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嵐因為在院務會上表錯情, 雖然陳文強安慰他不要在意, 但他難免不掛心?？稍诤粑鼉瓤频尼t護人員跟前，他還能巧妙地遮掩住自己的表情。等他中午回到家, 在相伴多年的妻子廖主任面前就繃不住了。

    “吃飯。那事兒完了就算完了?！绷沃魅伟参空煞?。

    關嵐食不知味。

    “你看看你, 這才多大點兒的事兒，你至于嘛！”

    “至于。我要不接話, 也不會給費院長利用?！标P嵐懊喪地說：“今天那倆人是陳院長不想留的。最后不得不留下，唉！”

    “老關，你這么耿耿于懷就不如辭去院長助理的職務, 專心當你的內科主任好了?！绷沃魅魏敛涣羟榈卣f他?！拔腋阏f, 你的提議正中唐書記和舒院長他們的下懷，正好解了這次這次救災工作的不力。

    實際昨晚那事兒經不起推敲的。你看, 連李敏都知道要打電話去陳文強父母家。我不是挑剔向主任。他該在找不到陳文強的時候, 想其他辦法。省院眾所周知你是陳院長的助理, 協助他負責全院的醫療工作, 難道他不應該在找不到陳院長的情況下，打電話到我們家找你嗎？”

    關嵐心里其實跟妻子是一樣的想法。但是在院務會上他沒說罷了?！澳阋舱J為向主任他應該用其它辦法找陳院長？”

    “自然是了。因為他接到的不是車禍當事人的電話，而是省廳災難救援指揮部的。因為急診科那邊要依賴向泰和撐著，所以我知道舒院長和唐書記不會追究向主任?！绷沃魅螒嵢??！暗涯阋暼魺o物, 不往咱家打電話，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br>
    關嵐笑笑：“別氣。我才提到院里。向泰和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正常?！?/br>
    “哼。陳院長周末去父母家里，這是差不多全院都知道的事兒。他問問車庫不行嗎？怎么就會、就會找不到陳文強呢？還有總值班室沒人聽電話, 他不能找掛號室、找唐書記嗎？

    總值班的人離開值班室, 按規定是要在掛號室那兒留去向的。老關, 我真不是苛刻他、瞧不起他，就他這樣的做事做人，那年還跟舒院長爭院長助理，哼！幸好現在不是他當院長?！?/br>
    關嵐若有所思。向主任的辦事能力會差嗎？他懷疑妻子說法。撇開向主任的能力不論，撇開向主任在昨晚那事兒的私心不管，院里在應對突發情況方面是有缺憾的。

    總值班代理院長做決定，有重大醫療事故、尤其是突發的災難救援之事，一定要通知醫療院長。但陳文強不可能天天在家不出門，24小時待命吧？這程序里好像缺了備用的替補。

    “你想什么呢。趕緊吃飯?！?/br>
    關嵐把自己想到的程序有缺漏說出來。

    廖主任立即支持他，說：“那你要先有個草稿，最好能補充程序的缺漏，然后再提交院務會去。帶著解決問題的方法提出來，哪怕方法不被認同，也容易列入院務會的討論議題?！?/br>
    關嵐接受了妻子的建議，然后問她：“你今天開會怎么一聲不吭？”

    “院務會就咱倆是兩口子，我害怕別人注意不到啊?！绷沃魅涡π?，“開玩笑啊。我也不是要回避你，主要是這事兒與護理部關系不大，唐書記的意見也沒人反駁，所以我不想摻和進去?！?/br>
    關嵐點點頭，不去置評妻子這樣的話。他早聽說過妻子和唐書記是緊密聯合的“孿生體”。從被提為院長助理以后，他現場觀摩了幾次：任何人敢在院務會針對女性職工，不論是女大夫還是女護士，也不管是后勤的哪一個工種的女職工，她倆立即就能化身為披甲戴盔的斗士，不贏不退后。

