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沒能拒絕死對頭的求愛_171
之所以說是錯覺,是因為四周的溫度仍然很低,沒有陽光照在身上應該有的溫暖,同時環境還是那樣死寂,空中盤旋的海鳥妖獸的叫聲也像被什么東西屏蔽了。 這種感覺其實很難受,像在看一幕應該有聲音的啞戲,明明對方發出了聲音,卻怎么都聽不見,不符合人的心理期待,就想拼命去聽,來獲取本該聽到聲音,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就容易懷疑自己聾了,或者干脆出現幻聽。 玄贏睜大雙目,他覺得有些難受,但還能忍,扭頭去瞧沈時冕,發現對方也淺淺地蹙著眉頭,俊美的面孔有些發白,他不知道是因為傷勢還是因為韶日極光。 沈時冕見他看自己,淡淡勾起唇角,湊過來蹭了蹭玄贏的臉,輕聲道,“你看?!?/br>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原本空無一物的海面,光線覆蓋的地方,從天而降一柄巨大的劍,那劍的模樣說不上美麗或者好看,但含著殺伐與鋒銳的氣息,初見的第一面就震懾人的心神。 那劍所有人瞧它第一眼,便知它是傳說中的湛贏劍,呼吸都為之奪,沈時冕也習劍訣,自然看得出劍的好壞,沒有劍修不愛劍,與湛贏劍相比,他的敖淵簡直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目中劃過驚艷與癡迷之色,放大的,極速墜落的湛贏劍,帶給他的震撼比從小白珠里孵出的那把更強烈。 玄贏也屏住了呼吸,它實在太美了,不是普世意義的美,但符合人慕強的本性,玄贏難以移開自己的目光。 湛贏劍以摧枯拉朽之勢劈開平靜的海面,濺起巨大的波濤,巨浪席卷而來,玄贏等人下意識地在身前豎起靈力屏障來抵御波濤的侵襲,等波濤洗過他們,才發現那只是逼真的幻覺,呼吸便都輕緩凝滯起來。 梁賦低聲喊了句刺激,又閉上嘴。 眼前的畫面仍在繼續,湛贏劍落入這方海域,上達仿佛無盡的云層深處,連接著那處令人心往神馳的仙家神界,眾人都仰起頭,想要透過這巨大的天柱去窺探那個神秘的所在。 湛贏劍立在這里,云霧繚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再也看不出劍的模樣,他鋒銳的劍鋒一點點被巖石和草木覆蓋,逐漸化作世人熟悉依賴的天柱。 玄贏忽然覺得很難受,他好像能感同身受這把劍心中的悲鳴,劍主殺伐,作為一柄殺伐的神兵,卻被迫站在這里,做它不該有的用途,是何等的悲哀與無奈。 他的鼻尖有些酸酸的,眼眶泛紅,瞬間竟有種想要沖上去拔|出它帶它離去的沖動,他丹田中與湛贏劍一模一樣的那柄小劍也嗡嗡直顫,似乎與那千萬年前的影像產生共鳴。 沈時冕看出他情緒的起伏,一聲聲在他耳邊低喚著阿贏,不讓他過于沉浸,比起其它的,他更擔心自己體內的魔神血脈是復活厲霄的關鍵,到時,哪怕萬一,阿贏若是羽畫神君的轉世,那他豈不是成了厲霄再度犯罪的媒介。 他該如何面對成了間接破壞玄贏人生的罪人的自己,又怎么能忍受旁人占據自己的軀殼,去傷害和掠奪自己最愛的人。 玄贏與湛贏劍的共鳴越強,他心中的擔憂便愈演愈烈。 而玄贏并未察覺他在想什么,只癡癡地凝望著眼前的天柱,天柱在飛速地變化,屹立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它好像有些顫抖起來,仿佛不堪重負。 眾人心神均是一顫,其余幾人修為略低的,竟有血線從鼻中蜿蜒而下。 賀長生目光深邃地盯著湛贏劍,又望了一眼站在斷角上呆呆的玄贏,抹去鼻下血跡后神色有些難言的復雜。 玄贏原本只是看著,但湛贏劍顫抖的瞬間,他好像神魂出竅般,視角完全改變了。 他“看”到自己身周無垠的海,他“看”到綿延無際的白云,他“感覺”到自己的軀體即將崩潰,他“體會”到自己的神魂被撕裂粉碎,化作無數流星飛向各個方向。 被撕裂的感覺是那樣痛楚而清晰,仿佛最深沉恐怖的噩夢,糾纏在靈魂深處。 玄贏重重地喘了口氣,重新睜開眼時,海面又重新恢復了黑暗的死寂,巨蛟修為高,他沉默地等待韶日極光結束了,才看向渾身溢出劍氣的玄贏。 沈時冕將唇從他唇上挪開,剛剛他渡了一口自己的靈力本源給玄贏,幫他穩住了神魂,沈時冕自己的神色卻更虛弱了一分。 玄贏如夢初醒,趕緊推開他,阻止沈時冕再給他繼續渡靈力本源,難以置信地喃喃道,“我居然,居然是湛贏劍?!?/br> 那片刻的神魂離體,讓玄贏再無懷疑,他做夢也想不到,一直作為人類長大的自己,怎么會是……一把劍。 可事實擺在面前,他感受到了湛贏劍的一切,那種親切與親密,還有模糊涌出的碎裂的記憶都昭示著他是湛贏劍的事實。 只有沈時冕聽見了他囈語般的低喃,眸中先是不可置信,后又是難以掩蓋的狂喜,難怪他看到湛贏劍的片刻就那么喜愛,明明武器對他來說,原本都沒什么區別。 若玄贏是湛贏劍,那很多事情便有了解釋。 難怪他長得那么肖似羽畫神君,物似主人形,玄贏跟著羽畫神君那么漫長的時間,在對方的潛移默化下,化形相似再正常不過,他才會看到厲霄囚禁羽畫時那么憤怒。 難怪他會對湛贏劍魄勢在必得,一直本能地追尋,因為那些都是他的一部分,他想要自身的完整,才會獲得了白色小珠的認可。 難怪他身上攜帶的靈器都會逐漸失效,作為最頂級的神兵,一般的靈器怎么承受的住他的長期影響,好一些的會逐漸流失靈氣,差一些的干脆分崩離析。 玄贏一時不知是喜是憂,雖然他不知道一把劍是怎么轉生成人的,又為什么湛贏劍崩毀近兩百年他才轉生,他身體的每一處血rou明明都是真實的,他也是從一個幼小的孩童逐漸長大,與普通的人類毫無區別,根本不是一般器靈那樣。 沈時冕則真的非常高興,只要玄贏不是羽畫神君的轉世,他就不會成為厲霄的目標,無論厲霄會不會復活,對方都不會禍害玄贏,他不由分說再度吻住了玄贏的唇,用瘋狂的吻來宣泄自己劫后余生的心情。 沈時冕往常的吻都是克制的,誘惑的,他怕過度釋放自己的欲望會將玄贏嚇跑,再放縱都有一個限度,更傾向于勾著玄贏主動與他糾纏,這也是玄贏之前一直沒真的和他翻臉的根本原因。 現在他卻完全不再克制,熾熱的唇幾乎要將玄贏吞吃干凈,一直擔憂的事情,徹底被否認,移除了這塊大石,他便少了更多的顧慮。 幸虧四周很暗,核舟上的人應當看不清楚他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