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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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天。 只有三天了。 她安靜地在他身邊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去。 白秋先迅速回到住處,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洗去身上屬于青燁的血腥氣,然后推開門,叫來了伺候的女魔修,冷聲道:“衡暝君正與我在一處,那些人鬧到這里來,著實是不想活了,想見衡暝君,我看他們還沒這個資格?!?/br> 那女魔修微微一怔,隨即恭敬垂首,“夫人說的是?!?/br> 白秋抬了抬下巴,冷笑道:“備轎,我倒是要親自會會他們?!?/br> “我倒要看看這些人有幾斤幾兩?!?/br> 她拿出了青燁平日里的氣勢,周圍的魔修都被她此刻的氣場給震懾住了,不敢置喙分毫。很快,一頂四面漆黑的轎子被幾個魔修抬了過來,四角墜飾風鈴,華貴異常。 要狐假虎威,自然排場要足。 白秋深吸一口氣,從容地走進轎子,四個魔修抬著轎子騰空掠起,往山門處飛去。 山門入口處,正圍著無數的正道修士,各個帶著佩劍法寶,放眼望去烏泱泱一片。 白秋如今年紀小,對她而言,見過最大的場面,莫過于那日青燁帶著她去靈云宗解蠱,靈云宗終究是小門小派,即使全門派的高人聚集,也不如這眾宗門圍堵的架勢可怕。 放眼望去,處處皆是元嬰期的修士,化神期的修士也頗有幾位,還有更強的大能隱藏其中,隨便拎一個出來,以白秋的資質和修為,都是望塵莫及的。 白秋以神識看到的第一眼,心便涼了大半截。 這等局面,若她不親自出場穩住,后果可想而知。 一旦確定青燁出事了,他們一定會沖進來的。 隨著這頂轎子自空中遠遠掠來,五六個化神期的魔修緊跟在轎子后,神態肅穆而恭敬,原本喧鬧無比的場面倏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抬起頭來,緊盯著這頂轎子,眼神驚疑不定。 一邊的魔修恭敬地上前,伸手拉開簾子,一襲黑衣的白秋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特意挑了一身肅殺的黑衣,青絲以一只木釵挽在身后,眉眼如一把錚寒的刀,刀尖對著眾人。 紅唇冷冷一挑,她毫不客氣地冷笑道:“我道是誰打攪我和我夫君,原來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br> “你!”下方眾人不料出來的是她,上來就是如此態度,全都變了臉色,有人壓著怒意上前道:“不過只是個筑基期的小丫頭,如此倨傲無禮!不知死活!” 白秋漆黑的眸光冷冷一掠,倏然停留在那人面上,猛地拂袖。 身邊的化神期魔修得到指令,倏然拔劍,只見寒光一閃,那人發出一聲慘叫,鮮血倏然濺上長階,整個人轟然倒地。 所有人俱變了臉色! 那魔修握緊手中的佩劍,目光從所有人臉上劃過,驀地大喝道:“誰敢冒犯夫人!” 刀鋒刺眼,血氣味彌漫著空氣中,肅然殺氣之下,眾人神色變幻,一時竟然真的沒人說話了。 他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架勢給唬住了,此刻都拿捏不定。 不是說衡暝君在血月臨空之日虛弱無比么?這已經是第五日了……算一算,那魔頭此刻已經奄奄一息了,這小小的筑基期妖女,居然還公然殺人?為何她如此有底氣? 莫不是……有詐? 一時眾人拿捏不定,注視著死在面前的人,誰都不愿意再做第二只出頭鳥。 白秋看到他們的反應,便知自己的計策成功了第一步。 反其道而行之,她借的是青燁扎根于他們心里多年的恐懼感,這些恐懼感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克服的,即使他虛弱不堪,只要還活著,都能震懾到他們。 她越表現得有恃無恐,他們越忌憚。 白秋勾起唇角,唇邊笑意冷凝,透著刺骨的冰冷。 袖中的手,還在忍不住顫抖,指甲快要刺破掌心,心跳如擂鼓。 她強作鎮定,學著青燁平日的模樣,摸了摸下巴,笑吟吟道:“不知死活?你們看,到底是誰不知死活呢?” “我是筑基期沒錯?!彼σ夂鍪?,冷哼一聲:“但我夫君,一人殺你們全部足矣,敢挑釁到我面前來,這就是下場?!?/br> 場面一片寂靜,白秋冷淡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進所有人的耳中。 白秋繼續道:“我勸你們,現在立刻停手,再敢靠近分毫,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們?!?/br> 她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現在識相的,就該立刻離開。 眾人面面相覷。 已經有人面露怯色,猶豫著放下了手中的佩劍,這樣的舉動讓很多人開始動搖起來。 但那些修為較高的修士們對此仍舊嗤之以鼻,有人并不吃白秋這一套,淡淡道:“我們是來求見衡暝君的,只要衡暝君肯露面一見,我們自然離去,不敢冒犯?!?/br> “對!”有人附和道:“我們是來見衡暝君的!衡暝君只需要露個面而已!