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還是李敏值周日的白班，鑒于住院總鄭大夫也得去參加講師資格考試的緣故, 李敏把樓上樓下的患者都仔細的巡查了一遍, 然后才放心地回到十一樓的主任辦公室看書。

    沒多久，小翟過來敲門。

    “李主任, 是我，小翟?！?/br>
    李敏放下書本去開門：“患者有事兒？”

    “沒有。我有別的事兒要和你說。打擾你一會兒?！?/br>
    “進來說吧?！?/br>
    “李主任，路凱文他分到省院了?！毙〉允チ似綍r的冷靜矜持，她掩藏不住的激動, 完全通過聲音流露出來。

    “恭喜你啊?！崩蠲粜?。

    李敏不驚訝路凱文能分到省院之事兒。因為各科主任往院里提交名字的時候, 陳文強讓她提交兩個人，她交的是路凱文和王大力。

    這其實很好理解。路凱文和王大力這倆學生剛踏入臨床實習, 就被陳文強交給李敏去教導。他倆那時候就宛如一張白紙, 任由李敏在上面潑墨打底稿六周。

    在他倆之后再輪轉過來的實習生，因為有跟隨其他人實習六周甚至更長時間的因素, 總不如這倆實習認真、完全按照自己意圖做事的小伙子，給李敏留下的印象更好了。

    唔——這里多少也有點兒成全小翟的意思吧。

    除了他倆之外, 李敏還把富云香提了出來。

    “老師，富云香想做兒科大夫。她高考成績是夠上醫大的……”李敏把梁主任告訴自己的話，轉告給陳文強。又把自己帶教富云香六周的認知，也合盤端出。

    “她喜歡兒科，兒科的基礎知識扎實，總成績又好, 兒科戚主任那時候也相中了她, 我不知道后續, 但她這個人來咱們醫院做兒科大夫是挺適合的?！?/br>
    “嗯，我知道了?！标愇膹姏]有當場表態要不要富云香，但他把這件事記在心里了。

    小翟看李敏一點兒也不驚訝的樣子，上前抱住她說：“李主任，是你提交要路凱文的吧？謝謝謝謝！謝謝你成全我們?！?/br>
    小翟激動起來。

    “你快放開我?！崩蠲魭昝摷拥男〉?，讓她在自己對面桌那兒坐下，認真地對她說：“翟穎，你算算咱們醫院有實習生的內外婦兒科四大科，一共有多少個正副科主任？

    一共才要了20個學生，肯定有名字重疊的。路凱文能分過來，除了他自己成績好，實習認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止我一個人看好他?！?/br>
    “那我也謝謝你?！毙〉院芨屑さ乜粗蠲??！八糯螂娫掃^來給我，讓我先謝謝你。然后說月底他會提前過來，我們一起謝你?！毙〉缘哪樕嫌科鸺t暈，她放低聲音，羞澀地說：“凱文說他明年春節后就夠25周歲了，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結婚。我們請你做證婚人?！?/br>
    證婚人一般都是德高望重者。但陳文強肯定不會出面。李敏想路凱文算自己帶的第一個學生，小翟平時與自己處得也不錯，便先應了下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但是，”李敏笑了一下以后，換了一個嚴肅的表情，認真地警告小翟：“你告訴路凱文，別和任何人說我提名留他的事兒，免得歸功到我一個人頭上，暗里得罪了其他提名留他的主任，那就沒必要了。你能明白嗎？”

    “明白，我不說。等他再打電話過來，我會告訴他也別跟他同學說?！?/br>
    *

    大會議室里，帶教資格考試已經進行到第二科了。不看在座人的年齡，只從神態上看，就能區分出那些是歷經資格考試的老人，那些是初上考場的菜鳥了。

    醫務處的盧科長，比起前年的時候，已經有了一點兒官威。他嚴肅地在最前面提醒道：“有人看前面同志的答卷不夠，還回頭看后面同志的答卷。再有一次我就當場點名啦?！?/br>
    院辦章主任從報紙上抬頭，小聲對醫務處秦處長說：“老秦，這考試一年該兩次。就沒人會有投機取巧的想法了?！?/br>
    秦處長笑笑說：“那你到院務會上交提議了。咱們監考容易，怕這些沒晉主治醫的年輕大夫招架不了?！?/br>
    章主任就說：“我也是從醫療質量考慮?？家豢?，他們能更認真。你看咱倆聯名提，怎么樣？”

