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我想見他
蕭天宇在書桌前默默思考著縝密而細致的計劃,他身邊的床上躺著的愛麗絲已經沉沉睡去,而身下的床單一如既往早已被鮮血染紅,這和蕭天宇的遭遇差不多,只不過愛麗絲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手邊的沒了標簽的礦泉水瓶靜靜地杵在臺燈胖,皺巴巴的塑料外殼和蕭天宇的一樣,空空冷冷,就像久久無人問津的空殼,兀自堅持著,等待某人來將他填滿。 床上的愛麗絲健康日漸愈下,就算蕭天宇每天都在用異能幫對方調理身體內循環,但愛麗絲的傷口卻在不停惡化著,甚至已經出現了腐爛的跡象,當然,不僅僅是愛麗絲,連他肩膀上的割傷也是如此。 這不是外在環境的影響,而是那個異能者的異能再次變強了。 異能使用的越多,那對身體負荷越大,而異能也會越強。 那個家伙應該正在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使用著異能。 也許對方和他所想的一樣,他也在打著同樣的算盤。 “這樣正好,就讓我來為你們設個局吧?!笔捥煊钭匝宰哉Z道,然后在桌上的地圖前劃了幾下,劃出了幾條直線,確定了一些地方,然后最終將終點定在了一個酒店那兒。 顯然那幾個異能者非常想要殺死蘇明。 但當時他們非但沒有殺死蘇明反而差點被蘇明反殺,這一點算是他們最大的失策,而且從當時現場看,其中有一人失去了手臂,戰力大為下降,如果仍舊想要殺死蘇明,恐怕只有靠偷襲取勝了。 蕭天宇默默分析著,從當時的現場來看,只有愛麗絲一個人坐在冰椅上,應該當時帽兜男逃掉了,而蘇明為了修復愛麗絲的傷口前往追擊。 這個事實應當是可以確定的,由此換位思考一下,那么在帽兜男的角度來看,他們并不知道愛麗絲并不在蘇明身邊,而是被自己帶走了。這樣想的話,那么就可以理解帽兜男損傷自身增強異能的做法了。 “原來如此?!笔捥煊钹哉Z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如你們所愿吧?!?/br> …… 之后的三天,蘇明在全市各處不停奔波著,他從金珂那里得到了不少情報,但是每一次都落空,這讓他非常不安。有好幾次他懷疑金珂是在騙他,但是到了現場后又確實有愛麗絲待過的蛛絲馬跡。 比如賓館船上的紅色發絲,某出租屋里愛麗絲換下的血衣和繃帶,各種小線索都證明金珂提供的情報是正確的,這次次落空的原因只能歸咎為帶著愛麗絲逃竄的家伙實在過于狡猾,住處換的如此頻繁,比尋常逃亡犯都謹慎細心。 雖然很不安,但種種線索都表明愛麗絲還活著。 這大概是唯一一個值得高興的消息了。 至于行月,她的情報和蘇明大致相同,但來的速度甚至不及蘇明,蘇明已經將其徹底拋棄,這家伙完全幫不上忙,唯一的作用是她找地方的速度比較快,能比蘇明更快的搜索更多地方。 在又一次落空后,面對空空如也的房間,蘇明懊惱至極,飛起一腳,直接就將電視機踢了個粉碎。 “可惡!又落空了?!?/br> 蘇明臉龐有些猙獰,看得出他確實憤怒的很,如果現在抓愛麗絲的人出現在他面前,想必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對方千刀萬剮后化作一塊結實的冰雕。 行月不管發火的蘇明,兀自在房間里搜索起來,最后和以往一樣,她在浴室找到了一些染血的繃帶和幾縷紅色的發絲。 “怎么會這樣?真的好奇怪?!毙性掳欀碱^喃喃自語。 她這次之所以比蘇明晚來十幾分鐘,是因為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她首先就去周圍離開的路線追蹤了一遍,在一無所獲的情況下才來到這里,以她專業刺客的嗅覺,她認為自己和蘇明是被人耍了。 “會不會根本就沒人在這里待過?”行月大膽地提出了設想。 蘇明搖頭否認:“我不這樣認為?!?/br> “那你怎么解釋我們每一次都落空呢?”行月蹙眉道,面紗下的嘴唇輕輕抿了抿。 這一點蘇明無法解釋,他也不想去深想,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愛麗絲,然后…… 等一下!這是什么? 