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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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打在了她持針的手背上。 無常伸出他蒼白的手臂,抹了一下眼角,慢慢地開口說道,“最開始的時候,我的世界里只有哥哥一人。我們彼此依偎在一起,心意相連,生活在一片明亮耀眼的火海之中。是神將我們兩一起從那爐火中取出,煉成了如今的模樣?!?/br> “神令哥哥守著無盡池,讓我永鎮九幽塔。雖然我們不能再倚靠在一起,但依舊可以聽見彼此的聲音,看見對方眼中的世界?!彼鹗直?,對著斜陽看指尖上那一點水痕,“我很羨慕哥哥,他有一顆我沒有的心臟,可以像人類一樣,知道什么是快樂,什么是痛苦。我天天和他吵鬧,說我也要一顆心臟?!?/br> 穆雪啊了一聲:“所以,他就讓我把他自己的心挖出來,送給了你?!?/br> “兄長的視線里,永遠只有一片無生無盡的水面。他時常說羨慕我,說他覺得痛苦??晌覜]有心,我不明白痛苦是什么?!睙o常慢慢把手按在自己胸口,“今天,我終于明白了?!?/br> 他們被制造出來,賦予了使命,千萬年束縛于此地,固守著主人交托的任務。所以他看著人間悲歡喜樂,會心生艷羨。 如今連唯一能回應他的兄長都不在了,他可能更孤獨了。 本來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家伙,現在看起來,又覺得有些可憐。 “你再等一段時間。你兄長他或許能從那片池塘中掙脫,醒過來,再陪你說話?!蹦卵┌参康?,但她其實對此也不是特別有把握。 “那里的情形我都看見了?!卑滓聼o??聪蚰卵?,“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有時那么貪婪,有時卻又純粹得很?!?/br> 他的手掌朝上,生長出了一朵艷紅色的絲絨花。 穆雪見過這朵花,這花曾化為紅繩,把小山捆束著吊在自己面前。 “九轉白蓮你沒有拿,就把這一朵給你吧?!彼⑽[手,那朵紅色的花便從他的手心脫離,輕飄飄地飛到穆雪跟前。 “此乃――捆仙索。算是謝禮,拿回去吧?!?/br> 穆雪伸手欲接,那花卻沒入了她的手心,在她的手背那被淚痕打濕之處,現出了一道漂亮的紅色花形圖案。穆雪心念一動,察覺黃庭之內,心湖畔邊,開出了一朵艷紅的絨朵。 神識所到之處,那花心化為一條紅繩,可長可短,心隨意動,竟然十分便捷。 無常一揮衣袖,把他們重新送入忘川的船上。 穆雪趴在船沿,看著那個孤零零永鎮亡靈之地的白色身影。想說點什么,又覺得自己過于矯情。 船慢慢離岸,順著忘川飄去。 “誒。我叫苗紅兒,仙靈界歸源宗逍遙峰弟子?!泵缂t兒沖岸邊那個白色的身影揮手,“雖然打過一架,但你這個人也不算討厭。以后要是能出來,記得找我們玩啊?!?/br> 付云還說不太出話來,聲音低啞,“逍遙峰,付云?!?/br> 穆雪趕快跟著揮手,白皙的小手上印著艷紅圖案,“小白,我叫小雪?!?/br> 岑千山抬手抱拳:“魔靈界,浮罔城,岑千山。勝負未分,改日再戰?!?/br> 那個白色的身影聽到這些話,抬起頭來,沿著岸向前跟了兩步, 攜友交歡,離別為苦。 諸行無常,悲歡喜樂,生滅有時,是謂無常。 人生無常,但旅途有終。 九轉黑蓮和紫心草都已經得到,分別的時刻也終究來臨。 付師兄和苗師姐站在岔路口拉著小山說了許多話,唯獨穆雪吶吶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小山在她的身邊,是一種常態,是一種習慣。她仿佛到了這一刻才意識到兩人將要分別,再見不知何日。 “你,有沒有什么話要和我說?”岑千山在她面前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 他背對著斜陽,肩染著黃昏的悲涼,目光里藏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和那點小心翼翼的期待。 “小……小山哥哥,你別再受這么多傷了,回去以后要愛惜自己一點,你師父知道了,才會覺得高興?!?/br> 岑千山的睫毛垂了下來。 分道揚鑣,穆雪跟著師兄師姐往前走,忍不住頻頻回頭張望。 那個熟悉的身影一動不動站在黃昏的陰影里,目送她們離開,久久不曾離去。 第43章 逍遙峰上, 葉航舟得到了解藥,終于擺脫了生命危險,不再用承受每天強制驅毒的痛苦。 只是斷了的手腳還需要術法的治療才能夠慢慢恢復。尚且還要在床榻上躺一段時日。 從神域歸來的師兄妹們圍坐在他的床邊, 眼見他無礙了, 興致都很高,交流起神道上那些驚心動魄的遭遇和種種趣事。 蘇行庭很是高興:“聽你們這么一說, 神殿一行倒是收獲頗豐。別的且不說, 每個人的心性都有所突破,當真難人可貴, 讓為師欣慰?!?/br> 葉航舟坐在床頭,沒有說一句多余的rou麻話,只是埋頭喝著師姐苗紅兒端給他的墨魚筒骨湯。熱騰騰的湯霧迷蒙了他的眉目。 “對了葉師兄,這個給你?!?/br> 穆雪想起一事, 從行囊里翻出一只收藏草藥的木匣遞給了他。 葉航舟單手接了過來, 推開匣子, 匣子里面靜靜躺著一支形態獨特的靈株, 碧如翡翠的枝葉,頂端結著一枚花生般大小的金色果實。那果實金光璀璨,隱隱像是一沉睡中嬰兒的模樣。 “天嬰草?”蘇行庭看見了,有些意外, “這可是煉制龍虎丹的主藥。很是少見, 小雪從哪里來的?!?/br> 龍虎丹, 是筑基后期去礦留金,沖擊金丹的秘藥。此藥十分珍貴,在丹藥市場上向來是一藥難求。皆因煉制龍虎丹的主要天嬰草存世稀少, 極其罕見。 再罕見也不過是靈株,有些人卻覺得可以為它放棄人性。 葉航舟看著那枚金光璀璨的果實, 在神道之內,便是為了這一株靈草,相交多年的朋友狠心將自己推進了毒蟲紅腰的巢xue。 “呂宏逸死了,死于紅腰之毒。這大概是他死前覺得問心有愧,償還給你的,你就收著吧?!泵缂t兒替穆雪補完了要說的話,“以后出門在外警醒一些,別再這么天真單純容易相信別人?!?/br> 神域一行,付云,苗紅兒,穆雪在心性修為上都有所突破和感悟?;厣街?,各自潛心修行,領悟境界不提。 卻說穆雪,拜入師門短短時日,便開了黃庭守祖竅,修得行庭功法,識了龍虎境。本來算得上是修為進益得極快。卻可惜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回山之后,不論怎樣洗心止念,黃庭中的那只水虎還是不愿安分,動不動就具像化為岑千山的樣子。 少年時期的岑千山赤著腳跑在水邊,踩亂心湖玩耍。 成年后的他趴在湖畔,伸出瑩白的手臂,去夠那朵艷紅的彼岸花。 “別鬧了?!?/br> 穆雪皺著眉,心念動處,紅花化為捆仙鎖,將那只意圖搗亂的水虎從頭到腳死死捆住。 被紅繩束住的水虎,最初還掙扎一下,隨后就不動了,任由自己被捆束浸泡在湖水中,抬起濕漉漉的眼神來看穆雪。 穆雪覺得自己的心更不凈了。不得不忍著羞愧,悄悄來找師父蘇行庭解惑。 “你是說黃庭中的水虎具象成了一個人?”蘇行庭有些吃驚地轉過身, 看見自己的小徒弟仿佛做了什么錯事一般,正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 “這也不算什么大事?!碧K行庭笑了,“比你師姐當年,忙著在黃庭之中煮鴛鴦火鍋好多了?!?/br> “可是這般一來,龍虎不得歸爐,無從產藥還丹了?!蹦卵┛鄲赖卣f。 穆雪本來有些擔心師父詢問水虎具像為誰,不好回答。 但看起來,除非自己主動說,師尊對徒弟們內心的一些隱秘心思,是沒有準備過問的。 蘇行庭只是問道,“你先前說過,在神殿的妄境之中入了還虛境,得大道游太虛,最后是如何舍得破妄還真的?難道就因為心中系著這只水虎嗎?” “怎么會呢,當時師姐身處險境,我即便在妄境,心中也隱隱不安?!蹦卵┘皶r給師父拍了個馬屁,“我這是牽掛著師尊和師兄師姐們。才舍得那么快破妄還真的嘛?!?/br> 蘇行庭伸手搓了一把她的腦袋。 “你不必心急。多花一點時間好好沉寂一下心緒。如果能夠洗心如鏡,止念還初,當然最好。但如若真心不舍,也不必強求,到時候你再來尋我便是?!?/br> 師尊所說的意思,穆雪都明白。洗心如鏡,止念還初,也就是首先要把小山的影像從黃庭中抹去。最好是從根源,從心底將此人抹去,從此不再掛念于他。