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暗戀的死對頭 第63節
寧宥有些不好意思直言自己想要高價賣出掙點錢,他還想維護一下自己在崔荷眼中的形象。 “哪兒有像你這樣咄咄逼人討要畫的,郡主若是喜歡,我送之前在公主府畫的那幅圖給你,但這幅我得自己留著?!?/br> 寧宥要搶回來,謝翎卻異常執著不給:“若我肯出千金購買呢?” 寧宥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黑市里叫價上萬兩黃金,你就給那么一點,打發叫花子呢。 “郡主,勞煩……” 崔荷覺得謝翎的行為有些失禮,抓著謝翎的手臂,搖了搖頭,說道:“把畫還給師兄?!?/br> 崔荷杏眼狠狠瞪他一眼,警告意味濃重,謝翎忽然嗤笑一聲,舌尖頂在上顎,思考半晌,忽然問道:“寧師兄千金也不肯賣是嗎?” “不賣?!睂庡稕]什么耐心,伸手奪了回來,這次謝翎沒再跟他搶,寧宥把畫卷好,收了起來,開始下逐客令。 崔荷萬般歉意的與寧宥告辭,牽著謝翎的手,將他帶離翰林院。 上了馬車后,謝翎還是一聲不吭,崔荷主動坐到他身側去,一把抱住他的臂膀,挨了上去,眨了眨眼,面露無辜之意:“你別跟寧宥計較了,寧宥的十美人圖,價格最低的也賣到了兩千兩黃金,你的夫人這么美,怎么也得在十美人里面排個前五吧,你才出一千兩,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值錢?” 崔荷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晃著他的手臂,聲音柔軟又嬌嗔的說些討好的話,謝翎原本還繃著,但實在抵擋不住崔荷的刻意討好,身子不再繃緊,將她摟進懷中,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無奈道:“你當我氣的是這個?” “那是哪個?” 謝翎將疑問全盤托出:“醉仙樓,是怎么回事?他為何會給你畫像,你為什么哭了?” 崔荷笑了笑,釋然道:“都過去了?!?/br> 謝翎抬起她的下巴,盯緊了她的眼睛,十分認真的說道:“我想知道,你和他有事瞞著我的時候,我心里有些難受?!?/br> 謝翎說得很小聲,若不湊近了聽,壓根聽不清楚,那種刻意壓低聲音的喁喁私語,像是在相互交換秘密。 謝翎第一次吐露了自己的心聲,表達心中的不滿,雖然有些矯情,可是說完后,反倒輕松了不少,他想知道答案。 他雖沒說什么甜言蜜語,但這種直接表達自己想法的淳樸語言,反倒令崔荷心生柔軟。 于是崔荷便把那日的事告訴了他:“那天我去醉仙樓,看見了蕓娘身上掛著我給你的荷包,她撒謊騙我,你也撒謊騙我,我以為你和蕓娘有關系,就……就氣哭了,當時我坐在窗邊,他應該是無意看到的,我只顧著生氣,只知道有個人坐在對面畫畫,卻不知道是誰?!?/br> 謝翎愕然,難怪臨行前夜她一直對蕓娘拈酸吃醋,原來癥結在這里。 心里的郁氣一掃而空,她和寧宥那點意外相遇,突然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馬車從繁華的街頭步入幽靜的巷子,車轱轆踏過青石板發出轂轂聲響,夏日清風從巷頭穿堂而過,卷起馬車上的簾子,帶來了陣陣涼意。 跟在馬車旁的銀杏抬頭打了個哈欠,無意撞見車簾里的風景,頓時紅了臉,馬上低頭不敢多看。 崔荷坐在謝翎的膝上,雙臂摟著他的肩膀,眸光水潤,唇瓣散著暈紅,那是口脂被暈染開后留下的痕跡,謝翎伸手替她擦拭唇邊被暈染的口脂,目光落到她泛著潤澤水光的唇瓣上,喉結不由滾動了一下,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崔荷紅著臉推開他,說:“夠了,你放我下去吧?!?/br> 謝翎并未聽她的話,反而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再次親上她的唇,帶著憐愛,淺嘗輒止,只是單純的抱著她,不再有別的動作。 