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虹和李敏打了開水回來, 她就去給冷小鳳送晚飯，穆杰回去收拾白天晾曬的被面等。依著穆杰是想幫她們打開水，但是李敏催促他趕緊回去把東西拿過來，爭取八點之前縫完好看書的, 他只好戀戀不舍地提著保溫桶走了。

    嚴虹在兒科那兒磨蹭的比較久。冷小鳳邊吃飯邊向嚴虹打聽李敏的事情。

    “沒聽敏敏說她有男朋友了，這個是什么人??？”

    嚴虹擺出一幅生無可戀的模樣說：“今早我看到他倆一起吃早飯, 然后我去洗被子床單啥的，回來看到李敏蓋著棉絮睡覺。等我中午回來, 他倆在水房洗飯盒。然后人倆就去逛街了?！?/br>
    “那肯定是她男朋友了。你看今天的三頓飯都和敏敏一起吃的。哎呀，不對啊，你說敏敏蓋著棉絮睡覺，那豈不是那男的幫敏敏洗被面什么的了?！?/br>
    嚴虹下意識地捂嘴, “天, 小鳳, 你不說我都沒想到啊。你說一會兒我回去問問李敏, 她會不會生氣？”

    冷小鳳想了一會兒說：“算了, 還是不問的好, 免得敏敏覺得不好意思。等她要征求咱們意見的時候再說?！?/br>
    “好，聽你的?！眹篮绻麛嗟亟Y束了這話題?！澳阙s緊洗飯盒，我要回去了?！?/br>
    “嗯。明早還要麻煩你把飯帶給我。明天上午大查房。我們科不到中午是不會下班的?！?/br>
    “沒問題?！?/br>
    嚴虹在心里慶幸冷小鳳沒有再繼續追問。等冷小鳳刷完飯盒以后, 她就拿著飯盒去婦產科, 想在科里看會兒書, 等下小夜班的護士一起回宿舍?？墒钱a科辦公室人來人往, 病房的走廊里, 還有十來個已經進入產程的孕婦在遛達。只看這些產婦，嚴虹就為今晚夜班的助產士和同事、還有明天值夜班的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淚。

    都趕在國慶生孩子。

    產科這么忙，唉，還是別想能在辦公室看書了。

    她也不坐電梯，一步一步走樓梯下樓。心里想著省院到底不是在醫大的時候，有教室、閱覽室能去，還有校園和cao場能遛達?？商煲呀浐谕噶?，再逗留在外面也不合適，無處可去的嚴虹，只好捏著鼻子回宿舍。

    嚴虹在心里念起劉娜來。要是娜娜今天也在，就可以一起去五官科病房看書了。

    ***

    “你是說10%嗎？”舒院長不動聲色地反問對面的中年男子。

    “是的。我已經向公司打了申請報告，如果省院確定下來了，公司出面邀請你去美國考察?！?/br>
    “單我一個人去考察還是不可以的。這事兒必須還得有主管人員參加?！?/br>
    “最多只能再加1到2個人了。之后我們公司會派工程師過來做培訓，還有我們會提供一年的免費維護?！?/br>
    舒院長沉吟了一會兒說：“但是我們不能一次性付全款。如果第一年免費維護的時候，每個月出現一次的停機，我就只好退貨了?！?/br>
    “這個……”來人不敢應這樣的退貨條件了，委婉地勸道：“舒院長，你也知道這是二手的磁共振?！?/br>
    “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第一年免費維護的時候，你們都不敢保證質量，跟著第二年第三年呢？這磁共振買來就肯定要用個十年八年的才能更新換代，是不是？”

    言外之意不用舒院長多說，來人與他心領神會。

    “那這樣吧，我再回去和公司商議一下?！?/br>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就是一條，質量必須有保證。我這里不是你們一家的供應商?！?/br>
    舒院長站起來，來人只好在舒院長這明白的送客動作起身。

    等來客走了以后，舒院長對里屋喊道：“老楚?！?/br>
    “哎。走啦？談的怎么樣？是10%嗎？”女人一邊收拾茶壺、茶杯一邊問自己的男人。

    舒院長點點頭?！暗撬麄儾荒鼙ＷC質量。連第一年每一月低于一次的停機率都不敢保證?！?/br>
    “那可不行。那會把你填進去的?！迸苏f的很嚴肅，實際內心卻動搖了?！暗?0%啊。別的幾家沒這么高的回扣?！?/br>
    舒院長揉揉眉心，“不急，慢慢談，不是還有幾家嘛。要是機器總出事兒，說不得就有哪個看我不順眼的，想紀委寫匿名信檢舉我了。最后查不查得到實證不說，反正會惹得一身sao?！?/br>
    女人思及既往那刻骨銘心的順口溜：“花個八分錢，把你查半年；花上一毛六，把你折騰夠”，不由就沉默下來。不用丈夫多說，她也明白要是有人連著往紀委投檢舉信，丈夫的院長很可能就當不成了。

    “算了，還是像ct似的，質量放在第一位?！?/br>
    舒院長點點頭，放過這個話題。問妻子道：“后天咱們去陳家過節。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煙酒什么的，你上周都先送過去。我準備后天去買幾樣新鮮的應季水果，再買條活魚、青菜，拿兩盒月餅。怎么樣？”

    “好。這些你看著安排就好。咱倆吃完早飯就過去?！?/br>
    “行啊?！?/br>
    這些年過八月節也都是這么過的，但每年自己男人都要這么問上一回、安排一次，唉！但怎么也比去京城過年舒服。