蘇明眸中精光一閃而過,他伸出手從地上拿起那染血的繃帶,繃帶的顏色略有些暗沉,看起來并非那么健康,而且上面有著一些些雜質,類似于黑色小顆粒。把繃帶放在鼻前輕輕聞了一聞,蘇明聞到了一小股草藥味,還有微微腐爛的味道。 “愛麗絲的傷勢加重了?!碧K明眉頭一皺,臉色一沉道。 行月在旁邊默默看著,她感覺這小子又要發火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蘇明并沒有發火,反而冷靜了許多,眼中的焦躁也減少了很多,似乎剛才那一“聞”讓他心安了不少。 “你,想到了什么嗎?”行月試探性發問。 蘇明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繃帶遞給行月。 “你聞一聞,聞出了什么?” “……,有點草藥的味道,而且……傷口有些腐爛了?!毙性卵杆僮龀隽伺袛?。 但她心里更奇怪了,愛麗絲的傷口腐爛,傷勢惡化,蘇明理應更心急才對,但現在為什么反而冷靜下來了呢?難道是物極必反,生氣到極點反而會鎮定? “你也見識過我的異能了吧,擁有異能的不只有我,愛麗絲就是被一個異能者打傷了,被那家伙弄上的傷口是無法順利愈合的,反而會漸漸惡化,這也是我為什么著急的原因?!?/br> 要換做平時,蘇明可能不會這么擔心,因為愛麗絲很聰明,也足夠狡猾,一般人拿那女人毫無辦法,但受傷后的愛麗絲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走不能跑,受制于人毫無反手之力,因此蘇明才這么心急。 也正是這種心情讓蘇明忽視了一件重要的事。 “你應該聞到那上面的草藥味了吧?這說明那個綁架者并不想愛麗絲死掉,我現在這么追著他,哪怕追到了,但愛麗絲的情況并沒有好轉。 現在愛麗絲至少沒事,有人照顧,這就夠了。趁著這個機會,我去殺死那個異能者讓愛麗絲擺脫詛咒比找愛麗絲來的有利得多?!碧K明緩緩說道。 行月略一思索,也是贊同的點頭。 雖然蘇明改變了目標是好事,但現在的目標也有問題,那就是異能者也找不到。 “喂,那你打算怎么找到那個異能者?” 蘇明冷冽如寒冬般的眸子里寒光一閃而過,他一言不發地轉身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停下了腳步,對行月道:“跟我來,很快就讓他們出來?!?/br> …… “啊,好癢啊?!睈埯惤z眸子半開,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著。 她感覺腰后的傷口有點發癢,雖然沒有疼痛感,但麻痹感似乎也減弱了,一種奇怪的瘙癢取代了原來的麻痹感,讓愛麗絲有點煩惱,雖然幾天來她流的血也減少了,但她不清楚這是不是好事。 愛麗絲赤.裸著后背躺在床上,而蕭天宇正皺著眉頭幫她處理著傷口。 這個家伙貌似也不是壞人,起碼這幾天來對自己還蠻好的,愛麗絲心里默默想道。 “喂,你是叫?叫什么來著?”愛麗絲趴在床上,用余光瞄了對方一眼。 蕭天宇頭也不抬的回道:“蕭天宇?!?/br> 愛麗絲的傷口惡化的很厲害,相信再過不久就不用輸血了,因為到那個時候這個傷口就不會流血了,這會快速潰爛腐朽,然后逐漸蔓延,哪怕自己能用異能細心將那些組織剃去,這詛咒仍舊不會消散,到最后只會有兩個結局,一個是愛麗絲被腐爛的傷口侵蝕,感染,然后死去。 另一個就是腐爛一點蕭天宇便剃去一點,最后剃著剃著便看見了骨頭,然后再削著削著就成了副骨架。 當然,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如果那該死的帽兜男不死,自己大概會在愛麗絲時候不久也緊跟著死去。 “蕭天宇,我問你,我是不是快死了?”愛麗絲冷冷道,臉上顯得頗為平靜。 頓了頓,蕭天宇老實回答:“大概,應該撐不了多久了?!?/br> “那你說蘇明他會來見我嗎?”愛麗絲緊接著問道。 蕭天宇搖了搖頭,冷漠的回答:“我不知道?!?/br> “我希望能在死前見到蘇明,我想對他說一些話,你說我可能會見到他嗎?” 聞言,蕭天宇皺了皺眉頭。 他搞不懂這次愛麗絲話怎么這么多,但看著愛麗絲那蒼白病態的臉龐,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回道:“一定會的吧?!?