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徵未兆_339
晏長東:“我記得青崖修行走的是入世的路子?!?/br> 況且,葉澄也不是那種特別追求力量的人。他性情活潑愛笑,骨子里充滿保護欲,喜歡熱鬧與溫馨,動物緣好,喜歡小孩子。 這樣鬼氣森森,幽靜寂寞的地方,他以前一天都不愿意待。 葉澄把蘿卜纓子丟掉:“我想盡快提升修為,破壁飛升,然后去一趟深淵,把芳澤找回來?!?/br> 晏長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鬼地方不是正常人進不去嗎,你要去那兒找誰? 是是是,天才就是了不起,我知道你將來肯定能飛升,到別界中去。但人家都是由雷劫和命運決定下一站,誰還帶自己指定的?你以為你在坐青崖班車? 深淵難道是你家后花園,說去就去,你他媽找得著路嗎?難道閉著眼在虛空里瞎摸? 槽點太多以至于不知從何說起,這些話排著隊在心里轉了一圈,最后他拍了一下那口大缸:“你喝這玩意兒喝太多,腦子發癲了吧?!” 葉澄白了眼如臨大敵的晏長東:“放心,沒練什么教人起死回生的邪功,沒瘋,也不是要自爆?!?/br> “我只是覺得,既然有一半深淵血統的其他人死后,魂魄會歸于深淵,為什么芳澤的不會呢?”葉澄說話間,看不出什么執念來,反而很平靜,“我想去試試看,能不能找到芳澤的魂魄?!?/br> 不好的預感終于還是應驗,晏長東心一沉,嚴肅起來:“阿澄,你清醒一點?!?/br> 如果季芳澤魂魄猶在,無論葉澄要去哪兒找他,養魂或者是尋他的轉世,晏長東都絕不會出言干涉。 可季芳澤不是。 他死得尸骨無存,魂飛魄散。那碎片太小,根本不足以支撐一個人的存留,更別說轉世。從葉澄懷里散開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化作虛無,徹徹底底從世界上消失,無論如何也找不回來了。 有個詞叫“事已至此”! 葉澄靠在走廊的柱下,曲起一條腿,風吹過他的衣襟和面頰:“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就算我能破壁飛升,最可能的結局,也是死在無盡尋找的虛無中;或許我千辛萬苦找到了深淵,卻發現自己進不去;甚至,我真的進去了,卻發現那里什么也沒有,大夢成空?!?/br> 你這不是都知道嗎? 葉澄側頭,眼睛在陽光下折射出淺淺的光:“但我想去?!?/br> 晏長東所有的話都噎在嗓子里。 因為他知道,葉澄就是這么個人——我想做的事,和我該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辛苦也沒關系,不被人理解也沒關系。 當初為了季芳澤離開青崖,是如此;后來不肯為了季芳澤放棄赴陣,是如此;現在他決心為了那千萬分之一的希望,前往深淵,也是如此。 誰都攔不住。 晏長東覺得眼眶有點酸。 因為他知道,這是一件什么樣的事。 他的朋友是這世間最瀟灑快活的兒郎,從此卻不會再享受人間的快樂和喧囂,而是去赴世間最寂寞,最兇險的那條路,至死方休。 葉澄碰了一下晏長東的肩膀:“我從小不就這樣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后怎么罵我,死腦筋,榆木疙瘩?!?/br> 晏長東推開他:“滾滾滾,榆木做錯了什么?!?/br> 二十年后,入夜,淮河畫舫。 晏長東閉目倚在美人靠上,身后是悠悠河水,遠處是火樹銀花。 正對面的臺上有一對麗人,換了書生青衫,正演著一出好友分道揚鑣,揮淚相送的離別戲。 晏長東閉著眼睛打拍子。 突然有一陣雷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 那雷真的很遠,傳過來只有很小的動靜,便是臺上表演的歌姬,也沒人因此受驚,戲腔圓潤動人。 晏長東卻突然將手里那小巧玲瓏的白玉酒壺,“撲通”一聲扔進了淮河:“這首不應景,換一首重聚的來?!?/br>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