    說到底她倆是想給參加院務會的所有男人立規矩：有事兒說事兒，不準拿性別說話。但是該給女職工爭福利的時候，她倆用起女性的特權來，卻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這也就是自己的妻子。換個別的人，關嵐就要說這倆女人也太會運用性別占便宜了。

    但在妻子和唐書記奮勇拼搏的時候，他通常是沉默、不發表反對意見，在在最后舉手表決的時候，他會認真地給這對女勇士組合，投上一個贊成票。

    廖主任吃完，放下筷子對關嵐說：“對陳院長，你不要有什么負擔，他那人有事兒是當場解決，只要不是刻意地針對他個人，他不會把記仇的?！?/br>
    “是我心急了?！?/br>
    “你多與陳院長一起辦事就明白他的風格。他要留那倆人，他會先說目的，然后再說理由。這兩年我觀察下來，他基本都是這么處理事情的風格。還有他要想頂牛，誰說也沒用。說到底，他也是看到留那倆進修大夫的好處了?！?/br>
    關嵐邊往嘴里扒拉飯菜，邊頻頻點頭，他認真地聽妻子分析。

    “咱們省院一線科室還少大專學歷的人嗎？那倆進修大夫都30多數，十年以上的工臨床作經驗，正是體力好、經驗也可以，最好用的時候。你提出把這倆人留下，比陳院長自己開口好?！?/br>
    ？

    關嵐沒跟上妻子的思路。

    “我是說萬一，萬一他倆以后的表現讓陳院長失望了，陳院長就可以說：我當初就不該同意把你倆留下?！?/br>
    關嵐差點噎著了，一絲失控的嘲笑浮上他的嘴角。但笑容剛出現，他就立即收了回去。妻子這樣的說法，就涉嫌用女性思維、用處理家事的思想去想公事了。但打死他也不敢說出心里的想法來。

    又不想吵架的！

    “你笑什么？”廖主任敏銳地撲捉到了丈夫那絲笑容的不妥。

    關嵐知道自己這時候敢打馬虎眼，絕對沒有好果子吃。他立即停下筷子，很鄭重地對妻子說：“陳院長要是能推諉到我身上，他就不是陳文強了。我就笑這個而已?！?/br>
    “真的？”廖主任狐疑。

    “真的?！标P嵐很認真地點頭?！半m然我對陳院長也不怎么了解，但是憑大家對他的傳聞，他應該不是遇事推卸責任、好找借口的性子?！?/br>
    “那我是了？”

    看，來找茬了吧！關嵐在心里立即后悔剛才笑了。妻子在護理部多年，好是好，但院辦那些人真不是省心的。原來極大度的妻子，多年下來也沾染了一種時時刻刻要警惕的習慣。而且，你還就不能提女人思維和處理家事的那茬。

    不然就是性別歧視。

    關嵐面色不改，對盯著自己看的妻子很認真地說：“你自然也不是了。咱倆認識四十年了，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你這么想啊，如果領導干部有遇事推卸責任的作風，肯定不可能做好其基層的本職工作、也就不可能被提拔到領導崗位上的。

    廖鳴，你在護理部做了多年的主任，你要是的話，早就沒可能在護理部坐穩當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廖主任明知丈夫的話不妥當，但她自覺已經警示過丈夫，達到目的了，就轉說起職稱評審?！皥竺掌诮刂沟?月31號。你說李敏今年會不會再申報破格??？”

    “你怕了？”

    “嗯。我不想跟她一起公示。怎么說我這大專是自學考試的，高護的專升本也剛讀完。你得空問問你師妹，她是不是今年申報?！?/br>
    “好。要不我跟秦處長他們商議一下，按專業出公示呢？臨床大夫放一堆，護理專業的另放。反正今年是第二年，有很多調整余地的?！标P嵐跟誰都沒有交惡過。換言之他跟誰的關系都過得去，跟誰都能說上話。

    廖主任想了想還是說：“李敏要是申報，我今年就不報了。因為咱們省院申報破格的人，每年也就那么三兩個的人。我要是被拿到跟李敏一起做比較的份上，我就是晉了副高也沒什么意思。早一年晚一年的晉副高對我沒什么影響?！?/br>
    關嵐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兒，答應了去問李敏后，便不再就此話題討論。

