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光劍影之中，鳳衍揚起斷生劍，煞氣鋪散開來。

    已然被憤怒燒得失去理智的沉漪，揚起了手中寒劍，那玄光長劍帶著騰騰殺氣，直直地刺向了鳳衍心頭。

    她眼底，一片血色烈火。

    可沉漪已經到了跟前，鳳衍驟然隱去了斷生劍，筆直地立在那里，在離決那撕心裂肺的吼聲之中，安然不動。

    長劍一瞬間沒入胸口，鳳衍周遭氣息驟然消退，原本迎風撕扯的雪白色柔軟長袍，也垂落了下來。

    而男人的身體，只是略微晃動了幾下，人還是筆直挺立的樣子。

    那寒劍從他胸透上穿透而過，已經呈現一片血色，如同血玉一般。

    只是飲血而歸的寒劍，發出了歡快愉悅的鳴叫聲。

    鳳衍他，一招未出，還生生地受了沉漪這一劍。

    寒劍還在嘶叫，但沉漪卻覺得，她的胸口，同樣被插入了一把利刃。

    貫穿了她的心。

    她已經徹底僵硬住了，如同石雕一般，聲帶如同被封住，一個音調都發不出來了，臉上的黑色戾氣，瞬間消退。

    她還是那么美。

    只是臉色，足夠蒼白，如同魔鬼。

    而口口聲聲跟離決保證鳳衍沒事的華緗等人，誰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這下子，該怎么收場？

    身側忽然傳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哭聲，離決竟然生生地吐出一口鮮血來，染紅了衣裙。

    “鳳衍?！?/br>
    離決嘶聲痛呼著，朝著鳳衍奔了過去，可是觸手，便是鮮血，嚇得她更是不知所措：“為什么，為什么不躲……”

    為什么不躲？

    為什么不還手？

    她啞聲哭著，哭得重兮幾個人都不知道怎么辦好了。

    風聲和鵝毛大雪全都消退，但是所有人，都聞到了空氣中氤氳的血腥味，那味道，讓他們一個個眼睛都酸澀不止。

    鳳衍站立著，神色平靜，只是眸光里，多了幾分悲天憫人：“沉漪，至始至終，我所愛只有離決一人，她為我救贖，可我，非你救贖?！?/br>
    都說佛渡眾生，可獨獨不渡心懷執念之人。

    所以這么多年，他一直沒能渡得了自己。

    索性就放棄，便墮入地獄吧。

    他從未欠沉漪什么，但他身為古神，還有良知和慈悲，哪里愿意見到沉漪魔化，三千大世界崩滅呢？

    “原來，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沉漪終于顫抖著開了口，不僅看清了鳳衍的心，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對鳳衍的執念，在這一瞬間，煙消云散。

    但是眼淚就是克制不住往下掉，淚雨磅礴，心里空蕩蕩地，什么都沒有了。

    沒有愛，沒有恨，沒有怨恨。

    沉漪又開了口，聲音已經嘶啞，如同被什么東西刮著喉嚨一般：“可你我之間，僅僅是這樣，還不能夠一筆勾銷！”

    她猛地揚起帶血寒劍，直直地入了自己心口。

    沉漪立刻就發出了一道凄厲的嘶吼聲，她下意識地弓起了身子，唇角溢出了鮮血，染紅了她蒼白的唇。

    但是沉漪一點兒也不覺得疼，緩慢地直起了身來，手指從帶血唇邊擦拭而過，她釋懷地笑：“如此，才是兩不相欠！”

    我刺你一劍，還了一劍，便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