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暗戀的死對頭 第10節
但這些心事她不敢與娘說,只好含糊其辭地應道:“阿荷知曉了?!?/br> * 崔荷謹遵醫囑,每日喝進補湯藥,勤快敷藥,不過大半個月的時間,傷口便快要愈合了。 在她養傷的這段日子里,正好碰上過年,要進宮參加的皇家家宴崔荷都沒去,大長公主替她做主免了進宮參拜皇帝的禮儀,崔荷自然是樂得清靜。 往日崔荷都與大長公主一同進宮赴宴,府上從不辦除夕宴,但今年崔荷不用進宮,大長公主便要求崔荷主辦一次,作為她出嫁前的一次考核。 崔荷知道母親在鍛煉她,倒也沒推脫,以為有寧管事幫忙她可以當個甩手掌柜,沒想到光是做個決策就夠她焦頭爛額了,里面竟然有那么多門道。 忙了一天下來,崔荷交出了一道不那么令人滿意的答卷,大長公主檢閱過后沒說什么,直接進宮赴宴了,第二日便將身邊最得力的方嬤嬤指派過來教崔荷如何掌管中饋。 方嬤嬤不似寧管事那般好說話,因有大長公主指派,她待崔荷極其嚴厲,在度過十五日地獄般的教習后,崔荷迎來了第二次宴席——上元節夜宴。 上元節夜宴邀請了朝中重臣與世家勛貴參加,崔荷的傷基本已經痊愈,但因為待嫁的身份,崔荷不能進宮赴宴。 不進宮赴宴意味著崔荷即將面臨第二次考核,吸取了教訓后崔荷辦得有聲有色,大長公主看過之后頷首贊許。 “可以,有長進?!?/br> 大長公主放下手中茶盞,難得給予了她一次肯定,拉過她的手到身旁坐下,叮囑道,“下月嫁入謝家,你便是謝家婦,往后一切都要你自己做主,雖然為娘可以替你撐腰,可家宅里有許多事情,我這個當娘的不好隨意插手,你只需要記住,你先是尊貴的郡主,才是他謝翎的妻子?!?/br> 母親的這番話讓崔荷備受感動鼓舞,要問這世間誰待她最好,一定是她的母親,方嬤嬤教她三從四德,乳母教她夫妻相敬如賓,唯有母親怕她受人欺負教她愛人先愛自己。 她眼底泛著淚光,站起身來,來到母親面前跪下,恭敬地磕了一個響頭:“安陽謹遵母親教誨?!?/br> 寧管事這個時候從外頭進來了,提醒道:“殿下,該進宮赴宴了?!?/br> 大長公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崔荷忙站起來攙扶她,二人一道往公主府外走去。 崔荷將大長公主送上馬車,大長公主撩開車簾道:“你快回去吧?!?/br> “我看著娘走了我再進去?!?/br> “天寒地凍的,別凍壞了,金穗銀杏,還不扶郡主進屋?!?/br> 金穗銀杏忙來到崔荷身側作扶,崔荷只好揮手與母親作別, 待進了府門后,崔荷悄悄抬起眼睛與銀杏對視了一眼,小聲說道:“都準備好了嗎?” 銀杏興奮地頷首:“馬車在后門呢?!?/br> “快回去換身衣服?!?/br> 往年崔荷隨長公主進宮,從來沒有在上元節逛過臨安街,機會難得,今夜她要出府逛逛去。 金穗略顯擔憂:“郡主,要不要帶幾個侍衛?!?/br> 崔荷否定道:“不許帶,侍衛知道了,我娘肯定也知道了?!?/br> 金穗還想說些什么,崔荷與銀杏早已走遠,她只能搖頭嘆息,但愿今夜無事發生。 第12章 上元佳節,街頭彩燈高懸錯落有致,燈火映照下的臨安街如白晝般明亮喧鬧。 放眼望去,商鋪作坊林立,臨街商販吆喝聲不絕于耳。 還未進入正街,崔荷便已經感受到了臨安街的熱鬧繁華。 今夜崔荷換下錦衣華服,換上丫鬟穿的碧綠羅裙,梳著雙丫髻,拆去珠釵環佩,發間只用幾朵絹花點綴,妝容盡數抹去,只點了一點胭脂在唇畔。 盡管如此,也難掩其動人絕色,光是那雙瀲滟動人的秋水瞳便讓人移不開眼。 崔荷歡欣地拉著金穗銀杏的手,肆意穿梭在臨安街頭。 街上人頭攢動,商販各顯神通招徠過往游人,煙花工匠表演火樹銀花,江湖奇人展現奇能異術,高樓之上有彈曲攬客的戲子藝伎。 