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徒若此
蕭千離抬起頭來看著墨夜離二人,微笑道:“今日一戰,本座獲益良多,多謝兩位成全!” 墨夜離頹然片刻,隨即又打起精神來,緩緩道:“難怪蕭掌教劍震陽明,有純陽宮坐鎮西北,長空派必然不敢越雷池一步?!?/br> 到了他這個身份境界,出口言出法隨,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長空派必然已經徹底熄了西北爭雄的心思。 一旁的徐方易緊閉雙眼,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半晌才睜開眼睛,沉聲道:“掌門之言,便是徐某的心思?!?/br> 蕭千離微微一笑,這才將目光投向廣場中。 早在蕭千離與墨夜離動上手時,李承淵一眼瞥見,不由得精神大振,起先還存有借力打磨拳意的心思,此時哪里還里還顧得上?拳招加緊,頓時把那六名長空門人打得七零八落,灰頭灰臉,這才跳出圈內,搖手罷斗。 一干長空門人雖然功力有高有低,但是見到李承淵以一敵六依然游刃有余的模樣,都徹底死了上前邀戰的打算,起先還有些奇怪李承淵的異常舉動,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雙方掌門也已經交手,急忙紛紛簇擁過來,想要看清楚這極為罕見的交鋒。 誰都知道,越能夠近距離觀戰,越能直觀體會到天地法則,對今后的修行之路也是大有裨益。 但是當墨夜離全力發動時,僅僅是戰斗的余波,就讓觀戰的眾人紛紛后退,就連李承淵也不例外。但是這樣一來,反而立刻便能分辨出雙方修為實力的差距——李承淵一個人尚能在氣場數丈之處竭盡全力鼓蕩真氣自保,其余諸人早早就退出十丈開外,否則就會被交戰的先天真氣影響,導致功力大損。 真氣激蕩的余波,將李承淵賴以護體的金行真氣一層層絞碎,化為最為原始的寰宇清氣。體內金丹飛速運轉,再度散發出精純的金行真氣。 不到片刻之間,李承淵體內的金丹足足縮小了一圈兒,足見損耗是何等嚴重!但是他盡管面色蒼白,疲憊不堪,眼神中卻滿滿的都是欣喜。 “承淵,可體會到什么?” 看著自己的愛徒渾身顫抖、一副功力大損的模樣,蕭千離有些心疼,卻也知道他必然領悟到了什么。 “師父,我看到了有億萬星辰不斷旋轉,森羅萬象,突然有一聲鐘磐聲響起,偌大一片虛空轟然粉碎,化為一團混沌?!?/br> “果不其然……”蕭千離微微一笑,從臺階上一步步走了下來,輕輕在李承淵肩頭上一拍,點頭道:“很好!” 這平平凡凡的一句話,卻讓墨夜離與徐方易驚得呆滯了半晌,好一會兒,墨夜離才不敢確定的問道:“蕭掌教,令徒領悟的是……滅世之力?” “非滅世,主肅殺耳!”蕭千離淡淡的笑著,語氣中卻隱藏不住那種難以抑制的欣慰之意,“滅世法則乃天人五衰,豈是常人所能觸碰?小徒體質特殊,天生金行道體,故而執掌肅殺,也是應有之事?!?/br> “執掌肅殺?”徐方易苦笑著連連搖頭,“天地之道,不能純和,故青陽闡陶育之和,素秋厲肅殺之威。天能發生萬物,亦可肅殺萬物……令高徒,了不起!了不起!” 蕭千離自謙了幾句,伸手欲拍李承淵的腦袋,見師父伸手過來,李承淵急忙一低頭,只覺得師父的大手按在頭頂上,一道暖流徑直灌注進來,又聽師父笑道:“你等三人之中,我只當隨風最先觸碰天地屏障,想不到你后來居上,為師心下甚是寬慰!” 李承淵如同地主家的傻兒子一般,只顧咧開大嘴,呵呵傻笑。蕭千離又道:“不過也怪不得隨風、阿尋,你從小身世特殊,想必早一步已經體驗過天地法則,如此倒也是事出有因。如今既然你已經有所領悟,還需痛下苦功,否則熬不過金丹破碎,照樣也是一身修為盡付流水?!?/br> 不到片刻之間,李承淵只覺體內損耗極為嚴重的金丹已經恢復如初,大手也離開了自己頭頂,他福至心靈,急忙跪倒在地,大聲道:“多謝恩師成全!弟子定當盡心竭力,不敢有絲毫懈怠?!?/br> 見到這一幕,圍觀的長空諸門人弟子早已明白過來,不由得一個個悚然而驚。 這小子拳招古怪,殺法驍勇,修為大約是煉精化炁初階,這樣水平的年輕人,在長空派確實也算是鳳毛麟角,但是也并非沒有先例。 但是當眾人動上手來,這才發現集合六位化炁境界的長空門人,竟然還敵不過他一人。這還罷了,僅僅是站在戰斗余波當中,竟然還能有所領悟,從而觸碰到了天地屏障? “這小子才多大啊……” “以化炁初階的修為,觸碰天地屏障?這人以后當真是前途無量!” “修為、境界,二者缺一不可,但是如果境界能先人一步,對于修為的提升大大有益,不知能少走多少彎路?!?