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蘇郁卻疑惑，“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為何要詛咒她兩個女兒的父親？”

    “因為……”慕椿狡黠一笑，“她其實是一個被篾兀真汗搶來的玉樽貴族，篾兀真殺了她的丈夫，把她搶來強暴，九個月后她生下了第一個女兒珠蘭……是以一直都有人猜測，珠蘭公主并非篾兀真血脈。但篾兀真卻公開立珠為王長公主， 次年，篾兀真汗的次女興昔公主出生，那個玉樽女人卻也因生產而死。據說……她死前一直在用玉樽話直著眼睛說，我會讓你的國家死于我之手?！?/br>
    蘇郁嘆息道：“原來如此，那女子也實在可憐?！?/br>
    “沒辦法，鐵蹄下的柔弱花朵，根本沒有向日綻放的權力?！蹦酱粎s一片淡漠，“興昔女汗十五歲時，篾兀真汗傳位于她，而與此同時，退出汗位之爭的珠蘭公主卻一意孤行嫁去玉樽，興昔繼承汗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與自己的親jiejie，那時已成為玉樽國后的珠蘭斷絕來往……并向丹遼貴族發誓，來日一定會蕩平玉樽?！?/br>
    “所以……后來丹遼才會將玉樽滅國？”蘇郁有些惘然，突然問，“你恨興昔嗎？”

    “當然?！蹦酱活D了頓，“當然和我無關?！?/br>
    蘇郁道：“其實作為領袖，她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雖然她……殺了她的jiejie?！?/br>
    “她其實沒有要殺蘭后，只是想把她抓回去囚禁起來。但是蘭后看見自己的丈夫被殺后，她也活不下去了，就跟著跳了下去。其實她死了也好，落在興昔的手里……根本是生不如死?！?/br>
    “如你所言，玉樽王室受此屈辱，就沒有人想復國嗎？”

    慕椿無奈地看著她：“這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嗎？人只要能好好地活下去，誰在意自己是玉樽人，還是周人，還是狼蚩或者丹遼人?！?/br>
    “那你呢？”

    慕椿眼眸中的水光輕輕晃動，不著痕跡地笑了笑：“您……在說什么？”

    “哦，我忘了， 你是那樣的安于眼前……”蘇郁笑道，“你知道的真多呀?！?/br>
    慕椿嘆了口氣，但蘇郁覺得她肯定是想翻白眼的，但一來翻白眼不好看，二來她也不敢，這才作罷。

    蘇郁仰頭瞧著撒花床帳，一時無言，而慕椿也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她身旁。蘇郁總覺得，她如同旁觀者一般所敘述的這個故事里，一定被慕椿抹去了一些痕跡，又抹得天衣無縫，讓這一切都順理成章。

    她忽然想，既然慕椿不愿意說，自己又何必追問呢。她是玉樽人，哪怕是玉樽公主，又能如何？自己不會因她是罪奴而輕賤她，自然也不會因為她是什么公主什么女王而抬看她。

    怎么她就是不懂呢？

    “慕椿?！碧K郁開口，后者低聲道：“什么？”

    “我們做一個約定吧?！?/br>
    慕椿低下眼眸，她知道這也是蘇郁的試探，答應一個就會有第二個，但故事不會總被自己編得圓滿，遲早會露出破綻。

    可她還是答應了。

    “好?！?/br>
    “你可以瞞著我一些事，但是絕對不可以騙我，如果遇到你不能告訴我的事情……你可以選擇不說話。但只要你開口，與我說的一切都要是真的?！碧K郁并沒有看她，語氣也十分和緩，但卻絲毫不準拒絕。

    慕椿笑了笑：“其實……您這樣又是何苦呢？左右如今公主還能決定我的生死，殺了我……彼此都解脫?！?/br>
    “殺了你……”蘇郁也笑了笑，“我也想殺了你?！?/br>
    或許在更早，在蘇渭落敗之后，就該殺了她，如若慕椿那個時候死了，后來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

    可如若是這樣，蘇郁想，自己就會開懷嗎？她已經擁有了這個人，肌膚之親時慕椿的眼淚也是guntang的，所以那一瞬的情愛也都是真實的。既然情感是真實的，那已經擁有過的人，又怎能當她不存在呢？

    蘇郁想，如若從今以后都沒有了這個人，或許自己依舊是公主，將來就會說儲君，皇帝，會有不計其數的人爭搶著向她獻出自己，可那些人里再不會有慕椿了。

    “可我舍不得啊?！碧K郁握住她的手，“眼下你就要選擇，和不和我做這個約定。如果你違背這個約定，慕椿……”

    “我答應?！蹦酱坏?，“如果我違背這個約定……”

    兩個人都沒能說出下一句。

    于是蘇郁說：“你答應了，就不要想違背的事情?！?/br>
    慕椿道：“是?！彼謫枺骸肮鳌裢磉€要審我嗎？”

    “你說的是哪一種？”蘇郁的手在她腰間輕輕按了一下，“這里？”而后向腿間劃去，“還是這里？”眼見慕椿微微側過頭去，蘇郁忍不住笑道，“我不問了?！?/br>
    慕椿有些訝然：“公主……”

    “今日已罰了你一日不準穿衣，那件事……揭過不提了?！碧K郁道，“我知道，你不會說的?！?/br>
    “對不起?！?/br>
    “你最近常說這句話?！碧K郁嘆息，“到底是做了多對不起我的事情啊……”

    她揉了揉慕椿的發：“睡吧?！?/br>
    慕椿眉頭微蹙，幽幽開口：“我能……說一句實話嗎？”

    蘇郁來了興致：“你想說什么？”

    慕椿突然起身伏在她胸前，絲發撩撥著蘇郁的胸口，“白芨給了我一顆丹藥，說能讓您省事，讓我不省人事……您要不要試試？”

    蘇郁挑了挑眉，一股熱氣轟然沖頂：“她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