    聯名提交這種事，會更容易通過提議。秦處長考慮到章主任還身兼科教處處長的職務，他這么想也屬于他份內的事兒，算不得侵犯到醫務處這邊的管轄范圍。

    于是秦處長就點頭應允。

    然后他叫過來盧科長說：“再有考試違規的同志，咱們當場取消他的帶教資格。自己的品德不過關，怎么配做老師！”

    秦處長的聲音不算小，足夠參加考試的所有人聽清楚了。心存僥幸想摸魚者，立即收起了上不得臺面的小心思。

    *

    小會議室里，以舒院長為首的內、外、婦、兒四科的各大主任在悶頭判卷。像兒科，因為參加考試的人少，這第一場的考卷，吳主任最先判完了。

    梁主任手里判卷的紅筆勾勾改改，他抽空說：“就這么幾份卷紙，真不用咱們三個都來?！?/br>
    向主任接話道：“下一場的卷紙送上來就顯出咱仨一起來的好處了。一會兒早點兒判完考卷，也能早點兒回家吃午飯?！?/br>
    “陳院長會請你吃工作餐的?！笔魅涡Σ[瞇地接了一句。

    “還是不要了。平時中午沒少吃工作餐，早吃得夠夠的了?！毕蛑魅握f了一句大實話。到了急診科后，他中午能午休的時候都少了，不是外科有急診就是內科有急診，再加上他可以做骨科的擇期手術，他每天忙起來基本都不能按時吃午飯，更別說回家吃午飯了。

    “咱們誰不是一樣??！咱們這一年當中，也就二月和七月能在家吃多幾頓午飯?！绷褐魅翁种浦瓜蛑魅纬闊??！澳銊e在我身邊抽，勾得我心怪癢癢的。我好容易徹底戒煙的，你不知道啊?！?/br>
    向主任聞言收起煙。石主任也把掏出來的打火機放回了兜里。

    “其實咱們省院食堂的飯菜是不錯的?！笔魅魏苤愕卣f：“咱們的食堂比醫學院的辦得上心多了。上一波的那些實習生都是這意見?！?/br>
    關嵐贊道：“咱們省院現在的食堂，可比十年前好得太多了。我在醫大讀書的時候，二食堂是全國大學的模范食堂，但飯菜質量還真沒有咱們省院現在的好?！?/br>
    舒院長接話：“大學食堂辦得好是應該的，他們那是享有國家補貼的。不如咱們省院的食堂飯菜質量好，只能說管理員不夠用心。

    食堂管理員老孫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想了不少辦法，貨比三家，重定了進貨單位，能進些比批發價更優質的糧食、蔬菜等。而且這一年多他不僅賬目月月透明，另外不準許食堂職工往家拿東西這一條，他也管的相當不錯。成本降下去了，質量自然就上來了?！?/br>
    梁主任補充道：“老陳現在不去外面吃患者請的手術飯。神經外科一周至少四臺手術，他起碼要去食堂吃三天的中午飯。院長是這樣的頻率，飯菜的味道肯定不會錯了?！?/br>
    “再好也不是家的味道?！毕蛑魅螆猿肿约旱挠^點：“食堂的菜油鹽太重，不是咱們這個年齡嗆得住的?！?/br>
    兒科吳主任笑瞇瞇地把試卷放到一邊，說：“北方菜就沒有淡的。你還是來吃我們南方菜吧?！?/br>
    向主任晃腦袋：“甜不拉幾的，怎么吃?！?/br>
    “苦辣酸甜咸。甜咸這兩口你不好，那你喜歡吃酸的？辣的？”梁主任問他：“莫非你喜歡吃苦頭的？”