崔荷縮在他懷里,小臉煞紅,緊緊閉上了眼睛。 車廂里恢復了安靜,謝翎抬手揉著她的后頸,像是在撫摸一只寵物一般,手指溫柔輕觸,崔荷趴在他懷里幾乎要睡過去了。 “阿荷?!?/br> “嗯?” “教我畫畫吧?!彼麎旱土松ぷ?,帶著點沙啞的聲線,緊緊的抓住了崔荷的耳朵。 崔荷懶得動彈,睜開眼小聲問道:“為何突然想學了?” “想畫你?!?/br> “畫我做什么?” “寧宥畫得,我就畫不得?” 他這話帶了點酸味,崔荷噗嗤笑出聲來,摟住他的脖頸,笑著說道:“畫得,就是等你學好了再來畫我,看了寧宥的畫,我都看不進去第二個人的畫了。你說十美圖里面,我的這幅到底值多少金?” 謝翎笑而不語,只是摟在崔荷腰間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畫終究是死物,而他卻能擁有活著的崔荷,便已勝過寧宥千萬倍。 但這幅畫,絕對不能流入民間,他絕不允許崔荷的畫像落到旁人手里!更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他的崔荷。 崔荷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崔荷原以為謝翎只是嘴里說說,卻沒想到他是一心求學,逮著空就要她教,謝翎白日公務繁忙,夜里回府就拉著她學畫。 崔荷趴在案桌上睡了過去,迷糊中被人抱起放入床榻。 長夜漫漫,崔荷翻了個身,卻摸到了冰冷的床榻,她睜開眼,朝床榻外看去,輕聲喚了謝翎一聲,久久不見人回應,她正欲下榻,就見謝翎從屏風后走了出來,他帶著一身寒氣摟住她,與她一起躺進床榻里,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安撫她入睡。 崔荷迷糊問道:“你出去了?” “出去拿點東西?!?/br> “拿什么?” “屬于我的東西?!?/br> 崔荷也不記得問了什么,更不記得謝翎說了什么,躺在熟悉的臂彎里,她早已沉睡在夢鄉中不知歸路。 第72章 暑盡秋至, 秋高氣爽,晝漸短,日漸長, 秋雨下了幾場,吹散了最后一點暑氣。 謝翎把虎鶴園的舊書房搬到了聽荷院里,免去來回奔波, 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書房被崔荷重新置辦過,窗外四壁,藤蘿纏繞,入門是一幅繡著山水壁畫的屏風隔斷, 拐角處羅列松檜盆景,竹簾帷幕都用文雅的竹青色。 書齋中設了一張紅檀木束腰畫桌,桌上文房四寶齊全, 旁邊博古書架藏書堆疊, 官帽椅坐累了, 屋內還有榻幾休息。 近來崔荷新得了一匹鴉青色的藤紋蜀繡錦, 心血來潮要裁兩件秋衣,隔三差五拿著軟尺去找謝翎度量身形, 過了四五天, 終于做好了一件箭袖長袍,興沖沖的拿來給謝翎試一試。 謝翎從榻上起身, 張開手臂讓崔荷為他換上, 新衣的袖口處略有些長了, 需要再收束幾寸,崔荷喚銀杏去拿來筐簍, 坐在榻上掌燈給他修補。 謝翎把燭臺往她這邊挪了挪,說:“白日修補也不遲, 夜里小心傷了眼睛?!?/br> 崔荷搖頭,手中穿針引線,不帶一絲遲疑,“就差袖口了,明天要去禪光寺,怕是來不及?!?/br> 她用這匹蜀錦給謝翎和自己各裁了一件,打算明天穿著一起去禪光寺參禪,她的那件已經做好了,就差謝翎這一套。 謝翎拗不過她,也就隨她去了。 崔荷一邊縫補一邊問道:“我讓你找的幾個武官,都打聽清楚身家背景了嗎?可別背著什么感情債?!?/br> 謝翎擱下書卷,瞥她一眼,無奈道:“別急,等樊素把婚事取消了再說,你就沒想過萬一樊素不愿意取消婚事,你白費一番功夫?” 崔荷放下針線,疑惑道:“為何不愿取消?”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這不是樊素一人能夠決定的,還得看她祖父的意思?!?