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衍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那些刻意被他掩蓋住的傷口，一下子便被人再度揭開了來，就那樣暴曬在陽光底下。

    而陵霄，還在他的傷口上，狠狠地撒了一把鹽。

    他低低地說：“我想要最后告訴她，我心悅她?！?/br>
    “心悅她？”陵霄殘忍地問他：“幽熒還是離決？”

    “她們始終都是一個人?！兵P衍垂了垂眉目，他這一生，統共就喜歡過那么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了，他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在腦海之中描繪出她的模樣來。

    一顰一笑，回眸間，不可方物。

    是他心頭朱砂。

    “不，她現在是離決，離決是離決，不是幽熒?！绷晗鲇行龅卣f：“你沒辦法認定她們是一個人，她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br>
    至少現在，在她還沒有恢復記憶之前，她就是離決，而非幽熒。

    “不管她是誰，都是我所愛的那個人，我終身不悔?！兵P衍低低地說著這句話，唇齒之中越發苦澀。

    這么多年歲月流轉，有誰能知道他在多少個長夜中醒來，一個人奔走在黑暗之中，尋找那一抹素衣女子。

    她走的那一年，他也曾經聽她說過終身不悔的。

    后來不知道，她是否依舊不悔。

    曼殊忽然開了口，語氣陰沉沉地：“你若真的隕化，那她該怎么辦？”

    日光昭昭，落在了鳳衍的身上，他坐在那里，肩頭上落了光影，他清瘦的身姿顯得越發挺拔寂寥，孑然一身，眉間上都染上了寂寞。

    鳳衍的眉目上浮現出了一抹寒色，唇邊微微牽動：“她值得這世間所有的美好?！?/br>
    這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只要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只要他能給的，那便都應該是屬于那個姑娘的。

    在他心中，這六界九州，四海八荒，都不敵她眉間一笑。

    為了她，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曼殊和陵霄看著他，從鳳衍的眉宇之間，讀出了義無反顧的堅定，對他來說，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已經篤定好了的。

    離決對他來說，是比他現在所擁有的的一切，都要珍貴。

    包括他的生命。

    離決進去的時候，便見一貫身著淺白色袍子的男人，背光坐在陵霄對面，長袍素雅，人更清雅，眉目如畫，端的是無限華光。

    這男人，好看得過分。

    他只是捏著一枚棋子，指尖似乎都要生出華光來了，只是單單坐在那里，便成了這太古界盛世風景之下，最美的一幅畫，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遺世獨立。

    教人移不開眸光來。

    離決站在那里瞧得有些呆了，直到那清雅好看的男子，慢慢地轉過頭來，朝著她溫潤一笑，而后伸出手來：“阿離，過來?！?/br>
    阿離，過來。

    許多年后，這人已然不在她身邊，她每每想起這一幕來，只覺得那時心里，便如同小鹿亂撞一般，生出了所有的心動和繾綣。

    只是那個時候，她一個人孤獨地坐在這里，無人可與她對弈，她發了瘋一般的思念這個人。

    她一時之間沒有動作，曼殊和陵霄都看了過來，虞歡也戳了她一下，她這才回過神來，一不小心，就捕捉到鳳衍眸底的那絲促狹笑意。

    一瞬間，臉便如同火燒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