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翠翠不敢接：“老師……給錢了?！?/br>
    “她錢不夠?！蹦酱粚⒑砂旁谒龖牙?，“好容易出來一趟，給你哥哥們買點東西帶回去?！壁w翠翠這才抱著那沉甸甸的荷包點了點頭，又問：“jiejie……呢？”

    慕椿向后靠了靠：“我身上不大好，在車里等你?！?/br>
    趙翠翠“哦”了一聲，默默跳下車，走入繁華如織的市井。慕椿坐了一會兒，又解下一枚荷包，與那趕車的仆人道，“阿叔去打些酒喝吧?！彼缃裨诟系锰K郁寵愛，那仆人雖受命看管她，卻也沒用多大心思提防，笑著接了錢，囑咐道：“姑娘稍歇，小孩子逛起來一時也回不來?！?/br>
    慕椿頷首：“好?！?/br>
    那車夫走遠了，慕椿攏好鶴氅下了車，毫不猶疑地走進市口一家酒肆，酒肆表面繁華，實則早已為人擺布，寂靜非常。等候在壚前的人默默走來，將她引到二樓的一處雅間，推開屏風，粉香酒香交織如縷，內里生著數只銅爐，爐中炭火燒紅，熱得里面人早已解了袍子，長衫晏坐。

    屏風再一次被合上，慕椿默默走到爐前，伸手在上頭烤了烤。趙翊吩咐身旁斟酒的侍女走上前去，替她摘了鶴氅，除了鞋襪，果然見到她腳踝上那條赤色瑪瑙金珠鏈。

    “璽暮?！壁w翊笑道，“我不大通玉樽的古語，但如若那丹遼的學者沒說錯的話，玉樽公主，這應該就是你的芳名，取自那以玉樽天石所制的珠鏈?！?/br>
    慕椿眼中寒煙似的迷蒙：“在中條山打傷墨瀾與碧羅的，是你？”

    “是那兩個不知死活的狗見了不該見的東西?！壁w翊笑道，“可惜還跑了一個?！?/br>
    慕椿冷冷地注視著他：“碧羅在哪里？”

    “殺了?！?/br>
    “不可能?！蹦酱坏?，“把人交出來，條件你說?！?/br>
    趙翊推開侍女，舉觴起身到她面前，“慕長史莫急，請飲一杯?！?/br>
    慕椿連猶豫也無，一飲而盡。

    朱唇微動，她道：“是唆魯兒?！?/br>
    趙翊眼中的笑意愈發深了起來，那是玉樽的酒，以一種名叫唆魯兒的紅果釀成，酸澀異常，難喝得倒人胃口。

    “真是可憐啊，一國公主受苦多年，不免叫人唏噓。那個女人……暫時還不能交給你?！壁w翊笑道，“不過……以示誠意，我可以引公主去看一看。只是我疑惑，蘇郁的走狗而已，如何令公主如此上心，莫不是……”

    “與你無關?！蹦酱焕浜咭宦?，“你想要我做什么?！?/br>
    “公主不要心急啊。當年先帝出爾反爾，致使玉樽為丹遼滅國，公主流落異國，輾轉受苦……我實在也心痛不已?！?/br>
    慕椿忍不住冷笑，真是虛偽至極。

    “是以……我愿意助公主復國，條件是……公主要幫我登上皇位?！?/br>
    “異想天開?！蹦酱徽?，“你一個外姓宗室，想登帝位？還要幫我復國？”

    “這就與公主無關了?！壁w翊道，“你只需要在蘇郁身旁……取得她的信任，然后……助我殺了她。只要我登臨帝位，便立即發兵助公主復國?！?/br>
    “你與丹遼勾結甚深，我如何信你？”慕椿抱臂笑道，“侯爺也太沒有誠意了。再者，侯爺難道不知，五公主如今極是寵愛我，幾乎夜夜都要與我共枕而眠。與其復一個滅了二十年的西陲小國，我還不如好生侍奉五公主，待她做了皇帝，顧念舊情，自然待我不薄?！?/br>
    趙翊眼露寒意，“璽暮公主，你要知道，即便我助你復國，玉樽也無法與大周為敵。我愿與玉樽永世修好，擁公主做玉樽女王，這一點，蘇郁是做不到的。況且……待我登基之后，便會立即發兵丹遼，助公主報滅國之恨。為人奴婢仰人鼻息，還是做一國女王……公主自己取舍?！?/br>
    條件已經足夠誘人了，再不答應便是慕椿有鬼，即便與虎謀皮也不得不應，于是她笑道：“好?！彪S即走上前去，“不過……侯爺要我如何幫你拿下五公主呢？”

    “狼蚩質子若死于大周，勢必挑起兩國戰火，只要公主說服使蘇郁親征，我就會讓她戰死北境?！?/br>
    慕椿冷冷地掃過他的笑容，那目光含著十足十的警告意味。

    趙翊渾然不懼，微笑道：“做生意要講究誠意，公主請看?！敝灰娝麑⑹种杏裼x擲地，身后屏風突然被被人打開，兩名魁梧的家仆拖著個渾身是血的人走了進來，一人拎著那人的頭發，露出一張慘白面容。

    趙翊道：“這就是蘇郁那只落在我手里的狗?！?/br>
    慕椿走上前去，抓住碧羅的手腕，趙翊見狀笑道：“丹遼的豁臣將軍只是打斷了她幾根肋骨，死不了?！?/br>
    慕椿道：“把她養好，事成之后，我要這人?！?/br>
    趙翊并不在意這樣一個暗衛的死活，答應道：“一言為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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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椿才剛走到門口，屋內通明的燈火令她一怔，她推門進去，見蘇郁盤膝坐在圈椅中，忍不住環視一遭，不見一件刑具，慕椿這才松了口氣。

    蘇郁招了招手，慕椿走了過去，立即被她按在懷中。

    蘇郁聞到她身上的粉香與酒香，低聲道：“去哪里鬼混了？”慕椿道：“去……喝了些酒?！?/br>
    “喝酒？”蘇郁解了她的鶴氅，暖了暖她冰涼的身子，“喝的是花酒吧？”

    慕椿垂眸，纖長的眼睫輕輕顫抖：“公主……我知錯了?！柄Q氅落了地，蘇郁卻還沒解完，身手按在她腰間的絲絳上。慕椿強忍著不適跪在她腳下，她隱隱覺得蘇郁一定知道什么了，可她絕對不能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