/br> 終于結束了手頭的工作,蕭天宇將剃下來的那一小片爛rou放在小盤子里,最后看了眼傷口,嘆了口氣。 因為只是刺穿。本來只有一個不大的傷口,但現在已經有小酒盅這么大了,鮮紅的rou裸露在空氣中,一絲絲血珠從那紅rou的表面滲透出來,填滿小酒盅似的凹陷傷口,讓人看著就瘆得慌。 這傷口哪怕好轉,這完美的胴體上也會留下一塊難看的疤痕。 唯一不用擔心的是外在感染,這個房間被蕭天宇用異能嚴格把控著,空氣中水分的流通極有規律,而且全是純水,不包含一點雜質,那些有害因素都被他盡可能的隔離在了房間外。 站起身,端著盤子,蕭天宇轉身往廁所走去。 剛抬腳,他就感覺自己褲子被人輕輕拉了一拉。 “蕭天宇,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不是蘇明的敵人……對吧?”愛麗絲的嗓音有些虛弱,但卻很清晰。 他輕輕“恩”了一聲,繼續往廁所走去。 “既然不是敵人,那你為什么不讓他來見我?” 一句話讓蕭天宇的腳懸在了半空,眼中訝色一閃而過,旋即重新恢復了平靜。 “我沒有攔著他,他有沒有在找你我不知道,但我沒有阻礙他?!?/br> 他面無表情地撒著謊話,隨手把那一小塊爛rou丟進馬桶,看著它被旋轉的漩渦卷進了下水道,對于愛麗絲這么快就猜到這件事,他還是有點吃驚的。 “你撒謊……我都知道?!睈埯惤z弱弱地反駁道:“我的衣服去哪兒了?還有我的繃帶,被你帶到哪里去了?” 真是敏銳的家伙啊,聰明的女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好騙,蕭天宇心里郁悶。 “那些沒用的東西當然是丟了,難道留在這里等著發臭嗎?” “那你為什么每天都從我這兒割走幾縷頭發?” “……”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最后的致命一擊。 他完全無法反駁。 他還以為自己剪她頭發時愛麗絲都睡得死死的呢。 “求你了,讓他來見我吧?!睈埯惤z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哭腔:“我只是……只是想最后見他一面?!?/br> 愛麗絲趴著躺在床上,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順著那柔美的臉龐滑落枕邊,染開濕潤的暈,她咬著那蒼白的唇,瞳孔微微顫抖著,眼神稍顯激動。 “我知道,其實我已經快死了……對嗎?” “……” “我真的,只是想在死前,和蘇明最后說幾句話而已……真的?!?/br> 蕭天宇背對著她,站著一動不動。 愛麗絲的哀求,換來的是一片沉默,但她并沒有就此甘心,現在她腦子里唯一想的就是見到蘇明,她也不清楚為什么,但她知道這是現在她最想做的事。 從幾天前她就知道,她的身體已經不行了。 一開始還能夠下床行走,但現在麻痹的感覺已經蔓延到了整個腰部,她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覺,而上半身也虛弱的可怕,今天早上她連勺子都拿不起,只能讓蕭天宇喂她。 越是瀕臨死亡,她思念蘇明的感覺就越強烈,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求,只求能見蘇明最后一面。 “求你了?!彼詈蟮恼埱?,是如此軟弱而無力,完全違背性格的懦弱哀求。 拋卻所有顧慮的請求,換來的卻是沉默。 “你為什么這么想見他?” 蕭天宇開口了。 他站在那里,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他很在意這個答案。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見他,腦子里有這么一個聲音和我說的,我想見他……僅此而已。 現在我眼前總是他的臉,雖然全是血……但并不可怕。額頭還有他冰涼的觸感。 耳邊,一直是他當時說的話。 他跟我說—— 【我會守護你的】?!保ㄎ赐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