潛心于大道,專注修行。 穆雪端坐于黃庭之中,那里的小山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藏在湖邊用一副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她。 穆雪仿佛又見到了神道之內,那個肩染著斜陽,半隱在昏暗中,沉默地目送自己離開的身影。那眼眶微紅的雙目透過萬里千山凝視著她,始終縈繞在心頭,怎么也不舍得伸手將他抹去。 為了調整心態,穆雪罕見地被丁蘭蘭等人拉出來玩耍,相約著去逛九龍山附近一個修真者匯聚的集市。 歸源宗對傳送法陣的應用十分成熟,便捷而且費用不貴的傳送法門,被廣泛應用在生活之中。入山門的時候穆雪體驗過一次,這一回是第二次見識。在以修習符法陣為主修的御定峰上,有一個布著各色陣盤,以供門派內弟子們外出使用的平臺。 丁蘭蘭幾人來到一處小小的陣臺前,手拉手在陣盤上站好了。法陣中心一只金色的蟾蜍就瓜一聲張大了嘴巴。 丁蘭蘭往那蟾蜍的口中放入兩塊小小的靈石,那一圈的法陣就亮起的光。下一刻,睜開眼睛的女孩們,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處熱鬧非凡的集市之中。 這是穆雪第一次來到仙靈界的集市,這里的集市和魔靈界的貨街大有不同。 魔靈界靈力充沛,滋生妖靈,修者也多喜外出尋獵。集市上充斥著血淋淋的妖獸骸骨,千奇百怪的翎羽甲片。新鮮采集到的靈株礦石,奇珍異寶。 在那個朝不保夕的死亡之城,人性放縱的一面顯現得更為赤裸,人口市場,花街賭館,燈紅酒綠的放縱之地遍布,要得就是一個熱鬧和享受。 仙靈界的集市講究的卻是次序排場。 道路兩側商鋪林立,一間間裝潢得雅致脫俗,各具特色。往來行人,衣冠楚楚,仙姿不凡。彼此之間稽首問安,相互禮讓。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井然有序,治安良好。 就是丁蘭蘭穆雪這樣年幼的女孩們,佩戴著標示宗門的符玉,都可以隨意前來閑逛。 “我想買一個飛行法器呢。很快就要學御物術了。在群山之巔恣意遨游可是我從小的夢想?!?/br> “不知道最低階的芥子空間要多少靈石?好想要一個丁峰主戴在手上那樣的鐲子,又好看又方便?!?/br> “你想買那個?那個東西可不便宜??纯词欠裼袡C緣淘到一個二手的罷?!?/br> “聽說霓裳坊新出了一款香暖金泥裙,穿在身上有……的效果呢?!?/br> “嘻嘻,真的那么神奇嗎?那我想買一條穿去云師兄面前晃晃?!?/br> 女孩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自己想要購買的東西。 丁蘭蘭問穆雪,“小雪有沒有什么想買的?” 穆雪當然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但穆雪不好意思說。 回去的時候,女孩子們都帶著各自挑選的法器,衣裙,釵環首飾。只有穆雪抱了一大包的書籍。 “小雪真是個修行狂魔,難得出來一趟,不說買點吃的玩的,只買了這堆大部頭的書??吹梦翌^都疼了。平日里師長們的課業還不夠你受的嗎?”丁蘭蘭捂著腦袋搖頭,一點都不想看穆雪買了些什么書。 回到逍遙峰自己單獨居住的屋子內。穆雪緊閉門戶,確定四處無人,這才松了口氣,坐在桌前,從那一大疊功法解析,五行秘要中抽出幾本不太起眼的小冊子。做賊一般偷偷摸摸看了起來。 不論師尊還是師兄師姐們,都告訴過她,修行過程中,所有遇到的難關都可以稱之為劫,不論心劫,人劫,情劫,魔劫,只要是自己的劫難都不應該回避。 自己這個“水虎劫”既然避不開,抹不去。穆雪決定另辟蹊徑,不再一味回避淡忘,而是直面前塵往事,細細想一想當年發生的事和自己當時的心境。希望能夠借此超脫頓悟,不再糾結于此。 穆雪深吸幾口氣,正襟危坐,悄悄摸摸翻頁一頁絹冊,只見羅帷重重,鴛鴦交頸,輕言且討饒,芙蓉帳底奈君何。 急忙慌給閉了。 又開另一本黃毛卷邊的小卷,卻是野渡無人,花田柳下,初試難吞聲,玉人吹笙香吐麝。穆雪面紅耳赤地把書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