    *

    吳冬因為早幾日就得了母親范主任的叮囑，讓他找時間先給冷小鳳打個預防針——她今年申報中級非?？赡苓^不了資格審查那關的。最好能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別去申報了，免得自找難看。

    所以他在冷小鳳把準備好的資料推給自己、讓自己帶交給醫務處時，便斟酌著說：“小鳳，你今年別申報破格了?！?/br>
    “為什么？我去年考了英語，也準備好了論文。但去年沒有過了資格審查，今年還不能過嗎？”冷小鳳有些著急。今年過不去，自己明年就要再考一次外語。雖然英語考試不難，但誰愿意閑得沒事兒花錢買罪遭啊。

    “小鳳，你別急。你聽我慢慢說?！眳嵌粗拮拥哪钳B申報材料，低聲慢語地勸人。因為他之前范主任對他說得很透。

    “媽雖然是評委之一，評審委員會的其他人也會給媽面子。你和大雅晉中級有壓力，可小鳳循資歷可以正常晉中級，不過是早一年晚兩年而已。咱們好鋼得用在刀刃上。我不能把人情浪費上100%能成的事情上，你懂嗎？”

    吳冬略有點兒難為情地點頭：“我懂?！?/br>
    “明年你把英語考了。趁著我沒退休，你早晉完我早放心，然后我才好安排你jiejie的事兒。她那是自學的大專文憑?！?/br>
    “嗯。我明年一定把外語考過去。媽，我怎么跟小鳳說好？”吳冬多少明白妻子的心理?！耙菄篮缃衲陼x了中級，她怕是不會甘心的?！?/br>
    “這有什么難的。評委也不是光看外語和論文的。還要看平時的工作表現。她過去的大半年里，值夜班都是你爸爸幫她的。若是給這樣工作狀態的人破格了，其他同志肯定會找領導鬧個不休的?！?/br>
    “那嚴虹是不是也沒有可能了？”

    “嗯。她倆是一回事兒?！?/br>
    吳冬聽母親這么說，知道嚴虹今年破格也是無望，遂放下心來。

    “你說，我為什么不申報？”

    “醫務處的資格審查不僅是看外語和論文的?？傄尯竺娴娜艘郧懊嫫聘竦臑楣ぷ靼駱??！?/br>
    冷小鳳聽懂了吳冬沒說出口的意思，但是她舍不得放棄?！拔医衲甓紲蕚浜昧?，不試試怎么甘心?！?/br>
    “那你不怕公示的時候名字跟李敏在一頁紙上？”

    與李敏相提并論，冷小鳳少了一絲堅持。但她不確定地說：“李敏去年破格是因為她一年干了三年的活。這回她這半年可沒有像以前那么拼了。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申請破格?！?/br>
    “你問問她唄?！?/br>
    “嗯?！崩湫▲P伸手去撥李敏家的電話。

    *

    11樓上午的查房，后來就由陳文強接手了?？评锿蝗辉黾恿诉@么多的患者，全部查完以后已經快12點半了。

    李敏跟陳文強請假說下午要休息。

    陳文強很痛快地就給假了?！靶?，你回家休息吧。晚上能來就來，別勉強。明天還有手術呢?！?/br>
    “嗯。謝謝老師?！?/br>
    冷小鳳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李敏剛進家門。

    “敏敏，你今年還申報破格嗎？”

    “報啊。我都準備好所有資料了。這幾天有空兒就送上去?！?/br>
    “所有的資料？除了論文你還準備了東西？”