詩人云:“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贝藓缮罡衅涿?。 街頭表演看花了眼,只覺得每一處都精妙絕倫讓人挪不動道。 人群里忽然有人喊了一聲:“開始點祈福天燈了?!?/br> 崔荷抬起頭,遙望城墻方向,漆黑的夜空中有光點冉冉升起,起先是一簇一簇緩緩升空,漸漸連成了一片,十分壯觀。 身邊陸續有人朝城門口方向走去,崔荷提起裙擺,興致十足:“走,咱們也去點一盞?!?/br> 擠上城墻頭,尋了處人少的地方站著。 金穗從商販處擠了出來,好不容易才搶到一盞天燈,小心的將其護在懷里,快步跑到崔荷身邊,她獻寶似的說道:“郡主,聽他們說寫上心中所愿再放天燈,便能達成所愿?!?/br> 崔荷接過毛筆,一時竟不知寫些什么好。 銀杏打趣道:“郡主可以為小侯爺祈福?!?/br> 崔荷嗤笑一聲道:“我才不替他祈福呢,我要祝我娘親福壽安康,長命百歲?!?/br> 崔荷在天燈左側寫了賀詞,右邊卻空了出來,金穗便說:“郡主,既然還有空余的位置,不妨為你自己寫點賀詞?!?/br> 崔荷覺得有幾分道理,思索了一會,在上面寫上一行簪花小楷,提筆一氣呵成: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這也算是為自己祈福了,謝翎那廝蠢笨如牛,但愿成親后他開竅些才好。 三人來到城墻邊上,就著東風,崔荷松開了手,任憑天燈緩緩升空,與夜空中的燈群匯集成一片璀璨燈河。 崔荷望著逐漸飄遠的天燈,已經分不清哪一盞是她的了,對著璀璨燈河,崔荷在心中暗暗祈愿。 上蒼垂憐,請原諒小女貪心,再多加最后一個愿望,愿謝翎歲歲常歡愉,年年皆勝意。 “夫君,你明年還會陪我一起來放天燈嗎?” “這是自然,不僅明年,每一年我都陪你來?!?/br> 身后一對小夫妻攜手離去,崔荷回頭一看,就見男子忽然伸手握住女子的手,女子一臉嬌羞地依靠在了男子肩頭。 崔荷的目光不由落到他們二人緊握的雙手上,略有幾分好奇,不過是握了握手,為何要這般羞怯? 她和樊素握手,和金穗銀杏握手,也沒覺得有什么好羞怯的。 “走,咱們回府了?!贝藓晌兆〗鹚脬y杏的手,心滿意足地往城墻下走去,出來已有大半個時辰,她也乏了。 站在城墻高處,能將整條臨安街盡收眼底,銀杏忽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于是對崔荷說道:“郡主!是小侯爺!” 崔荷往銀杏所指的方向看去,遠遠便瞧見謝翎三人有說有笑地進了云歸樓。 今日皇宮上元節宮宴,謝翎和許如年怎么會出現在宮外? “咱們跟上去瞧瞧?!贝藓蓭ь^,領著她們二人闊步往云歸樓走去。 云歸樓一樓坐滿了尋常百姓,喧鬧得如街頭集市,店小二在店內熟練地穿梭騰挪送去酒水點心,忙得暈頭轉向。 崔荷來到柜臺前,還未拿出腰牌來,掌柜一眼就認出了崔荷,連忙推開案板出來迎接:“見過安陽郡主,郡主今兒可不巧了,今夜雅間都滿座了?!?/br> 崔荷擰眉不耐煩地問:“我問你,謝翎在哪一間?” 掌柜愣了一下:“您說忠勇侯?他在閑情閣,我領您過去?!?/br> 上了二樓,底下的吵鬧聲音被隔絕了大半。 閑情閣在二樓的西邊,離上下的樓梯最遠,越接近閑情閣,周圍越發幽靜起來。 但是在這幽靜中有一琴聲格外突兀。 崔荷由曲子聽出了彈奏者何人,正是酒樓里豢養的琴伎。 來到門前,琴聲越發清晰,掌柜正欲敲門,崔荷抬手制止了他,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金穗給他塞了枚金葉子,他臉上笑意愈發燦爛:“謝郡主賞賜,有事就喊我,小的先行告退?!?