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決走了。

    沒有留下半點痕跡，沒有告訴鳳衍，她去哪里。

    離決頭也沒有回的走了。

    鳳衍看著離決的身影湮滅不見，如同一陣風般，最終什么都沒有剩下，而地上那覆蓋了金色的鮮血，蜿蜒了一地。

    庭院里空蕩蕩的，鳳衍站在那里，眼睛酸澀得厲害，沉默了許久之后，他忽然放聲大哭，如同一個孩子一般，抬起衣袖狠狠地擦著眼睛。

    可是，眼淚都沒能擦掉。

    “我傷了她，我傷了她……”鳳衍無助地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里痛哭不已，斷生劍被他扔在一旁，他怎么也沒敢去看。

    那上面，是有她的血跡。

    鳳衍忽然重新拿起了斷生劍，那只手在顫抖不已，他不禁伸出手去，死死地抓住拿著斷生劍的手，可兩只手都在顫抖。

    他顫抖著手，把斷生劍上的鮮血，緊緊地捂在了掌心里。

    斷生劍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掌心割破了，流出來的鮮血，混著劍鋒上原有的鮮血，共同祭了這把斷生劍。

    鳳衍的鮮血，和離決的鮮血，融合在一起了，并且順著他掌中的傷口，流入了他的體內，和他融為一體。

    站在鳳衍身上的瀾婳，身上光影一散，變成了燭照的模樣。

    他緩緩地蹲在了鳳衍跟前，語氣涼淡地說：“斷生劍所留下的傷口，除卻創世古神之力，愈合不了?！?/br>
    也就是說，除非是盤古父神在世，才能將他們身上的傷痕愈合，否則以自身古神之力，是做不到的。

    鳳衍赤紅的眼眸看著燭照，眼底的潮濕，無聲無息的從眼角流下來，骨骼分明的手指捂著自己的心臟，沙啞著聲音輕輕地問他：“燭照，你知道，我這里有多痛嗎？”

    他從未想到過，此生有朝一日，他竟然親手傷了他摯愛之人。

    燭照看到他臉上泛濫成災的潮濕，有些呆愣。

    說實話，便是當初幽熒消失在他們跟前的時候，他都沒有見到鳳衍露出這樣的神色，近乎萬念俱灰，更沒見過鳳衍這樣流出淚來。

    可沒有流淚，并不代表當初不痛，當初，鳳衍是知道幽熒還會有回來的機會，而現在這么痛苦，是因為他即將身歸混沌，再也不能陪在她身側。

    鳳衍是真的痛到了極致，否則像他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會當著他的面……落淚。

    “可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是嗎？”燭照凝眸看著鳳衍，眸底也壓抑著掙扎和痛苦之色。

    他眼睜睜地看著鳳衍刺了離決一劍，難道他心里不痛嗎？

    可是他要以瀾婳的身份，陪鳳衍演完這一出戲。

    如今天上已經隱隱有了異像，昭示著古神即將隕落，鳳衍真的沒有時間了，若是可以，他怎么會不想陪離決舉案齊眉。

    可是鳳衍不能??！

    所以，鳳衍百般掙扎之下，才讓燭照陪他演了這個局。

    鳳衍所愛之人從來都是離決，幽熒是她，離決也是她，他怎么會把她當成替身呢？

    他怎么舍得？

    可鳳衍也是無可奈何，若非如此，他怎么能讓離決恨他入骨，只有這般，在他死后，離決才不會有多少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