哭。等他家孩子懂事兒了，不欺負壯壯了，咱們在天天做到一起吃飯了?！?/br>
    吳冬看著理直氣壯、自覺想出妙計的冷小鳳說不出來話。偏冷小鳳還催他：“這有什么難說的，??？你到底是心疼兒子還是更在乎你jiejie姐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