/br> 崔荷透過木雕窗上糊著的窗紙,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只能看到朦朧人影。 忽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你怎么的悶悶不樂,我好不容易從江南調回來了,你也不替我高興高興?!?/br> 有碰盞聲傳來,謝翎清朗的聲音傳來:“江南好,風景舊曾諳,留在江南魚米之鄉,不正合你的意,我聽聞你為了一個青樓伎子,不惜花重金替人贖身,可有帶回來給你爹瞧瞧,看他打不打斷你的腿?!?/br> “你懂什么,我那是俠肝義膽,解救被困于紅塵中的可憐女子?!?/br> “救一個也好意思說自己俠肝義膽?還知道挑最好看的救,怎的,救個人還挑三揀四?你面前不也有一個伎子等你救嗎?” 話音剛落,琴聲便也跟著斷了,男子瞥了她一眼,示意:“繼續彈?!?/br> “你這人真是無趣,改日我帶你多逛逛青樓,多見識幾個溫柔似水的姑娘,你也不至于半點不開竅?!?/br> “不必了?!敝x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男子呵呵笑了兩聲,斜靠在美人榻上繼續飲酒,說:“也是,再過半月不到你就要娶郡主了,娶了郡主,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可惜啊,你這輩子連姑娘的手都沒摸過吧。就郡主那烈性子,成天跟你對著干,我敢擔保,你這輩子都娶不了妾室,享不了齊人之福?!?/br> “眼前不就有個小美人在嗎?繡娘你就勉為其難給他摸一摸算了?!?/br> 繡娘當真停下了奏樂的手,含羞帶怯地起身要過來。 崔荷攥著門把手,急得要推門而入。 她忽然放下推門的手,舔了舔手指,點破了紙窗戶,她也想看看,謝翎到底要不要摸人家姑娘的小手! 透過一指大的洞口,崔荷看到一個柔美的姑娘來到了謝翎面前,她眉目含情,蹲在謝翎身旁替他倒了杯酒水,柔聲道:“小侯爺請?!?/br> 逗謝翎的那人此刻正吊兒郎當的斜躺在榻上,一雙細長的鳳眼上挑,滿臉都是揶揄神色。 謝翎背對著崔荷坐著,她看不清楚謝翎的神情,可是琴伎已經伸向他擱在腿上的手了。 謝翎依舊紋絲不動,不見拒絕之意,看上去倒像是任她為所欲為的意思。 崔荷咬著唇,急得眼眶都泛了紅色,原來謝翎和其他男人都是一個樣的,哪兒有貓兒不偷腥呢,只是不愿意當著人的面偷腥罷了。 她不爭氣地想,婚事她也不想要了,誰愛要誰要,回去就和母親說,取消算了。 崔荷癟著嘴,轉身就要走。 忽然聽到,謝翎冷淡又狠絕地說道:“敢碰我試試,就不怕被我剁了你手指頭嗎?” “許如年,不是誰都跟你一樣來者不拒?!敝x翎起身來到窗沿上,眺望街上熱鬧的景象,冷聲道,“我與崔荷怎么樣都與你無關?!?/br> “哎呦,怎么就生氣了呢?”許如年連忙從貴妃榻上坐起身,走到謝翎旁邊,用紙扇拍了拍謝翎的肩膀,笑意松然問道:“聽說慶功宴那晚,你和小郡主在宮里摟摟抱抱的,真喜歡上人家了不知道跟大長公主提親,非得暗中私會?” “你胡說八道什么,誰跟她私會了?”謝翎沒好氣地乜他一眼。 許如年那會不在汴梁,對于這件事他也是一知半解,聽說過好幾個版本,越傳越離譜,還不如問問當事人。 “不是私會,大長公主怎么會給你們倆賜婚呢?我聽說這里頭還跟關衢寧扯上關系了,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說說,我保證不外傳?!痹S如年信誓旦旦地發誓,一臉真切。 謝翎懶得搭理他,轉身躺到榻上,雙腳擱在桌子上,吃起了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