    “你才喜歡吃苦頭呢?！毕蛑魅尾桓闪?，他反唇相譏，一語雙關。

    “苦的夏天敗火?！笔嬖洪L明白向主任的心理。他繼續以吃論吃地說道：“這天氣干辣辣地熱，吃點兒苦菜，散散心火，中醫不是說夏季養心嘛?！?/br>
    “還別說，最近這幾天也真是太熱了。天氣預報還說今天最高溫度有30°。這天氣喝點酸梅湯是不錯的。老向，那個不甜，消暑也夠了?！眳侵魅我驗椴诺昧藢O子，他心情特別好。眉飛色舞地向大家推薦：“我家二冬帶了酸梅粉回來，喜歡喝酸梅汁，我打發二冬給你們送去。先要先得?！?/br>
    舒院長立即贊道：“老吳，你家二冬會買東西，那酸梅湯是好喝?！?/br>
    “二冬這次帶回來的酸梅粉是好?！眿D產科李主任也判完了卷紙。她不像外科那三個主任習慣一邊干活一邊說話，她在干完活才加入了談話?！袄舷?，你該嘗嘗，二冬帶回來的酸梅粉是挺消暑、開胃的?！?/br>
    “老向這身材，不用開胃了?？嘞牡羰镎??！毕瘍瓤棋X主任開口了?！傲_主任，你說是不是？體重與糖尿病有關？”他開始拉援軍了。

    內分泌科羅主任立即含笑加入：“糖尿病是和體重有關?！?/br>
    向主任右手執筆繼續判卷，左手撫摸自己的肚皮，頭也不抬地說：“我這點兒肚子才哪到哪兒啊，離糖尿病遠著呢。為充分地體現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體現改革開放的成果，我是必須得保住好不容易貯存的這點兒脂肪。擱三十年前，想長這樣的將軍肚，還長不出來呢?！?/br>
    “長得出來。你往南邊，往鄱陽湖那兒遛達半年，回來的你那肚子絕對比現在顯個兒?！卞X主任笑瞇瞇地建議。

    他說的鄱陽湖，那是國內血吸蟲寄生釘螺體分布最廣的湖沼之首。三十年前那里的血吸蟲猖獗得不可一世，很多感染了血吸蟲的農民，最后因為血吸蟲性肝硬化喪生。（肝硬化通常伴有腹水）

    “萬物蕭條鬼唱歌”，是那時血吸蟲泛濫地區的真實寫照。

    “那用溜達半年啊，跳鄱陽湖里洗個澡就夠了?！?/br>
    “根本不用跳鄱陽湖。赤腳在長江沿岸和湖泊周邊的草地走一圈，那些冬陸夏水的洲灘，那草地上的釘螺密度足夠感染血吸蟲了?！?/br>
    “可不是怎么地，長江沿岸的湖泊，那些地方的釘螺密度極大，我看過一份流行病學的血防報道，釘螺是呈片狀分布，占了全國總數的85%以上呢?！?/br>
    湊熱鬧的內科主任越來越多，你一言我一語的，瞬間就把如何能盡快得上血吸蟲病的最便捷方式參詳出來了。

    “老錢！”向主任假裝氣惱。這一會兒的功夫，話題歪出去十萬八千里，罪魁禍首就是他?！拔页龌疖嚻卞X，你去鄱陽湖邊溜達一圈？”

    “錢歸我，你自己去?！?/br>
    “你還有什么不想要的？”

    “別的都好說。錢不能不要啊。我姓錢啊?！?/br>
    坐在他邊上的腎內科譚主任開口：“老錢，你快點兒，咱們內科的卷紙就差你一個沒判完了?！?/br>
    “就好了，我就剩一份了?！?/br>
    向主任把手里的試卷放到梁主任一堆，歸攏好了，揶揄錢主任道：“沒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偏要挑起戰火。你小心判錯了卷紙，人家小年輕的找你討分數?！?/br>
    “你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不會出那樣差錯的?！?/br>
    “說你你還不服氣，你心在肚子里啊。老石，你心胸外科的，見過心在肚子里的沒？”

    “我還真沒見過心在肚子里的。真有那樣的人，絕對會是國寶的?！?/br>
    “我倒見過一例左右異位。完全性的左右異位?！绷褐魅伍_口：“成年男性，因為闌尾長住院，但闌尾是長在左邊。術后復查，發現他不僅是右位心、左位肝，所有的臟器都左右顛倒了?！?/br>
    “我只見過一例不完全異位的?！眱嚎茀侵魅螕尩溃骸皨雰浩诜磸头窝赘腥?，后來就不見家長再來了。據說異位完全比不完全成活率要高。你們誰有這方面的資料？”