我們不敢冒犯衡暝君,只是誠心求見!” “讓衡暝君出來一見!” “還是說,衡暝君此刻根本見不了我們?” “……” 他們又瞬間激奮起來,方才好不容易動搖的士氣,此刻又倏然上漲。 那些“衡暝君此刻見不了任何人”的言論傳了開來,就連一邊的魔修,都驚疑不定地看向白秋,不知發生了何事。 白秋背脊緊繃,掩在袖子里的手捏緊了拳頭,努力讓自己冷靜。 冷靜,不能就此服輸。 退后一步,青燁就會有危險。 他已經這樣了,她不能讓他再強行與人交手了,這里的人各個修為高深,一個兩個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千百個加起來……他一定會死的。 白秋狠狠閉眼,掩住眸底的水意,復而睜開雙眸時,眼底又是倨傲的殺意。 “求見衡暝君?”她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仰頭大笑,清脆的笑聲回蕩在眾人耳畔,她笑完了,又淡淡反問道:“你們……有資格見嗎?” “想見,也不是不行?!彼朴菩Φ溃骸跋扰c這里的魔修打一場,能打得過他們,再談求見我夫君?!?/br> “不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彼溧鸵宦暎骸坝心懽右娢曳蚓?,能不能從他面前活著出來,可都看他的心情?!?/br> “活膩了的,就來?!?/br> 她一字一句,毫不在意地,用最冷淡的語氣,警告著所有人。 一邊的魔修原本底氣不足,看到這些正道有恃無恐,又想起近日異常的天象,真以為衡暝君出事了,如此一看白秋如此有底氣,心底的疑竇便一掃而空,也隨之冷笑道:“夫人說的是!衡暝君豈是你們這些宵小說見就見的!你們膽敢如此堵到山門口來,都活膩歪了!” “想見衡暝君,也得看有沒有這個資格!” “先過了我們這關,才有資格求見!” “……” 這些魔修的情緒一下子被安撫了,群情激奮,各個魔氣大漲,露出嗜血的殺意。 那些正道修士又開始猶豫。 衡暝君就是這樣,誰敢招惹他,無論是什么事,只要惹到這個瘋子分毫,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白秋說的字字在真。 想見,可以,她當然攔不住。 她只能賭。 賭這些人,愿不愿意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求證一個真相。 不,即使是虛弱至極的衡暝君,也未必殺不了一個人,若要賭,自然是要一群人。 白秋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到底有沒有把握,效果的確是有的,他們聽到她這些話之后,明顯是退縮了。 可幕后主使這一切的人,到底做了什么準備,她根本預料不到,如果他們硬闖,她的所有偽裝都將瞬間瓦解。 前路是死,后路也是魚死網破,好歹,她能再為他爭取一絲機會。 從前都是他在保護她。 如今她也想這樣擋在他的面前。 白秋心跳極快,居高臨下地和他們對視著,空氣中仿佛緊繃著一根弦,一觸即斷。 “我來!”不知過了多久,有個藍衣修士大喊一聲,走了出來。 白秋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這個人開了個頭,又有其他人陸續上前。 “我也來!” “不就是死么!誰怕誰!” “還有我!” 接二連三的聲音傳入耳中,其中不乏化神期的修士,白秋死死咬住牙根,盯著他們,險些站立不穩。 她耳膜嗡嗡作響。 不知何時,那些人的聲音逐漸停了,所有人驚駭地望著白秋。 白秋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到一只手,緩慢地搭上了她的肩。 觸感如冰。 她猛地僵住,像是難以置信一樣,遲遲不敢回頭。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連語氣也是一如既往地慵懶冷漠,“既然這么想見我,那我便來見見,倒想看看,你們見我是為了什么?” 青燁突然出現,有人嚇得哆嗦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青燁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容顏一如既往地精致冷漠,看似并不不妥。 他血紅的眸子掃過其中一人,廣袖一拂,瞬間將那人抓了過來,冰涼的手掐著那人的脖子,陰惻惻問道:“為何見我呢?” 那人哆嗦著,許久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聽見“咔嚓”一聲,那人的頭無力地垂落,被他像丟垃圾一樣丟在了一邊。 這一回,再也沒人敢多說一個字了。 明明說好的是血月臨空……都第五日了,他怎么可能還是一副毫發無損地樣子?難道血月臨空的傳言是假的?還是他們都被騙了?難道是衡暝君故意藏了幾天,就是為了引誘他們自投羅網,從而一網打盡? 細思極恐,眾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 白秋聽著熟悉的聲音,感受著肩上徹骨的寒意,根本就不敢回頭。 她根本就不敢想,青燁是怎么出來的。他明明連動都動不了了,現在看起來越正常,就是越不正常的表現。明明她說的只是出來拿幾張被子,分明出來沒有多久,他怎么還可以……強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