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左止元的聲音極為訝異，“你不是天天看新聞？最近豬rou價格終于跌下來了，有大幅報道呢，而且咱們一起逛超市的時候不也會買嗎？”

    饒聽南頓步，看向左止元，淺棕色瞳孔中閃爍著明暗不定的光，“你平時會注意這些?！?/br>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而我不會。

    左止元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眨眨眼。

    “這……不就是順便的事嗎？”

    饒聽南收回目光，牽著她繼續向前走，聲音悠遠，“嗯，是我的問題?！?/br>
    左止元嘀咕著，“這算什么問題啊?！?/br>
    “不，”饒聽南踏著腳下的石板路，看著不遠處清理垃圾桶，將易拉罐采扁收進隨身布袋子的清潔工，“這是很嚴肅的問題?！?/br>
    她腦海里浮現了許多亂糟糟的畫面。

    【廬城豬rou多少錢一斤？】

    【是天光的那個買菜的項目吧，優惠力度太大，搞得所有人都去搶一分錢十個的雞蛋和三塊錢一斤的豬rou了。你說說，大公司在打架搶市場，便宜了消費者，卻苦了這些在小區門口做生意的自體戶，一個個生意幾乎做不下去了。跑到政府門口抗議，說這是擾亂市場的基礎秩序，要天光給個說法呢?！?/br>
    【誰不是要賺錢養家呢】

    【你有沒有想過，左董其實是為了你好呢？】

    【我還是很奇怪，左修才為什么要砍掉這幾個項目】

    她甚至，想起了一些過于久遠的記憶。

    【你要讀書，你一定要讀書……讀書才有出息，我要不是沒考上大學，才不會娶你媽】

    那是唐青山某日醉酒后，難得的沒有發酒瘋打人。

    【走出去，別待在這里，沒出息】

    饒聽南的頭驟然疼了起來。

    她不斷深呼吸。

    不，不僅如此。

    在自己埋藏在深處的痛苦回憶里，他還說了一句。

    【但……你也要偶爾回來看看，別忘了你是誰】

    【我是誰？】年少的自己看著醉倒的父親，冷漠的問。

    唐青山睜開醉眼，突然大笑起來，沒有回答。

    ……

    左止元靜靜看著身邊神色不斷變幻的饒聽南。

    她仿佛陷入了某種深度的思考中，身上散發著一奇怪的氣質。

    按小說里說的，這叫頓悟。

    左止元抿抿唇，不說話，只是慢悠悠牽著她走，拐了個彎，沒直接回家，而是繞到了后海景區。

    晚上的后海，自有另一份風情。風吹皺湖面，吹散星光，吹亂吆喝。

    饒聽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不知道左止元已經停了下來。

    她凝視著站在唐青山面前，年少的自己。

    【你是誰？】

    【我又是誰？】

    那只是記憶中的畫面，自然不可能給出答案。

    她只覺得耳邊突然變得喧囂起來了，似乎有好多好多人。

    她驟然驚醒。

    自己和左止元的確站在一處人來人往的胡同末端，眼前就是后海，身后便是叫賣的小販。

    “怎么樣？”左止元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想到答案了嗎？”

    “沒有，差一點點?！别埪犇舷乱庾R回答。

    或者說，一直差一點點。

    其實就差一層窗戶紙了，但凡左修才或是今天的王老爺子多說一句，她就能想明白。

    但……大概是左修才和他們通過氣了，老爺子絕不透露一點兒。

    想來明天后天拜訪的那兩位也一樣。

    她轉身，看著胡同。

    人來人往，無數暖黃色的燈光閃爍明亮。

    這就是萬家煙火。

    “左止元?！彼p聲開口。

    “嗯？”

    “現在這里都賣些什么??？”

    “無非就是吃的和紀念品唄，”左止元好奇地看著她，“怎么了？”

    “我想吃東西?！?/br>
    “不是剛吃過飯嗎？”左止元震驚，“不會又餓了吧?！?/br>
    “額，沒有，”饒聽南摸了摸肚子，尷尬笑笑，隨后又抿抿唇，“只是饞了，好香?！?/br>
    左止元笑了起來，牽著她步入人潮。

    “那就吃點什么吧，那個糍粑怎么樣，聞起來很香?！?/br>
    “我要多放點黃豆粉和紅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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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點，兩人才磨磨蹭蹭到家，龍井嗷一聲撲過來，爪子不斷扒拉著一個袋子。

    “不可以，小貓咪不能吃這個，太咸了?！弊笾乖獙Ⅷ啿备吒咛崞?，龍井一下又一下的跳高撲騰，“老爹！良夜姐！快來！我們買了好多吃的?！?/br>
    左修才和裴良夜從書房出來，后者目瞪口呆地看著左止元手里大包小包的東西，“這是？”

    “都想試試，但是吃不了了?！弊笾乖樢患t。

    一旁的饒聽南耳朵也有些熱。

    左修才一眼就看見了兩人手腕上帶著的同款珠串兒，看上去價值不菲。

    “喲，挺好看，這多少錢買的？”他挑眉。

    “老板報價2000一對，說是冰種翡翠邊角料磨的，”左止元把龍井扒拉開，將手中東西遞給裴良夜，幽怨地看了眼饒聽南，“這個大冤種還覺得挺值?！?/br>
    饒聽南臉更燙了。

    “哦？那最后多少成交的？”

    “我砍到了20，他賣了?！?/br>
    “虧了，可以砍到15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