    “除了論文，我把去年做住院總時，一人管了兩層樓那些所有患者住院病歷簡介都準備了。給實習生上課的講義，醫學院才把印刷好的成書給我。還有我那本開顱路徑的樣書。去年和今年得的表彰都準備了復印件?！?/br>
    “這么多？”冷小鳳下意識地驚呼出口。然后她趕忙補救地問：“我過去看看可以嗎？我沒有準備患者病歷資料?！?/br>
    “那你立即過來吧。我吃了午飯要睡覺，昨晚做了一夜手術沒合眼的。嗯，你到嚴虹家去，我把東西拿過去。我才回來，還沒吃午飯呢?！?/br>
    “好?！?/br>
    冷小鳳聽說李敏準備了這么多的東西，難免就慌起來了。她匆忙跟吳冬交代一聲，便往嚴虹家來。她想看看李敏是怎么準備的患者資料。

    李敏換了衣服去嚴虹家吃飯。她才進門，冷小鳳就到了。潘志今天中午沒回來，準時下班的嚴虹帶著小艷、小芳先吃了午飯。她把孩子放到嬰兒車里交給小艷看著，自己陪冷小鳳去看李敏拿來的那些材料。

    冷小鳳看著李敏那摞厚厚的材料便嘆了一口氣，相比自己只有三篇論文的復印件，她很泄氣地對嚴虹說：“彩虹兒，你今年報破格嗎？”

    “你來之前我想報的?！眹篮鐚嵲拰嵳f道：“可你看看敏敏的這些東西。我跟你一樣，只有論文?！?/br>
    冷小鳳翻看李敏準備的病歷資料，問：“敏敏，這些患者你都熟悉？兩層樓得有一百多患者同時住院吧，你怎么可能管得過來？！”

    “那又不是一天收進來一百多患者的。我那時是24小時住在值班室。有新入院的我必須得過去看一眼，重患不止早午晚的三次查房，當然就記得了。不過等病情平穩、或者術后三、五天，沒什么特別的了，一般我就拋開不管了?！?/br>
    “那也夠多的了。去年年底你們手術多多啊。我記得一周開顱就有四五例的?！?/br>
    “是啊。但有實習生寫病歷，有帶教老師復查他們的醫囑，看著實習生換藥，又不用我自己每個患者都管到的?！崩蠲艨磭篮绾屠湫▲P都有些不信，就往細里解釋。

    “實際上我只要看醫囑本，看哪個患者醫囑調整了、是病情好轉后的正常調整還是病情惡化的異常調整，然后再有針對性地去查房，就把整科的患者病情轉歸掌握了?！?/br>
    李敏說得輕松，但嚴虹和冷小鳳知道絕對不是那么輕松的事兒。

    “可你去年還考研了。你哪來的這么多時間？”

    “你倆要是舍得孩子，這才八月初，試試到科里連住七個月，看看自己能管多少患者、能達到什么程度。我看未必就比我管的患者少了?！?/br>
    嚴虹點頭同意：“我們產科高峰時，一天能出生三十個孩子。除了剖腹產的，正常產都是24小時出院。產婦流動數量是比你們11樓和12樓加起來大。小鳳，你們兒科呢？”

    “兒科也差不多。很少有十天半個月還住院的孩子。一般一周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敏敏，這些患者你要都記到工作日記上？”

    “也不是每個人的詳細治療都記。沒有特殊值得注意的，就跟住院病志首頁差不多了?！?/br>
    “你真有心。你這么一套資料交上去，我看別人是沒法申報破格了?！?/br>
    “破格本就不常見，也不是年年都有人能成功的?！崩蠲舫酝觑?，小芳過來收拾飯桌?！巴砩显蹅兂贼~吧。彩虹兒，吃黃花魚怎么樣？”

    “行啊。讓小芳燉魚了?！眹篮绨牙蠲舻臇|西歸攏到一起，說：“你抱回去吧。我得重新考慮今年還申報破格不了?！?/br>
    李敏把東西收好，問嚴虹：“你今天上班還適應嗎？”

    “還行?！?/br>
    “彩虹兒，你上班了？你產假到月底啊?！崩湫▲P吃驚極了：“你現在上班可以嗎？”