/br> “心有江海,又豈會在意小小涓流?” “他已經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前進道路,那我們呢?” 一干長空門人嘆息紛紛,突然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李承淵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妖孽表現,已經將長空派的門人弟子打擊得體無完膚,甚至不少心性稍差之人的武道之心已經有了動搖。他從地上爬起身來,笑道:“師父,那可不一定呢!前些時日,大師兄與我閑談之時,我就隱隱約約發覺他似乎也快觸碰到了屏障……” “哦?”蕭千離眉頭一揚,饒有興趣的問道,“隨風也快觸碰到了?” “嗯!”李承淵肯定的點了點頭,有些苦惱的說,“只不過大師兄似乎有些猶豫,他剛剛突破不久,打算穩定化炁中階的修為,再做決定?!?/br> 又是一顆重磅炸彈! 化炁中階,觸碰天地屏障! 蕭千離點頭微笑道:“隨風今年剛過十五,想要穩妥一些也是應有之事。承淵,你比隨風癡長五歲,性子卻遠不及他穩重。日后凡事當謀定后定,不可輕奪!” “剛過……十五?” “十五歲的化炁中階?” 即使是兩位正副掌門都站在旁邊,長空派眾門人再也按捺不住,不由得齊齊大嘩。 饒是墨夜離見多識廣,此時也不由得被深深震撼了一把,他將目光投向身邊的徐方易,只見徐方易嘆息一聲,點頭道:“在玉虛峰時,我曾見過純陽長徒,當時只覺年輕,卻不知僅年方十五……” 雖然話語有些辭不達意,卻并不否認此人的存在,也默認了化炁中階的境界修為。 這是什么樣的妖孽徒弟啊…… 有徒若此,為師者又如何? 看著蕭千離的背影,墨夜離忽然一陣恍惚。 有這樣的師父護持,一旦這些妖孽弟子成長起來,純陽宮又該變成一個什么樣的龐然大物? 他心中苦澀,這才體會到當初南樓峰的心情——為什么陽明劍派明明被人打成這個樣子,還不惜放下身段,親自前往純陽宮道賀。這樣看來,自己韜光養晦的保守做法,遠不如南樓峰來得深謀遠慮。 “南樓峰……果然比我來得高明??!” 想到這里,墨夜離也不禁暗暗慶幸,至少陽明劍派給長空派留下了緩沖的機會。倘若是純陽宮先找上長空派,只怕以自己和徐方易一貫的方針策略,擺在長空派面前的要么就是煙消云散,要么就是甘為附庸。 “???這么多人??!” 正在場中眾人一個個都心思各異之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卻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就連蕭千離和李承淵也不禁疑惑的朝山道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身材不高,卻是異常健壯的青年站在那里,他一身粗布衣物,邊邊角角都已經毛了邊,還有幾處被撕破了幾道口子,皮膚被曬得黝黑,眼睛不大,此時更是瞇成了一條細縫。 唯一值得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提著的那一面半人高的黑色盾牌,上端寬大,下段卻是修長銳利,隨隨便便的插在地上。盾面上雕刻著一個碩大的龍頭,樣式極為威武。 他的右手提著一把奇形雙刃長刀,全刀長達七尺,上刃長三尺,下刃長二尺,吞口呈逆翅狀,僅僅是霸氣的外型,便足以讓人側目。 “道長,你別怕,我幫你打架來了!” 不顧長空派眾門人弟子異樣的眼神,那青年提著刀盾快步走了過來,口中嚷嚷道:“道長,我在山下賣皮子的時候,聽說你帶著人來祁連山啦!起先我還沒怎么在意,聽他們說你穿著一件很好看的道袍,我特意問了問,這才知道是你?!?/br> 這次長空之行,蕭千離并未隱匿身形,而是特意早早宣揚開來,從酒泉到祁連山下,一路光明正大行來,就是要營造一種堂堂正正碾壓的局勢,徹底穩定西北諸郡最后一個不穩定的因素。卻沒想到,連這個傻小子都聽說了這件事。 “你是……程君?” 蕭千離一眼認出了這個曾有一面之緣的青年,忍不住呵呵笑道:“虧得你專門上山?!?/br> “嗯!長空派可不好惹,你對我有恩,我自然要來幫你!”程君大大咧咧的一揮長刀,目光朝那一大排長空門人看了過去,“道長,你說,要我幫你打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