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軒轅湛回去之后，謝如云在倚梅園中站了很久，眸光放空了來，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沒有看。

    謝如云回到鳳鸞殿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殿內氣壓，都低了下來。

    她往里面瞧了一眼，便瞧見軒轅湛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紅梅，也不知道他在這里站了多久了。

    從她這個方向瞧過去，便能夠瞧見男人冷硬的側臉輪廓。

    “皇，天這般冷，為何站在窗下？”謝如云輕輕地走了過去，把窗戶關了起來，然后在殿里添了足夠的炭火，讓殿內暖和了起來。

    其實軒轅湛來鳳鸞殿的次數很多，他會經常來陪她用早膳和晚膳，到底是沒有把她給遺忘在深宮里的。

    他給了她母儀九州的尊榮，卻獨獨不能給她愛。

    軒轅湛這個時候，已經在暖榻上坐了下來，輕聲地開了口：“阿云，到我這里來?！?/br>
    不知道為何，謝如云聽到他這語氣的時候，身體竟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這不是他第一次這般叫她了。

    但是這一次，她卻聽出了一種惆悵難過，又悲涼無比的語氣來。

    男人拍了拍身邊暖榻的位置，謝如云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只是坐下來的時候，依舊是低眉順目的。

    他瞧了，難免有些心酸的：“為何不看我？”

    謝如云謙卑地開口：“皇是九州之主，臣妾不能這般直視皇?！?/br>
    “九州之主？”軒轅湛略微挑高了語調，尾音有些輕微的諷刺，莞爾輕笑道：“很快便不是了，你我夫妻，無需顧慮這么多?！?/br>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大抵是撐不過今年的。

    謝如云當然能夠聽得出來，他這話里的意思，心中頓時難過得不行，連忙道：“帝君莫要這么說，您現在是九州之主，未來依舊是九州之主?！?/br>
    哪怕軒轅湛駕崩了，他依舊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你的路還長?！?/br>
    軒轅湛看著女子蒼白的側顏，眉心有些苦，輕聲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若是愿意，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出宮，總比我死后，你孤獨地守在這后宮里好?！?/br>
    若是謝如云愿意，他死后可以給她換一個身份，允她尋自己所愛，過尋常人的日子。

    這宮墻深深，把她這般驕傲的人，都給困在里面，困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你知道的，我進宮，從來都不是為了這國母的位置，也不是榮華富貴?！敝x如云苦澀悲涼地看著他，眼眶酸澀不已，淚意被她給強忍住了。

    她明白了，軒轅湛今日來這里，是跟她辭別的。

    就算軒轅湛真的放她出宮了，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心早就給了他，就如同他的心給了初淮一樣，榮華富貴對她來說，都不如一人心重要。

    這么多年了，她苦苦追求的，一直都是軒轅湛啊。

    軒轅湛怎么可能不懂她的心？

    正是因為明白，軒轅湛才覺得把她留在身邊，是她的不幸。

    要不是因為愛上他這個不歸人，她應該是，過著尋常幸福美滿的日子，夫妻琴瑟和鳴，兒女繞膝。

    而不是現在這般，守著這四方的天，四方的宮墻，守著一個永遠也不會歸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