    ***

    藥劑科范主任的家里也來了客人。但范主任顯然心情不那么好。

    “你看你，今兒是國慶放假，咱們就不談工作了好不好？老吳啊，你都準備了什么菜？”

    吳主任在廚房里不高不低地答應了一聲，范主任站起來說：“我過廚房看看。這平時也沒空兒的，也就節假日給孩子們做頓好吃的?！?/br>
    “那范主任您忙。節后我再去您辦公室拜訪您?！?/br>
    “好好。節后有事兒就去辦公室找我好了。這東西你帶回去?！?/br>
    “范主任，多少給我留點兒面子，這是我和公司的心意?！?/br>
    “那這次就算了。下次這樣我可就一定要你拿回去了?！?/br>
    “好好。這里面的月餅，是我單獨為您準備，你看看合適不？不合適我再換?！眮砣瞬槐安豢旱亟淮硕Y品，然后伸手虛攔送自己到了門口的范主任，意味深長地笑笑，轉身開門走了。

    系著花圍裙的吳主任從廚房出來，看到茶幾上擺放著一個大大的水果籃，里面有一瓶紅酒、一大把香蕉、幾個顏色鮮艷的大蘋果、還有顆粒飽滿的葡萄。邊上靠著一個紙袋，上面印著“慶和園”喜慶中秋佳節的金字，里面應該就是月餅了。

    “這慶和園的月餅家里可好幾盒了。一會兒打發吳冬給他jiejie送兩盒過去?！?/br>
    范主任彎腰提起月餅袋子，“我先看看再說?！?/br>
    果然沒出她的所料，月餅盒子里是排放整齊的粉紅幣。

    “這么多？”吳主任吃驚地瞪大眼睛，繼而擔心地問妻子：“行不行??？別把你陷進去了?！?/br>
    “他們公司是做代理的。世界各國的藥品都有。有一些品種已經在省院用了不少年了。我原不想搭理他們這個茬……算了，如今只不過是換個進藥的公司罷了?！?/br>
    “不會有事兒吧？”

    “能有什么事兒？他們這回求的是先叩開省院的大門。我撿幾個正在用的藥品，讓他們壓壓價格先進來?！?/br>
    “那以后？”

    范主任勾唇一笑：“以后再說以后的事兒了。哎，對了，老吳，你們科才分去的、那個醫大的女孩子怎么樣？我覺得咱們家老二要是找個醫大畢業的媳婦，什么退婚的氣我都沒了?！?/br>
    吳主任就著妻子的話想了一會兒，覺得冷小鳳陪自家長子也沒什么不好的。小姑娘性格偏軟，也沒什么脾氣，看她與科里的大夫、護士乃至患者家屬也都處得來。于是，他就解了圍裙扔給范主任。

    “你說的是冷小鳳？那女孩子我看著脾氣軟和，人也長得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沒有對象。還有能不能看上咱們家吳冬?！眳侵魅螕屜劝殉笤捳f在前頭，“萬一人家嫌棄吳冬是送出去學的大專，那就沒意思了?！?/br>
    “看你說的。我不是因為冷小鳳在你眼皮子地下，你了解這姑娘的脾性和為人嘛。不然我還就不惦記她了呢。一起分來咱們醫院的、醫大的那些個女孩子，像內科、外科、婦科的那幾個，不是都挺不錯的嘛?！?/br>
    吳主任摸摸光腦門上的油汗，覺得自己媳婦真敢想?！皠搨饪频哪莻€李敏，你就別考慮了。她現在都能和老陳、老梁他們一起上臺手術，我冷眼看著那是個特別要強的烈性子。你記得上周她在手術室踹人不？動手快還狠，咱們家吳冬不是她的個?！?/br>
    “所以我先考慮你們兒科的那個啊。要是真的能成，時間上也夠你把她推到兒科副主任的位置了?！?/br>
    吳主任看著侃侃而談的范主任，出聲打斷她道：“老范，那樣的話，兩口子之間的差距就更大了。豈不是吳冬一輩子都不如媳婦？走出去多沒面子?！?/br>
    “嘁！光比家里的媳婦強，難道就有面子了？！

    你看看原來找的那個，還不如咱們家吳冬呢，上回我還沒有怎么地呢，人家就退婚了。這也幸好還沒結婚，不然咱們就擎等著人財兩空吧?！?/br>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唉，咱們家吳冬……唉，你不怕兒子以后玩心眼也玩不過媳婦、被人連皮帶骨地吞了？”

    “咱們院多少本科生？以后估計還會進研究生，你就不擔心兒子在你我退休后，被連皮帶骨地吞了？”

    “好好的咱們家吳冬也不是惹事的人，誰來欺負他做什么！”

    “老吳，我說你怎么就不能多動動腦筋想長遠一點兒呢？你想我要是進不到正高，55歲就得退休，滿打滿算不過是6年時間了。

    咱家吳冬再是不惹事的人，你說等我退休了之后，隔不三年你也退了，省院能沒有不針對他的人嗎？咱倆當了這么多年的主任，敢說從來就沒得罪過人嗎？

    要是兒媳婦是兒科的副主任、或者是哪一科的副主任，是不是人家想對吳冬使絆子，多少也要顧忌三分？”

    吳主任連連點頭，還是媳婦心里有章程啊。

    “那個，你看讓誰去說媒好？咱們家吳冬可不如人家，這媒人可得找好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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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百態，這里 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