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梵音臉色蒼白，屹耳緊緊地握著雙拳，一雙深邃的眸子之中，帶著即將從那深淵之中脫身而出的血紅：“雁歸如此辱我女，我必定不會放過他！”

    黑紅交織，壓制不住的沖動，讓剛剛還在悵惘的屹耳頓然清醒，青筋暴起，游走的白色靈力，從神魂到身體，都死死地壓制著，封存著某個最可怕的東西。

    那是魔族的野心。

    重兮頓時警惕地問：“帝君，你要做什么？”

    屹耳狠厲的笑：“重兮殿下放心，我不會大動干戈的，雁歸的族親已經犧牲在那場大戰之中，他是這世上僅存的獨角獸，我不會殺了他的?！?/br>
    “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屹耳的神色微微有些扭曲，卻只有那一顆堅守著自己的心。

    他的愛女，自己都舍不得打一分、罵一分的，豈能容許他人欺辱呢？

    屹耳笑道：“以前六界還尚未太平的時候，魔就是魔，費勁一切都要去抹殺得罪自己的人，但現在，天下太平，我即便有心挑起戰爭，曼殊古神也不會答應的?！?/br>
    曾經魔就是魔，便應該費勁一切去抹殺！

    這就是天道，魔所遵從的天道！

    可是天道之前呢，他是為了守護自己最在乎的人！

    可是現在呢，他又在做些什么？

    他縱然不是劊子手，卻是那最冷酷的旁觀者，明明知道一切卻全然不去阻攔，任由事情擴大，只為了讓女兒能夠幡然醒悟。

    屹耳狠心。

    但同樣寵溺梵音。

    屹耳一邊替梵音療傷，一邊和離決幾人絮絮叨叨地，說起以前那些舊事來：“當初祁天古神還是絕塵的時候，為了壓制混沌之劫，將元神和混沌之劫融為一體，又在下界布了誅神陣?！?/br>
    “當時我們都只是以為，絕塵是因為想一統六界，才會這么做?！?/br>
    “直到十多萬年前，我們方才知曉真相?！?/br>
    “魔族上下數百萬子民，都沒有想到過，一個執掌天地的古神，竟然為了愛，能夠做出這么大的犧牲?！?/br>
    “可從來沒有人怪過絕塵的?！?/br>
    “咱們魔族，雖然以冷血無情著稱，可若是真的愛上了，那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br>
    對于四大古神的事情，魔族子民也覺得很是可惜。

    他們不明白，為何神創萬物，大道之母卻不允許神互相相愛，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情啊，若是沒有愛，那跟行尸走rou是沒有什么區別的。

    沒有愛，如何去博愛蒼生？

    那么眼里也只剩下是非對錯，毫無人性可言了，這樣的神袛，也沒有什么意思了。

    “我們理解絕塵的所作所為，沒有祁天古神，便沒有如今的魔族?！?/br>
    “當時第二次神魔之戰的時候，其實誰也不想大開殺戒，讓六界血流成河的，但君命難違，我們為臣子，不能不尊君命?！?/br>
    為臣盡忠職守，生于魔族，便要世代忠于魔族君王，君王有錯可以忠告，但絕對不可以判出魔族。

    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屹耳怎么會違背軍令？

    戰爭時常都有，而有戰爭就會有殺戮，他們也沒有辦法。

    不止是雁歸一個人無家可歸的，魔族同樣也有無家可歸的，但最后和平了，也都釋然了，歷史的確不可以忘記，但不會沉在當中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