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雷劫只剩下點滴，可是落在燭照身上，仍舊是要命的疼痛，如果不是以古神之力相抗衡，他恐怕此刻早就了無生息。

    但索性，他還在苦苦地堅持著。

    雖然他替幽熒承擔了一絲反噬之力，但此舉已經惹惱了大道之母，所以降下來的懲罰，比加注在幽熒身上的更為慘痛，他也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可是，他也真的不想去死，他想活下去，想去復活幽熒，想去再看一眼，那個一直都在護著他的幽熒！

    幽熒，你再等等……

    沒有回答，只有鳳衍根本無力直起來的腰，和那身體里翻江倒海的力量波動，讓燭照和長闊君都心疼不已，臉上浮現出的悲傷，都無法抑制。

    如果鳳衍一直這樣下去，那么——

    想到這里，燭照的心一寸寸下沉，沉溺在那無法浮起的弱水中，只能肆意地將自己的力量灌入，試圖緩解鳳衍那致命的疼痛。

    三道，四道……十道！

    第十道天雷劈下來的時候，一直支撐著他的精神終于消散。

    鳳衍那已經看不出來表情，污濁而又焦黑的臉上，似乎在笑，只有那還依舊明亮的眼神，望了望同樣狼狽不堪的燭照，嘴唇翕動。

    想要說些什么，卻又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雖然用盡了力氣撐下來，可是只有如蚊蠅般的囁嚅之聲，鳳衍愧疚地垂首，身體與精神上的痛楚，讓他那一張同樣被污垢掩蓋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

    絕望襲來，讓他根本無力抵抗……

    十道天雷都已經要了她半條命，那么剩下的呢？

    他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嗎？

    那生命中遙遙的救贖之光，還會到來嗎？

    雷劫暫時停滯，鳳衍無力地垂著腦袋，燭照上前，將自身的靈力不要命地注入，為鳳衍那已經枯敗的身體，點起了些許光輝。

    懲罰之力深入天之盡頭，黑色的靈云，也頓時又開始密密麻麻聚集，帶著壓迫感的力量不顧一切地傾斜下來。

    一道道暗黑色的淚光，砸向那個永遠穿著白衣的男子。

    縱橫交錯的天雷，遮住了鳳衍隱隱有痛楚流露而出眉宇，但那那屹立不倒的身形，卻是在一次次地，讓所有人為之震撼。

    時間過得似乎很長很長，又似乎很慢很慢，那電閃之下的雷光，一道道蜂擁而至，落在那個看似無人可以撼動的古神身上。

    就像沒入黑暗，沉入無盡的海底，激不起半點漣漪。

    轟隆隆的雷聲響徹整片天空，被摧殘的人卻沒有半絲話語。

    終于，在最后一道天雷之后，一切散去，那道風采依舊，仍然不染半點塵埃的人影，直直地站在那里。

    一如他來的時候的樣子，白衣如雪，淡然如水，就好像什么都不曾發生過，如此讓人匪夷所思。

    燭照眉頭緊皺，繼續為鳳衍灌輸靈力。

    鳳衍略微恢復了一點力量，朝著燭照安慰一笑：“燭照，這天外天暫時就拜托你了，剩下的全部都交給我吧，放心！”

    燭照沒有阻止，也不想去阻止。

    為情所困，甘之如飴罷了。

    他點了點頭，目送著鳳衍入了八荒陣，闔上眼眸數秒。

    注定的孽緣，他又何嘗不明白？

    “等等！”燭照忽然叫住了鳳衍，他抿了抿唇，緊張又顫抖地問：“鳳衍，你……你會回來嗎？你會帶幽熒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