    話題轉到學術討論上了……

    院長助理關嵐把所有改完的試卷收集到一起，配合舒院長開始登記專業課的考試成績。差不多登記完了，錢主任的那最后一份試卷也評好了，遞了過去。

    他的慢動作，又引來向主任的新一次嘲諷。但錢主任滿不在乎地說：“我消化內科又不是你急診科，我才不會像你那樣，遇上什么事兒，都火燎屁股一樣地著急?！?/br>
    *

    這時陳文強推門進來，他身后跟著抱著試卷的秦處長、章主任、還有盧科長。

    “第二卷來了，咱們大家把趕緊改卷子了，改完了我請你們吃飯?！?/br>
    “四海酒家？”

    “行啊?！标愇膹娏⒓创饝?。但他馬上回頭對盧科長說：“你去把食堂的那個小包間門上貼張紙，記得寫上四海酒家那四個大字，一會兒咱們大家就去那兒吃工作餐?！?/br>
    “老陳，你過分啦?！?nbsp;抗議聲立即響起來了。

    在座的人，一半以上有資格喊他陳文強為老陳。

    “老陳，你還能不能行了？”

    “我一直都行啊?！标愇膹娦ξ赝針?。

    “算了算了，咱們不去吃你那四海酒家的工作餐，你給我們發錢好了?！?/br>
    “發加班費?！?/br>
    “那算起來多麻煩啊。發評審費?！?/br>
    “對，評審費?！?/br>
    “一人一百?！?/br>
    “別獅子大開口啊?！标愇膹娦ξ胤磳Γ骸拔迨?。最多五十。再討價還價，就一人二十了?！?/br>
    “行啊，一人五十也不錯?！敝С终弑?。

    “章主任，你做個表，一會兒讓大家簽字領錢。別把咱們四個忘啦?！?/br>
    章主任笑著回了一句：“好。我這就去做，忘不了咱們自己的?！彼咽掷锏膬嚎圃嚲斫o了吳主任，自己回辦公室去忙了。

    關嵐把統計好的上一科分數，還有試卷抱給陳文強復核。然后他挨著舒院長坐下，開始評閱屬于他的六分之一內科新試卷。

    陳文強去一邊瀏覽上一科的試卷。他對照著看已登記好的分數?？戳艘槐橹?，他的注意力放在去年分來的那些本科生身上，他逐個認真、仔細地翻看起每一個人的答卷。

    等所有人改完第二卷、領了加班費離開后，陳文強對留下來的舒院長和關嵐等人說：“外科這次的考試成績明顯不如上一次，尤其是去年才參加工作的畢業生，差得太多了。內科怎么樣？”

    舒院長和關嵐都是同樣的意見反饋給陳文強。

    “整體不如去年那兩次考試?！?/br>
    “內科也是去年才參加工作的，成績要差了一些?！?/br>
    “幸好這次醫學院不要考卷、也不管咱們測試成績了?！?nbsp;陳文強的語氣不好，他心里有點兒不是滋味了?！斑@么樣怎么能帶學生?？隙ú豢梢?。咱們得想點兒辦法?！?/br>
    負責登記第二卷分數的秦主任和盧科長，這時候已經全登記好了。

    秦處長把名單和試卷捧給陳文強，說：“上一次是從前年十一以后就開始準備，不說咱們醫院中間還測試了一次，單就準備時間之長和準備過程中每個人的壓力，都不是這次考試能比的?！?/br>
    章主任就建議道：“要不十天后再考一次？先把這次那些去年參加工作的卷紙貼公告欄？”

    “考卷還是不要貼了?！?/br>
    “只貼標準答案就夠了?！?/br>
    “再考一次吧?！?/br>
    “實習生27號就來了。什么時候考？26號？”

    “行啊。26號考可以啊?！?/br>
    “是全考、還是只這次成績不理想的那些人？”

    “全考了。誰讓他們成績不如去年了。反正現在各科的患者也少，大家也有空看書?！?/br>
    “沒必要全考吧。咱們就考各科倒十名的。怎么樣？”

    陳文強看舒院長，不想舒院長看著他，等他自己決定呢。陳文強想了想說：“那就考內外科的倒十名。兒科和婦科的倒三名，交給他們主任自己去抽考?！?/br>
    他們這幾個人定下了要在實習生進科的前一天再考一次，并交由章主任召集要補考的同志集中開會。翌日是周一，章主任就在早會后，把補考通知發到當事人的手中。

