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然她先生搖頭了,感慨萬千道:“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輕塵方丈此言越想越有機關,本命之年,我們還是小心為上?!?/br> 這時魏三恰進來了,夫妻二人遂收住話頭。 米先生給魏三交待一遍,要他好生打點報館,力爭趁著白瑩瑩此次被女中除名的契機再把白氏母女行娼舊事拿出來翻炒一遍。 囑咐完后,魏三正要退出,米先生想起王麻子那岔子事,問:“王麻子還沒音訊嗎?” 魏三說:“四九城都快翻遍了,橫是沒找著,說起來還有件蹊蹺事兒?!?/br> 米先生警覺:“說!” 魏三道:“聶文弄的尸體出現在咱霞公府宅門口那天,巡警那天走訪時不是找到一個目擊者嗎,就包子鋪那個,可您猜怎著,我帶人再去包子鋪掃聽,店家說那女人辭工了,攏共做了才一禮拜就辭了,不大對勁!” “你懷疑那樁案子背后有別的說道?” 魏三說:“那件事情發生在半夜三四點,照說很少有人那個點兒外出的,就算包子鋪需要早起和面剁餡,但也忒早了,店家說以前他們都是快五點才張羅的,四點鐘就起來發面,也是因著新手勤快,可怎就恁巧呢,仿佛專門為了告訴巡警王麻子是兇手!” 米先生蹙眉,說:“這事兒你跟王林說了嗎?” “還沒說,一來我怕是自己想多了,因為店家說那女人關外口音,咱跟關外人沒什么交道,更沒結過梁子;二來王局長今非昔比了,大忙人啊,忙著鋤jian,多打擾人家半天功夫,就不知道耽誤幾十萬大洋的進項……” 米先生喝止,讓他休要胡沁,打發他繼續尋找王二麻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魏三走后,米先生對太太說:“你還說躲不躲都無妨,看看這種人咱能靠得住嗎?” 說實話,白寧氏死在他們家太突然,當時現場可以偽造,但目擊者除不掉,不僅除不掉,還必須籠絡,所以才升任魏三為總管。 但魏三這個揍性,做總管哪能服眾,首先他那張漏風的嘴就是個大問題。 米太太沉默了,也不提打道回府的話了,好好躲著吧。 · 老巡警金三自打前天大侄子點化了一通后,就開始打聽霞公府始末,并且看報紙時也不再只關心時事政事,連社會版面也瞅個仔細。 這日看到白家母女的事又被輿論拿出來指摘,勾起了他的不安,懊惱自己那日怎就恁地不當心,竟把物證被誆去了!給日本人當過差的偽警,如今夾著尾巴做人還不成,非得再來這么一茬子‘瀆職’的糟心事,哼! 他這兩天掃聽過,白瑩瑩坐牢白寧氏身亡后,白家只有一名七十歲老仆,可那天來誆去物證的小丫頭是誰? ··· 夜,一燈如豆,白素寬在燈下抄報紙。 機關單位和社會團體機構都有訂報的習慣,清心女中也不例外。 白素寬入職那天起就開始從報欄里翻找涉及王林的報紙。 王林來北平也才三四個月,所以這個工作量并不大。 從九月到現在,不論新報舊報,但凡有涉及王林的新聞,她就抄下來。 這是目前了解王林動態的主要手段。 今晚抄報多少有些分心,因為她給王卉拋出了第一個“雷”—— 光陸電影院位于崇文門內大街,今日放映趙丹主演的新電影。 大概是順應眼下國府的鋤jian反腐運動,劇情講的是黃金舞弊案。 王卉和水文英、顧伯娟熱衷愛情片,對于這類劇情提不起興趣來。 電影結束三人起身打算離場,水文英忽然看見有個紙折子從顧伯娟的身上掉下來,脫口道:“伯娟,你掉東西了?!?/br> 椅子腿旁有一張折疊著的紙,顧伯娟撿起來打開一看,頓時臉成豬肝色。 “怎么了?” 王卉和水文英同時瞧過去,只見似曾相識,竟是一張暗娼罰據。 同當初出現在學校禮堂的那張一模一樣,只是現在的受罰人是顧伯娟母親。 顧伯娟羞憤難當,自知這是污蔑造謠。 而王卉則驚懼不安,上次父親已經說過,罰據不可能上下聯同時交給受罰人,這張無疑是偽造罰據。 但她不能出口戳破,因為水文英和顧伯娟見過白瑩瑩那一張,如果告知這張虛假的原因,那她們立刻會聯想到當初那張也是假的,從而質疑白瑩瑩案件有冤。 白瑩瑩那件事的陰影一直沒有從心中過去,現在再出現此等異象,她不警覺是不可能的。 她連忙環顧左右以及后排,多數人已經離開座位,從通道排隊向前移動。 她無法分辯先前誰坐在她們周邊。 印象中后排之前坐著的是個小姑娘,十一二歲的樣子。 這么小的年齡,可能性不大,那會是誰呢? · 第11章 有女素寬·捌 這晚三人各回各家后,均向家人說了此事。 顧伯娟母親是聯名要求學校開除白瑩瑩的家長之一,當初左一句婊子有一句娼婦罵的猙獰,到頭來自己忽然攤上這種丑聞,簡直打臉。 但正如當初白瑩瑩無處求告一樣,這種事情對于她來說也同樣百口莫辯。 害怕被仆婦瞧見不體面,顧太太不等丈夫回來商量,就一把火將罰據燒掉了。 而水文英的父母則感嘆這世道是怎么了,顧伯娟的mama竟然也走了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