/br> “那我也得跟她兜個底?!贝藓梢仓阑橐龃笫?,樊素沒辦法自己做主,只是不甘心讓她被蒙騙在鼓里。 樊素如今待嫁閨中,忙著給自己繡嫁衣,鮮少外出。 而她要忙著中元節祭拜事宜,也沒閑工夫出門,恰好中元節要進禪光寺祈福,她就順便邀約樊素一道前往,只待找著合適的機會告訴樊素。 二人各自坐在榻上,崔荷掌燈縫補,謝翎倚榻看書。 燈芯噼啪響了兩聲,謝翎擔心燭火太暗,正要為她撥一撥燈芯,突然崔荷倒吸了口氣,猛地抽回手指,像是被針扎到了。 謝翎起身來到她身側,握住她的手指仔細看了一眼,蔥白指尖上冒出了殷紅的血珠,紅得刺眼,謝翎毫不遲疑低頭含住她的指頭,粗糲的舌尖劃過傷口,將血珠舔舐干凈。 十指連心,崔荷的心尖也仿佛被舔舐過了一般。 柔軟的觸感帶來陣陣顫栗,崔荷不禁想到漆黑夜里在她身上游走的暖意。 謝翎的舔舐不帶任何一絲欲念,只想為她止住血,卻在對上崔荷艷若桃李的臉頰時,與她產生了一樣的想法。 四目相對,有暗流涌動。 謝翎心口一熱,低頭去尋她潤澤的唇瓣。 崔荷嚶嚀一聲,撐住他忽然靠近的胸膛,呼吸亂了分寸,被迫壓著仰高了腦袋,后頸被他死死扣住。 睜開眼,便見近在咫尺的謝翎眼中盡是掠奪貪婪之意。 他的吻強勢而又兇狠,但托著她后頸時,又放軟了力道。 松開時,崔荷身體已經軟在他懷里,瀲滟水眸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謝翎低低喘著氣,抵著她的額頭,啞聲問道:“回房?” 崔荷知道一旦回房,這一夜就沒有了。 她手里的衣服還沒縫好,明天一大早就得啟程出發,不能耽擱,于是她搖了搖頭,重新拿起衣服,手指還帶著些顫抖,拒絕道:“不行,得把衣服修補好了?!?/br> “明天再修也沒事?!?/br> “不行,今夜得弄好?!?/br> 說罷,她推開謝翎,重新執起針線要修補,謝翎見她如此執著,也不再多勸,只是盯了她須臾,見她又被扎到,這才奪過崔荷手里的衣服,自己縫補起來。 一根繡花針在謝翎手里像是沒了脾氣,聽話的穿梭在布匹之間,須臾功夫,一側的袖口已經收束完成,他又翻過另一側依葫蘆畫瓢。 崔荷驚訝的看著他,他不是刻意逞強,而是真的會縫補。 崔荷輕聲問道:“你為什么會縫衣服?” 謝翎掀起眼皮瞥她一眼,懶懶一笑,隨意說道:“因為沒有人給我縫衣服啊,小時候被人扯壞了衣服,不敢告訴母親就自己縫補,去了軍營,衣服隔三差五就破了,不自己縫補,上哪兒再買一件?!?/br> 謝翎垂著眼,平靜的穿針引線,仿佛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搖曳的燭火映在他的臉上,將他的眼窩打出一道暗影。 看著謝翎孤冷的眉眼,她仿佛看到倔強要強的小謝翎挺直腰背,在眾人唾棄謾罵聲中摔倒又站起,又似是看到一個少年將軍在黃沙漫天的西北塞外踽踽獨行,身后是旌旗烈烈,尸山骸骨,斷刃劃過黃沙,留下一條蜿蜒的痕跡。 崔荷輕輕靠到謝翎的肩膀上,柔聲說道:“以后有我給你補衣服?!?/br> 謝翎手上動作停頓片刻,心中蔓延起一股暖意,眼底流露出柔情,淡淡笑了笑,沒有回話。 摸針時分了神,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他低頭一看,被扎到了,把手遞到崔荷面前,皺著眉故作委屈道:“夫人,我受傷了?!?/br> 崔荷低頭一看,確實出血了,她從懷里掏出手帕要給他擦拭,謝翎卻拒絕了,抬起手來不讓崔荷碰到。崔荷扭頭看他,見他目光灼灼,哪兒有什么委屈。 謝翎低啞著嗓子引誘道:“禮尚往來?!?/br> 崔荷臉上一陣發燙,耳尖都泛著紅,她怎么做得出那么孟浪的行為?當即搖頭拒絕。 謝翎失望的說道:“原來夫人只是嘴上說說,其實完全不在乎我的死活?!?/br> 崔荷覺得好笑,嗔怨的看著他:“扎了一下叫什么死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