    *

    何勇垂頭喪氣，覺得自己臉面無光，那神情簡直像面對傳說中到來的2012年世界末日般。

    他這樣，是因為十二樓就他自己要補考，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跟石主任說。尤其是去年一起參加考試的七人中，與他同被定到胸外科的覃璋不用補考。

    嗯，還有個小詹，他也不用補考。

    何勇輪轉到了胸外這面，說是歸石主任帶，但石主任帶他和帶楊宇時還是不同。他太多的時候，是跟著潘志干活的。

    潘志見他沮喪，就開解他說：“去兒外科的小詹是特殊情況。除了覃璋，你們去年新來的本科生，全軍覆沒，你用不著難為情的。 ”

    確實是潘志說的這樣。去年分到內、外科的本科生，除了覃璋沒在倒數十名之內，其他人都要參加補考。用哀鴻遍野來形容，也不算離格。

    “可李主任，她去年連考了兩次第一?！?nbsp;何勇吶吶。但他看著安慰自己的潘志臉上的不認同，連忙解釋、彌補自己的失言：“我沒奢望自己能考第一，我就是想著、想著能通過。哪想到要補考呢。畢業了還要補考，我在大學都一次沒有補考的?！?/br>
    潘志不急，繼續安慰何勇說：“能分來省院的，在大學里的成績都不錯。但別跟李敏比。她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書做手術。你想想你畢業這一年，有沒有像她那樣？這兩周你趕緊去看書，好好復習，手術上不上的，也不差這兩周的?！?/br>
    “嗯，我明白。謝謝你潘老師?！焙斡旅靼?，通過考試才是第一要務。

    潘志在單位安慰了何勇，回家又要安慰嚴虹。嚴虹這次沒拿到婦產科的第一名。潘志特意去院辦看了嚴虹的成績：婦產科第三名！

    真的很不錯了。

    “彩虹兒，你這次是因為坐月子不能看書，不然你還會是第一的?！迸酥拘⌒囊硪淼卣f話。媳婦也太不容易了！他生怕嚴虹的情緒受到影響，進而再影響到孩子。

    從出了月子以后，潘嘉對母乳的適應性越來越好，要不是考慮到嚴虹8月份要上班，都不會再給孩子吃奶粉的。

    “沒事兒，我能通過考試就滿足了?！眹篮缃o自己目前的定位是帶好兒子、每天跟著李敏做基本技能的訓練，爭取盡快恢復手術技巧水平?？康降谌某煽?，她知足。

    但她也不掩飾自己對去年畢業生的吃驚和贊嘆：“沒想到去年進婦產科的都那么厲害。要不是我夾在中間，她們仨就包攬了前三名了?！?/br>
    “是啊。所以你們科這回沒有補考的?！?/br>
    “兒科呢？小鳳沒參加，誰拿了第一？”

    “是去年分來的。內科也是去年分來?！?/br>
    “那不成了第一全換人了。王怡然沒參加考試嗎？”

    “沒有。她好像11號住進產科病房保胎。前置胎盤?！?/br>
    “嚴重嗎？”嚴虹與王怡然的關系一般，她就順口問一句。

    “我聽院辦的人說的，具體我也不知道。你要有空兒，就過去看看。不然就當不知道了?！?/br>
    “嗯，再說吧?！?/br>
    *

    吃過午飯，嚴虹跟隨李敏去了李敏家。

    “是不是心里有點兒不舒服？”

    “嗯?？隙ㄊ怯悬c兒了?！?/br>
    “我看潘志一直在安慰你，我就沒在飯桌上說話。彩虹兒，你別想這次考試了，下個月就開始職稱晉級報名了。那個才是今年的重頭戲?！?/br>
    “我明白。我擔心自己不能通過破格的報名?！?/br>
    “試試吧。報名是歸醫務處管的?！崩蠲籼嵝褔篮纾骸耙蛔屇慵遗酥救フ艺仪靥庨L？”

    “你說找秦處長好還是找陳院長好？”

    嚴虹期盼的眼神，讓李敏無法回避這個問題。

    李敏沉吟了一會兒回答：“要是秦處長那兒通過了，就能到陳院長跟前了。反過來，也是一樣的理。你說是不是？”

    嚴虹點點頭，下定決心道：“先找秦處長，通不過再去找陳院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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