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新婦含羞見公婆
天方破曉,莊外,早起的雜役已然開始掃除,窗外依稀可見繽紛的落英,一地的殘紅被風吹散。 紅帳內,僅披一件雪白單衣的俊美青年手肘支著側躺著,清雋的眉眼間蘊藉著無限的溫柔,凝視著依偎在他懷里的少女,她秀眸緊閉,眼角處長睫間還殘留著一絲未干的淚痕,仿佛清晨落花之上沾染的一絲露水,而腫起的紅唇和羊脂玉般的肌膚上櫻桃紅的痕跡,似乎都在訴說著昨夜的瘋狂。 葉英眼眸微轉,抬手輕輕為她拭去眼角的淚跡,不禁有些心疼和后悔,一杯味道古怪的合巹酒,或許阿云覺察不出不對,他卻沒有道理不知道,只是自信自己不會失控,也沒將那點藥物放在眼里,誰知……他最終還是高看了自己。當心愛的女子全身裸裎躺在自己身/下,且那般嬌柔有心或無意的引誘時,無論是怎樣清心寡欲的男人,所謂的自制力全都會在美人的梨渦淺笑妙目含情中化為粉齏。 先開始,他還顧忌著她的身子能夠克制一二,誰知她百般癡纏,小貓似得往自己懷里鉆,到了后來……他完全失去了引以為豪的自控,即使她哭著求饒也還是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好幾次。 因為昨夜的瘋狂已然極度敏感的阿云感覺到眼角的觸碰,竟從淺眠中驚醒,睜眼卻見葉英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身子微微移動了一下,兩腿之間的腫痛感就刺的她忍不住“咝”了一聲,昨夜破羞恥的一幕幕浮上心頭,臉頰一紅,就拉著被子要蓋住臉。 omg,真是不想活了?。?!某人在心里大喊,態度消極堅決不肯承認昨天晚上那個拼命點火作死最后縱火燒身燒的體無完膚的逗比是自己。 葉英拉住被子阻止了她的鴕鳥行為,展臂將她攬在懷里,眉梢微微一揚,低聲說:“木已成舟,夫人莫不是后悔了?” 阿云渾身沒半點兒力氣,自然就這么歪在他身上,胸口觸碰到他溫熱的皮膚,想到昨夜的親密無間的接觸,臉紅的簡直要滴出血來,卻怎么也不想抬頭看他,悶悶的開口,發現聲音居然嘶啞了:“都怨你,我這個樣子,還怎么去給公爹婆母敬茶呢?” 她整個人已經癱軟成了一團泥,不要說好好走路了,就連自己好好吃一頓飯的力氣都沒有,只想躺在床上挺尸。 葉英聽著她軟軟的三分撒嬌七分幽怨的埋怨,心跳卻忍不住失速了一瞬,眸色微沉,攬著她柳腰的手臂微微一緊,阿云敏感的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思及昨夜自己的“慘痛悲劇”臉色一垮,不由驚駭莫名,大清早的,他不是又想…… 哪知葉英卻只是調整了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抬手為她捻好被角,輕聲道:“不必著急,你先睡。昨夜……都是為夫不好,害娘子受累,我已派人稟告母親,用過午飯,再去見過他們二老?!?/br> 好吧……是她想歪了。阿云抬眸看了看他,心里既奇怪又羞赧,但更多的還是擋也擋不住的疲倦與困意,昨夜幾乎折騰了一宿,都沒怎么睡…… 貼著葉英溫熱的胸膛,聽著他有力而沉穩的心跳,她不禁安心了許多,仿佛已然忘記了誰“害”的她到這個地步,就這么闔上眼繼續休息了。 睡了差不多有兩個時辰,阿云揉揉眼睛起來,葉英已然不見了身影,一邊站著的秋梨服侍她入浴,見著掀開被衾后她身上從修長的脖頸漫延到玉峰、小腹的痕跡和雙腿間的狼藉,秋梨整個人不禁傻眼了那么一瞬,她不是聽人說新郎是個有點過度清心寡欲的君子,這么多年都沒跟哪個女子有過接觸嗎?怎么好像跟傳聞中的不大對呢…… 秋梨一臉心疼的服侍著她家七娘沐浴,想著莫不成是太久沒有女人所以…… 阿云整個人泡在水里,全身的肌rou都得到了放松,水里似乎加了某些藥物,雙腿間的腫脹感消退了不少。 “七娘,稍后沐浴完畢,可以涂抹些藥膏在……嗯……傷處,日后,那西域秘物,還是不要往身上抹了?!鼻锢嫦胫约夜脿斈歉鄙袂骞切銣匚臓栄诺哪?,怎么也沒法把他和那種“猛男”聯系在一起,于是只好怪罪于那瓶精油了。 阿云自然知道她說的傷處是什么地方,埋著腦袋點了下頭。 秋梨見她羞澀,不禁掩口笑:“七娘也不必心生畏懼之感,婢子聽宮里的老人們說啊,閨房之樂,是要慢慢的才能品出滋味來,昨夜七娘不過是初夜破瓜,是有那么些痛苦,可不要心生畏懼,日子久了,食髓知味,更何況,是同姑爺這般美郎君,自然品的出其中極樂?!?/br> 阿云被她說的整個人失笑,莫不成這孩子以為她會產生心理陰影?搞得跟限制級某片似的,也不至于……吧? 沐浴完畢,秋梨為她梳起了婦人發髻,換了衣裝,來到外間用午膳。 