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心中發虛了…… 不過轉而又忽然意識到什么,道:“那又怎樣?抓賊抓臟捉jian見雙,就算真有人看到了,除非她當時跳出來指證,否則空口無憑我們憑什么承認!” 王卉一愣,隨即也恍然松口氣。 作為警察的子女,她更知道證據的重要性,馬后炮舉報不僅做不得數,還會被反控為誹謗栽贓! 她看看手上的紙條,這個寫紙條的神秘人到底什么意圖? 既然窺到真相,那勢必知道事情不是她一人所為,但為何字里行間只針對她? 而且這人行事未免想當然,紙條上寫著什么身敗名裂丟官坐牢,無憑無據的怎么能做到這一步。 不,王卉突然想起,這事不算無憑無據,白瑩瑩手上那張罰據是個燙手山芋??! 真窩心,這一定是報應,為人果然不能虧心,簡直后悔莫及。 米艮蓮看出她的心思,打氣說:“甭多想,壓根兒不會有事,那張罰據不等出校門就給白瑩瑩撕個粉碎了,那是多腌臢丟人的東西,萬一再出個意外給丟失了,她那暗娼母親被曝光的范圍又大一層,出了這種事,是個女的都會啞忍,否則越描越黑,甭看她剛才說什么誣陷調查,也就是當下面子過不去,轉臉就消停了?!?/br> 王卉想想也是,誰攤上這事兒敢聲張啊。 “不過,她母親的事是真的吧?會不會是胡筱云瞎講的?!彼龁?。 米艮蓮說:“怎么會!胡筱云和她是發小,假不了!” 王卉松口氣,說:“那就應該沒事,罰據雖假,但賣身是真,料她們也沒臉張揚,啊——” 她話尾這聲驚呼把米艮蓮嚇一跳,順她視線回頭,頓時魂飛天外,只見白瑩瑩站在假山前。 當看到白瑩瑩彎腰撿起碗口大一塊石頭時,二人拔腿便跑。 白瑩瑩如猛虎下界般撲上來,拽住了米艮蓮的辮子,石頭朝米艮蓮的腦袋砸上去,一下、兩下……血花四濺。 一時間尖叫聲起,驚起樹上鳥雀,有腳步聲從四面八方趕來…… 白瑩瑩爭分奪秒死勁砸。 一邊砸一邊道:“你說得對,你說的對,那種事聲張不得,只能啞忍,沒有證據,你可以不承認,我們只能吃下這啞巴虧,我們無處伸冤,那就剩這一條路了,殺了你,殺了你!” 白瑩瑩已然失去理智,她殺紅了眼,被趕來的校役和老師們七手八腳架走時,還在大喊:“殺了你殺了你!” 第3章 霞公府·叁 米艮蓮性命無憂,但毀容了。 這個變故讓她難以接受。躺在醫院里,將與這事兒沾邊的所有人都恨了個遍。王卉來醫院看望,她拒之門外。 白瑩瑩固然可恨,但王卉也不可饒恕。白瑩瑩襲擊她時,王卉是有機會出手拉架的。至少不會讓她被那一下砸懵無處躲。 然而王卉竟置自己于不顧,扔下她便跑。 一個女孩子,還有什么比毀容更難以接受的事情?,F在她這個樣子,不止王卉,她誰都不想見,深知自己這輩子完了。 米先生和米太太見女兒這般真是心如刀絞。 激動之下,米太太要帶人去殺了白家那對母女。 米先生出言喝止,說:“死太便宜她們了,老子要讓她們生不如死!” 他們這半晌一直忙于女兒的搶救,對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沒來得及了解。 只知行兇者被警局抓去用了刑,想必稍后王林會親自登門闡述詳情。 但詳情不詳情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兒毀了容而行兇者毫發無傷。為人父母的他們只想加倍地報復回去。 霞公府案前史·神秘紙條 警察局里,王林正焦頭爛額。 今天接警時得知是米艮蓮出了事,他高度重視親自出警。 不料審訊時犯人卻把他這位警長牽扯了進去。說什么公器私用濫開罰據。 他當下盛怒,但一想此事還牽扯了自己女兒,生怕出岔子,于是先行回家盤問。 起先女兒還嘴硬。然以他這樣的老江湖,一問便知女兒心中有鬼沒說真話。不禁心涼了半截,揚手就要呼耳光。 太太連忙護住女兒,說:“你真是糊涂了,都這種時候了,姓白的便是有再大的苦衷也該殺該刮,你但凡給判得輕一些,都會得罪米家,所以現在咱還有什么必要較這個真!漫說阿卉做不出這等事,即便做了,不承認就得了,那真章假章的,誰能驗出真偽?” 王林說:“你懂什么,北平警察局不同于重慶,現在用的還是日偽那一套,日本人有多苛刻你們不明白?” 原來,北平警局的票據不僅靠公章和字跡來甄別真偽,還有嚴格的編號順序。每張罰單的上聯都是要按順序存檔的。 至于偶有書寫錯誤需要作廢,也會把錯誤的票據存檔登記,編號順序始終不會打亂,一旦發現中間有漏頁,就要嚴厲問責。 這是防止警務人員監守自盜貪污款項的重要手段。 而王卉和米艮蓮勾兌時,她們不懂這票據的門道,一股腦把上下聯全部丟出去了。 這簡直是不打自招,沒被人當場拆穿,完全是僥幸。 王卉聞言大駭。 想到那讖語般的神秘紙條,她不禁渾身一激靈——警長家屬伙同嫌疑人偽造公文,還引發一場毀容慘劇,這似乎真的在朝著那張紙條所寫的趨勢在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