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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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兩人因為腺體受損,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中那特殊的部分,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rou//欲。 沒有了腺體的影響,沒有了信息素的引導,純粹依靠著rou//體的摩擦去尋求安慰。不再基于普世大眾里基于本能又帶著神秘色彩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低俗的、不加掩飾的貪婪。 兩人擁抱著昏昏欲睡。 應忱覺得,這幾年的日子像是一場漫長而苦澀的跋涉,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往昔的順遂與風光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只剩下無盡的落寞與孤寂。 那些日子里,他就如同老鼠一般,只能在暗中偷偷地關注著蘭熄。仿佛那是他心底唯一的光,哪怕只能遠遠地看著。 自從與過去的生活決裂,他便徹底切斷了和應氏的關聯,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在了孩子身上。 而在沈儀臣給他辦葬禮那天,他正躺在那張冰冷的病床上,他的身體極度虛弱,每一次呼吸都在拉扯著頸后的傷。 好不容易如今蘭熄對他有了一絲心軟,應忱覺得自己仿佛從地獄一下子被拉到了天堂的邊緣。他緊緊地摟著蘭熄,千言萬語涌上心頭,那些積壓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委屈、痛苦,像是決堤的洪水,就要傾瀉而出。 他想要把這些年的所有遭遇、所有心路歷程都告訴蘭熄,可喉嚨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只能發出一些破碎的語句說:“你有那么一點點愛我嗎?” 蘭熄被應忱箍的特別緊,有點不情愿,但還是承認道:“……有點吧?!?/br> 這里的有點兒是多少。 應忱問會比那時候在藍夢灣的時候差不多嗎? 蘭熄想這到底有什么可比性? “你要是再問,這最后的一點就沒了?!?/br> 應忱說好吧,于是又開始自己絮絮叨叨的。 植入人工腺體的手術成功率實在算不上高,甚至是低得可怕,不然趙韻璇也不會做出那等瘋狂之事。在手術前,應忱也是不安的,他強撐著精神,給身邊人交代后事說:“如果手術不成功,就把念念的存在告訴蘭熄?!?/br> 那是他最后的牽掛。 當手術結束,他失去了原本腺體,裝上了人工模擬腺體器,從加護病房醒來的時候,卻意外地感覺大腦像是從一團迷霧中掙脫了出來,清醒了許多。 護士告訴他,他手術中被搶救了三次,是omega信息素救了他。 是當初蘭熄讓人送來的信息素。 應忱躺在那潔白卻又透著冷意的病床上,周圍是一片寂靜,只有儀器發出的單調的滴答聲。 他想起蘭熄曾經因為他多次進出醫院的情景。 那時候應忱內心挺矛盾的。 一方面,他覺得蘭熄離開他也許是好的,自己現在這般落魄,又有諸多的麻煩纏身,蘭熄本就應該去尋找更好的生活,不必被他拖累。 可另一方面,他又無比堅定地認為,這世界上再也沒有誰能比他更愛蘭熄。 這兩種矛盾的想法像是兩條互相絞殺的毒蛇,在他的內心深處不停地撕咬著。 他覺得自己要被情緒化的浪潮淹沒,于是,他讓醫生再給他開點兒藥。 醫生不理解,但還是按照了。 因為應忱確實有點兒煩。 他都想把自己的醫生執照甩在他面前,說你來治。 不過介紹過來的人說他以前有alpha信息素狂亂癥,得順著一點兒。 最后開的是一些維生素d。 所以別看應忱藥那么多,其實真正治病的沒幾樣。 蘭熄說:“既然這么想我,為什么不出現?”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壓抑許久的憤懣與不解。 “我以為你過得很好,不需要我?!?/br> 每一個字都是擠出來,聲音很輕,卻又像是重重地砸在了兩人之間空白的那幾年里。 蘭熄眼神一瞬變得有些空洞,突然自顧自地開口,聲音里滿是自嘲與痛苦:“我也很痛苦,甚至不懂自己的報復究竟有什么意義,到最后身邊一個人都沒有?!?/br>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像是被寒流侵襲。 “你知道嗎?”蘭熄轉頭看向應忱,眼睛有些發紅,有怨恨,有無奈,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悲哀:“當你給我做假證的那一刻,我其實第一想法不是開心,而是一種說不出的復雜?!?/br> 應忱記憶喚醒手術根本就沒有成功,他靠著模仿蘭熄說辭,還有四處收集的資料,編撰了一段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話術,騙過了法庭上的人,也把自己也騙了。 蘭熄曾經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想將所有人拖入地獄。 可是越到后面他越迷茫,所有人都在勸他別恨了,過好自己的生活??赡棠趟懒?,他的孩子死了,丈夫死了。 一個至親的親人都沒有了。 何詩琪當初告訴他,他身上所有的悲劇,不能怪別人,也許就是他命運帶來的。 蘭熄一度竟然覺得她的說法是對的。 每到過年的時候,整個陵市都被節日的氛圍籠罩著,五彩斑斕的煙花在陵江上空綻放。蘭熄總是一個人默默地站在陵江邊,看著那絢爛而短暫的煙花在夜空中盛開又消逝。 煙花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好像如同白晝降臨一般。 等到煙花散盡,他便裹緊自己的衣服,孤零零地沿著江邊往家走。 陵市的冬天很冷,冷得像一把銳利的劍,輕易就能穿透衣物刺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