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夜班的楊大夫再次來羅家老倆口的病房, 雙方和前一天都有了些微的不同。

    “羅叔羅嬸?！睏畲蠓虻膽B度多了些尊敬。

    “小楊來了啊，先坐先坐。昨晚夜班很忙吧？你叔昨晚就念叨你，想著你過來幫忙呢?！弊诖采系睦狭_太太很熱情地招呼楊大夫。

    老羅頭在病床上略微欠欠身，證明老伴兒說的話沒錯。

    羅天看看姥姥再看看姥爺, 奇怪怎么一夜過去，姥爺和姥姥對楊大夫的態度變化這么多。但她還是主動上前招呼道：“楊叔?！?/br>
    楊大夫點點頭，朝羅天笑笑, 然后把目光轉向躺在床上不得動的老羅頭。

    “羅叔有什么事兒，吩咐我去做好了?！?/br>
    羅老頭示意老伴兒開口。老太太就慢悠悠地對楊大夫說：“是這樣的，羅英想著我們倆年數大了, 爬樓梯會一天比一天難，她就想換到一樓去住?！?/br>
    楊大夫點頭, 這也是實際情況。

    “準備怎么換呢？羅教授有沒有說和院里說過？院里是什么態度？”

    老倆□□換了一下眼神，覺得楊大夫這樣的問話挺到位, 老頭就說：“昨晚你羅嬸就提了那么一下，你看該怎么換好？”

    “那我先去找羅教授問一下, 然后再去商量一樓的那兩戶人家。要是他們同意了, 我再去把院里的關節弄明白。羅叔羅嬸看行嗎？”

    行啊，太可以了。老倆□□換一下目光，覺得楊大夫的腦袋是清楚的、想事情也挺有條理。

    老太太很體恤地說：“那就按你說的來。換房子的事兒不著急，反正那房子還沒下來呢, 不著急的。你先回去睡覺吧。你這班一上就是一晝夜的, 太傷人。等你睡好了, 晚上過來商量?！?/br>
    “是啊是啊, 先回去睡吧，我們反正都要在醫院住著的。還別說在這兒住的挺好了?！绷_老頭說笑著配合著老伴兒攆人。

    楊大夫問問倆人的病情，見確實沒什么大礙，李敏在早會前還給羅老頭換過藥了，就從善如流地回宿舍去了。

    這24小時的值班，說不累都是騙不了任何人的假話。單昨晚那些外傷都處理好，也半夜了，還不用提下半夜來的患者。他回宿舍好好地睡了一大覺，等睡醒了、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再來創傷外科，羅英坐在病房里陪父母聊天呢。

    *

    楊大夫進來，羅英站起來帶著眾人都察覺的緊張招呼道：“來啦?！?/br>
    楊大夫點點頭，有點兒不自然地笑笑，在跟羅家老倆口打過招呼了才問羅教授：“你們科沒事兒啦？”

    “嗯，我們科一般都沒什么事兒的。坐吧?！绷_英給楊大夫搬了板凳，等他坐穩當了才說：“房子鑰匙下來了?！?/br>
    “噢？這么快？我會宿舍睡覺去了，還不知道呢?！?/br>
    “是啊。我領鑰匙的時候問了一下，傅院長說好多人家都要自己鋪地板，工程隊的室內的工程量就減少了很多?！?/br>
    倆人都是工作多年的成年人，只要找到合適的話題了，有心好好往下聊，場面不會太熱烈也不會冷，誰也不會失態的。

    “嗯，那也是的。噢，對了，我早晨過來的時候，羅叔羅嬸說你準備換去1樓？”

    “是啊?！绷_英就把自己了解到的全盤托出，也把老父母要投錢的意愿說出來。

    楊大夫想了想說：“要是和內科的竇大夫換、而且是我們添上差價，他應該不會拒絕的。要不我們這就過去看看？”

    羅英站起來說：“好啊。成不成也得去試試?！彼愿琅畠郝犜?，將倆老交給陪護，跟著楊大夫往內科大樓去。

    出了電梯，楊大夫對羅主任說：“竇大夫以前為他家的直系親屬找我做過手術，這事兒應該不會太難。一會兒你先別說添錢的事兒，看看他怎么說?！?/br>
    羅英挑眉看楊大夫。

    楊大夫就有點兒不自然地說：“都是本院的同志，我也不好收他的錢，互相之間少不了的人情，我也沒少帶著親戚往內科來，就這么回事兒?！?/br>
    羅英點頭。

    *

    倆人去到內科，卻見竇大夫正在辦公室里給輪到心血管的實習生講課。倆人給日班責任護士留了話等竇大夫下課，便找了個走廊通風的地方站著聊天。

    “楊大夫，你對以后有什么打算？”

    羅主任問的輕描淡寫，但楊衛國可知道在羅英這個上進的女人面前，可不是回答只多掙點錢、過的好一點兒是完全不能過關的。

    于是他小心謹慎地說：“也都是一些小想法。不怕你笑話我這個人笨、上進心不足，77年我只考上了衛校的醫士班……慚愧。后來雖然又跟著省院的眾人，一起讀了一個大專文憑，但跟著必須在臨床下功夫，又去醫大進修了兩年，就很少在書本上使勁了?！?/br>
    羅英認真地聽著，點頭認可楊大夫所言。

