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韶這個人確實有趣。

    蔚藍跟他同專業，原本兩人打上照面的次數不能算少，但他的出勤率也確實低。

    她上課的時候沒見著人，沒想到下了課卻在音樂教室里碰到了。

    古琴低緩的樂聲因為蔚藍的到來而停歇了下來。

    “我是不是影響到你了？”她抱歉地說道。

    蔚藍是要去隔壁的那一間，經過教室門口的時候聽到琴聲就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在她看來，司韶的水平沒有宋清輝說的那么差勁，至少在班里不會是墊底的那一個。但她無意窺探他人的隱私，心想著道完歉就走。

    “不是你的原因?！彼旧負u頭否認道。

    她站在門口對他來說沒什么影響，只是他自己的心境不太好罷了。

    蔚藍略點了下頭，一沉默下來就覺得尷尬。

    司韶今天沒有穿黑色，但他身上這件灰色衛衣看起來上次那件相差不大，只是碼數正常了一些。

    他沒戴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犀利的眼睛不似以往那般有神。

    連唐遇都和司韶說不了幾句，蔚藍以為自己沒必要去嘗試，伸手往右指了指道：“那我先過去了……”

    “等等?！彼旧乩洳欢〉亻_口叫住了蔚藍。

    他皺了皺眉，似是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開口，“你現在有時間嗎？”

    蔚藍思索了半秒鐘，還是答了一句“有”。

    渾然不記得自己和林風眠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只想著林風眠應該會直接到這邊來。

    于是蔚藍幫著司韶指正了兩個技法上的問題，并給他提了個小建議。

    司韶很受用，悉心聽著蔚藍為他演示的曲目，對她的好感再度上漲。

    “你們怎么會在一起？”門外忽地傳來了一道低啞的嗓音，聽起來是對他們同框的場景頗為驚訝。

    蔚藍聞聲看了過去，正好對上了范庭宣探詢的視線。

    大抵是因為來了學校的緣故，他打扮得不似在公眾面前那般張揚，只穿一件簡單的牛仔藍襯衣和深藍色長褲，頭上戴著一頂差不多色系的漁夫帽，整個人看起來都溫和了不少。

    蔚藍對范庭宣觀感不佳，倒是沒想到他會和司韶認識。

    她轉頭看了司韶一眼，起身說道：“那我先走了?！?/br>
    “我有那么嚇人嗎？”范庭宣沒答應，臉上卻也少了當初的那份吊兒郎當的紈绔勁兒。

    他斂了斂眉，直直走到了蔚藍面前，“一直沒找到機會和你道歉，上次是我不對?！?/br>
    蔚藍沒想到范庭宣會和自己道歉。

    她怔忡了片刻，沒有馬上開口說話。

    “你看我的報應都來了，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范庭宣誤以為蔚藍還在介意之前的冒犯，嘆了口氣道。

    他黑料滿天飛的時候其實沒想過是因為蔚藍的緣故，但對方明確表示是他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范庭宣這個人確實混了點，但也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他順風順水慣了，萬萬沒想到自己是因為撩妹翻的車。

    人氣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又該死地讓人著迷。

    代言掉了幾個不說，脫粉回踩的粉絲也不是沒有。更何況娛樂圈的粉粉黑黑都跟成精了似的，難得有黑他的機會，對家總是不會放過他的。

    那一個月來范庭宣也算是受了年輕氣盛的挫折了，如今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恍惚。

    “我早就告訴過你，出來混總是要還的?！蔽邓{還沒開口，司韶就先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地說道。

    他語氣熟稔，又帶著一種微妙的嫌棄感。

    “我就說你小子有問題?！狈锻バ绷怂旧匾谎?，大刺刺地撿了個座位坐下，“好歹我們也認識了這么多年，你怎么就知道落井下石？”

    “是你不樂意聽實話?！彼旧厮菩Ψ切Φ卣f道，“說起來還得謝謝蔚藍同學才對，要不然你也不會這么快迷途知返?！?/br>
    范庭宣被司韶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習慣了這些，竟覺得他說的話該死的有道理，當然面上還要裝著冠冕堂皇地說道：“那這么說我還得謝謝你和澤舟發的那些洗腦包了?！?/br>
    “你們關系很好？”蔚藍聽到后好奇地插了一嘴。

    誰知道這兩人想也不想地就否認了。

    “誰跟他關系好了？”范庭宣扯了下嘴角，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司韶打斷，“別搶我的臺詞，謝謝?！?/br>
    “……”行吧，你們開心就好。

    蔚藍也沒和范庭宣糾結之前的事情，聊了幾句后，誰也沒有再提之前的事情。

    林風眠走過來看到蔚藍的時候驚訝極了。

    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樣子看起來剛睡醒沒多久，“是我走錯教室了嗎？”

    蔚藍一臉的心虛，剛想和林風眠解釋，一旁的范庭宣就自來熟地走過去搭上了他的肩膀，“小林同學什么時候也給我寫首歌唄？”

    “你會唱歌？”林風眠還沒醒過神來，呆愣了會兒才反問他道。

    “我怎么不會了？”范庭宣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看來你是沒關注我啊，我以為我當年自彈自唱的視頻無人不知呢……”

    這副驕傲自大的模樣，是范庭宣本人沒錯了。

    林風眠抬頭看了看，毫無征兆地發問道：“那你自己怎么不寫？”

    “……”這孩子真是太單純直率了，范庭宣愣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他以手抵唇假咳了一聲，抬手把林風眠頭發上的呆毛壓了下去，笑著說道，“小林同學剛剛是睡了一覺嗎？”

    “嗯?！绷诛L眠如實點了點頭，“我等蔚藍等得睡著了，才知道她在隔壁跟你們說話?！?/br>
    蔚藍當即瞪了范庭宣一眼，有理由懷疑他是故意舊事重提的。

    范庭宣也知道她的意思，大包大攬地把責任包到了自己身上：“是我找她有事來著，抱歉耽誤你們了?！?/br>
    “是我來太早了，剛剛彈琴的人應該不是蔚藍吧？”林風眠看了一圈，說出來的話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是我?！彼旧刂鲃映姓J道。

    林風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很好睡?！?/br>
    司韶：“……”我可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