    嚴虹看著冷小鳳吃驚的樣子感到好笑，就對她說：“有什么不可以的。我都休息了快4個月了。像我們主任那時候，產假只有42天。只有最近這些年的獨生子女政策，我們才有4個半月的產假?，F在婦科缺人，我自然就得提前回去上班了?！?/br>
    “彩虹兒，我下午休息，你中午好好歇歇吧?！崩蠲舯е鴸|西告辭。

    “嗯?！眹篮缯酒饋響艘宦?。

    李敏往外走，冷小鳳因為嚴虹下午要上班，也就跟著一起告辭出來了。小芳跟出來給李敏開門。

    李敏站在自己門口說：“小鳳，我昨晚做了一夜手術，改天再請你到我家坐啊?！?/br>
    “好，你快回家休息吧?！?/br>
    *

    冷小鳳頂著大太陽，情緒低落地回家。

    她把李敏準備的材料和去科里試住七個月說法告訴給吳冬后，很無力地對吳冬說：“吳冬，我看了李敏準備的那些材料，我差得太多了。今年不能申報了，報了也是丟人。我跟你說，我沒法把壯壯扔家里七個月，像李敏那樣去做住院總的。就是前年，我也沒做到像李敏那么拼命?！?/br>
    吳冬就勸她：“咱們不難為自己。像李敏那樣拼命，就是關嵐和謝遜他們當初也沒做到的?！?/br>
    冷小鳳看著邊上睡著的兒子，說：“是啊。我不難為自己了?！?/br>
    吳冬看她那樣子猜到她心里不痛快，就安慰她說：“我聽說醫大附院一般都要六、七年才能晉上中級。你就是后年晉中級，也比你留校的同學要早很多了?！?/br>
    冷小鳳忍住心里的不舒服，不去想李敏這次要破格晉副高的事兒。唉！大家同一年畢業的，卻眼看著被越甩越遠。

    她嘆氣道：“我們又不是附院那樣的人才結構，副教授比主治醫多，主治醫比住院大夫多?！?nbsp;然后又說：“像我們這一屆的本科畢業生，進省院就拿床管患者。要是明年不給我們晉，還要等到后年去，那也太欺負人了?！?/br>
    “那明年要晉中級的人就多了。你看，88年畢業的今年只可能晉上一部分。等明年的時候，余下的88年那部分人、你們這一屆的、再加上你們上一屆89年的，都是正常要晉升中級的，天啊，省院還從來沒有這么多人擠在一起晉中級呢?！?/br>
    “那你說我明年正常申報能晉升得了不？怎么會這么多人擠在一起了?！崩湫▲P被吳冬說得心里沒底了。

    “我不是評委啊，我怎么知道。對了，我明年也得考外語呢?！?/br>
    “你明年可以晉中級了？”冷小鳳驚訝。

    “是啊。大專畢業轉初級職稱和本科時間一樣，就是工資低了一級而已?！?/br>
    冷小鳳訕訕：“我忘了你是帶工資去學習的了。你工資低一級算什么，你這些年早就掙出來這一輩子差的那一級了。我覺得其實你這樣帶工資上學比我們劃算多了?！?/br>
    吳冬咧嘴：“要是能考上大學，我情愿不要這個帶工資讀書?！?/br>
    “你是爸媽不在乎錢，你才能這樣說話。要你試試每個月必須省吃儉用，除了必要開支連5塊錢都省不下，你就知道帶工資讀書的好處了?！?/br>
    “可我每個月有那幾十塊的工資，就不能再像你們一樣跟父母親要生活費啊。其實跟你們也差不了多少的。大專畢業后的工資才是45塊，之前我都是38塊5 的?！?/br>
    “真的嗎？”冷小鳳不太相信。

    “唔，還有些補貼。加起來也就十幾塊錢。出去學習是沒有獎金的。但那時候制劑室獎金高，沒人愿意去學習。我是因為媽做藥劑科主任，不得不帶頭報名學習的?！?/br>
    夫妻倆聊了一會兒，吳冬去次臥休息。冷小鳳看著呼呼大睡的兒子，突然間想到一個可怕的問題：要是自己和吳冬明年都要晉中級，吳冬他mama是保自己呢還是保吳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