    楊衛國就繼續往下說：“遠了我就不說了。我最近幾年都在臨床上摸索，正全力積攢?？撇v，想著差不多了，先把專業論文這一關過了，然后再去考晉職稱的英語。爭取在泌尿外科立科前，能夠拿到副高吧?！?/br>
    很現實的打算。如果能在泌尿外立科前拿到副高、如果彼時陳文強沒有合適的主任人選，未必沒有一爭科主任的機會。但若是陳文強找到了合適的主任人選，有了副高在手也不虞將來在科里上受主任限制、下受本科生出身的年輕大夫們擠兌。

    羅英贊道：“你這計劃很不錯啊。你準備積攢哪方面的病例、進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選擇的是老年性的前列腺增生與前列腺腫瘤病理方向。我已經在與病理科柴主任合作，只要臨床病例樣本量足夠，配上相應的病理分析的論文，會比單獨的病例報告更有刊登的可能?！?/br>
    “積攢多少例了？”

    楊大夫有點兒不好意思了，難為情地說：“目前只有17例。都是省院新大樓投入使用之后的。在建新大樓之前，我就在普外混著的。建樓期間我去醫大進修兩年，記錄了幾十例的前列腺病歷，也抄寫了病理報告。就是不知道最后寫論文的時候，會不會被允許使用這部分數據?！?/br>
    “術后隨訪呢？”

    “省院這面的隨訪都主動回來找我。醫大那邊我就無能為力了?！?/br>
    羅英微微點頭，很認真地對楊大夫說：“有空你拿給我，我去找和你同專業的研究生同學給你看看，另外再問問醫大的數據你能不能引用?！?/br>
    楊大夫抄羅主任抱拳，帶著點兒激動地說：“那我先謝謝你了?！?/br>
    羅英的研究生同學，應該是和她一樣早做了研究生的導師。有這樣的人把關論文的方向，比楊大夫自己摸索當然好多了。如果醫大的數據可用，楊大夫的論文樣本數可就一下子翻了好幾倍、有了成文的可能了。

    *

    竇大夫給實習生上完課，聽說楊大夫和羅主任來找自己并在走廊里等著，心里疑惑但還是立即匆匆地過來了。

    “羅主任、老楊，讓你們久等了，真不好意思，我剛才在給實習生講課。到辦公室坐吧?！?/br>
    楊大夫看羅主任。

    羅主任就說：“不去辦公室了，人多還熱，在這兒說話方便還涼快點兒?！?/br>
    “那行那行，隨羅主任你了。是有什么事兒？”

    楊大夫開口說道：“小竇，是這樣的，羅主任父母親年齡大了，上樓困難了點，想與你換下樓層，換到一樓去住?！?/br>
    竇大夫立即愣住了，但他還是挺認真地說：“老楊，咱們一個醫院工作十好幾年了，我就實話實說了。羅主任，你要換樓層我是巴不樂得的?？晌夷?，那可是一樓啊。冬天沒來暖氣的時候，比樓上陰冷不少的，或許在家都凍腳?！?/br>
    羅主任點點頭說：“我知道。但是我父母年歲大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br>
    竇大夫馬上接話道：“那行，換樓層是沒任何問題的。就是吧，羅主任，你才調過來，可能不大了解省院的情況，省院內科照楊大夫他們外科收入差了很多。我不瞞你們，換這個三室一廳也是沒辦法的，老楊知道我家的內情。

    就是吧，我為這多一個房間，已經和科里同志、親戚朋友借了小一萬了，這個樓層差我暫時還真就掏不出來。得你們二位幫我和院里說說，就當是我跟院里借的欠款，容我幾年慢慢還清?！?/br>
    竇大夫這樣的態度出乎羅主任的意料，她看楊大夫一眼立即笑著向竇大夫說：“換樓層的差價我來出?！?/br>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四樓是我去住，讓您補差價。這不行不行，我不能占你這便宜?！?/br>
    “你這不是占便宜，是幫我呢。我不能讓你幫了我還增加債務了。6000塊的樓層差我拿得出來，你要是同意咱們就去院里辦個手續?！?/br>
    竇大夫看向楊衛國：“老楊，你看這……唉，羅主任，不僅僅是6000塊啊。我怕一樓涼沒要院里鋪水泥地面，鋪木地板差不多也得五六千塊呢?！?/br>
    楊大夫拍拍竇大夫的肩膀說：“那事兒不用你擔心，鋪地板的錢我出?！?/br>
    竇大夫吃驚地看著倆人，原來昨天下午的事情不是空xue來風?？啥嫁k完八百年的離婚手續了再去鬧，那就沒什么意思了。他作為過來人，看看眼前的羅主任、再想想楊大夫的前妻種種行徑，他覺得自己太理解楊大夫了。

    他心念百轉但也立即醒悟過來，伸手在楊大夫肩上捶了一拳。驚喜又真誠地說：“好，好，老楊，恭喜你了。到時候別忘了給我個信啊，我一定去喝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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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飼養了一只霸王龍》現言校園小甜餅~純純的戀愛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