葉英已然跪坐于席上,見她出來,微微抬頭,兩人的目光就這么不期然觸碰,她愣了愣,卻聽到侍女們的低笑聲,想著估摸自己昨天晚上的動靜是瞞不過這些躲外面聽床腳的家伙,遂干脆也放開了,走到葉英身邊緩緩蹲下,看也不看他對面的位置,攬住他的手臂賴到他身上:“阿英,你說了都是你的錯,對吧?” 葉英微微一怔,卻不知她想說什么,只得順著她將她抱在懷里。 阿云調整了坐姿,笑的眉眼彎彎:“那就當成補償我,你喂我吃飯吧?” 葉英輕咳了一聲,抬眸看了眼侍女,果不其然她們都在掩口笑,這時,秋梨很“聰明”的發號施令了:“都出去吧,莊主和夫人要用飯,不需我等服侍?!?/br> 看著侍女都出去,葉英低頭看著摸著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咕嚕咕嚕轉的某個人,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寵溺:“又在胡鬧,不好好吃飯?” 阿云可憐巴巴道:“因為沒力氣啊,全是你的錯嘛,昨天晚上折騰的……”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塞了一口白粥,囫圇吞下,抬手指了指一邊的玉米烙:“我要那個?!?/br> 葉英繼續給她夾,神色微微顯出一抹好笑,那雙融了清雪朗月般的眸子微微一轉,道:“嗯,昨天夜里,夫人熱情難卻?!?/br> 阿云被他一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只惡狠狠咬著玉米烙,想象著自己吃回去了。 …… 他們兩個這么一來的,阿云倒是吃的飽飽的,可憐葉英卻沒吃多少,幸而她最后還是良心發現,投桃報李給人喂了半碗蓮子羹,才被在外面催促的侍女催的起身。 倒不是葉孟秋這個時候還敢作死的去催人,只是高力士這個皇帝身邊的心腹,向來事務繁忙,原本皇帝都是卻不得他的,因著一片愛女之情叫誰鎮場子也不放心只好忍了這大半個月沒有高力士小能手的日子,現在他們大婚結束,高力士該敲打的地方官也敲打了,自然該回去給皇帝復命了,可回去之前,他還得見證著最后一幕——敬茶。 若阿云是同咸宜一般“名正言順”的公主,按照禮節,她自是沒必要給誰敬茶的,還要反過來由公婆向她問安行禮??紤]到她畢竟不是,遂依舊是新婦給公婆敬茶,只是不必下跪。 高力士需要親眼看著這一切才好回去向皇帝復命。 一直因為“身體衰弱”在虎跑山莊靜養的葉孟秋自然是避無可避的要來參加了,實際上,那天婚禮的盛大場景,即使他沒有看到也能聽得到,那些禮官們吹奏的音樂,幾乎響徹了半個杭州城,過往百姓繪聲繪色的描述里,新娘幾乎都是腳不沾地,走過的路,都是紅綢鋪地,來來往往的平素趾高氣揚的官員們跟小雜役一樣在高力士面前唯唯諾諾…… 也是,皇帝嫁女,場面怎么可能???只是,葉孟秋的心里復雜的幾乎郁卒,老天就好像給他,開了個一點兒也不好笑的玩笑。 前半生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封侯拜相,未料生不當時,武氏當權科場黑暗,名落孫山之后憤而投筆,棄文從武,現在老了,卻不想自己兒子忽然娶了皇帝的女兒,還是那個,他一直都不喜歡,以“門第之見”擯斥在外的女子。 其實,若然那個女子只是裴相之女,他早些知道真相也完全有理由拒絕,門不當戶不對,他就是不想高攀,裴相國縱然惱恨也不能拿他怎么樣,可她偏偏是皇帝的女兒。 在大唐,幾乎沒有哪家人真心愿意自家孩子尚公主的,大唐的公主什么家教什么德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遠的像太宗幼女千金公主,一生□□,給夫家戴了無數頂綠帽夫家又奈之若何?近的,像中宗的愛女安樂公主,視夫婿為牛馬,驕縱任性,無所不為。 可,要是皇帝要你娶,還只能強顏歡笑的娶! 大唐公主是家教不好,可是,你敢嫌棄皇帝的女兒?嫌命長還是嫌全家的命長? 是以葉孟秋就算再討厭阿云,也只能做出一副慈祥的樣子,接了她那杯茶,違心的夸了一大堆新婦良好的品德,并表示她以后就是藏劍山莊的當家主母,還請萬勿推辭。 葉夫人倒是沒什么,很爽利的接過了茶,就拉著阿云的小手問長問短的。她原本就挺喜歡阿云,不僅因為阿云長的像自己十分崇拜的“棠jiejie”,更因為這傻姑娘對自家兒子死心塌地的,今天一早被她派去聽床腳的侍女就回來了,說起兩個人折騰了一晚上,第二天快天明才沒了動靜就不禁欣慰無比,想著終于可以早日抱上長房嫡孫了。 葉暉夫婦、葉煒和葉蒙向大嫂敬茶,葉暉小小的兒子葉凌烈也拉著阿云的衣袖奶聲奶氣的叫了句“大伯母”,一家子看起來其樂融融(至于離家出走不知道在哪兒的葉老五,自然就被忽略了)。 于是,高公公滿意了,沒見這小倆口感情好的,昨天晚上沒盡興還磨蹭了一個上午,這么多公主駙馬,成日里君君臣臣的多,蜜里調油的少,怎么看,這一對兒都是不錯的。 高力士向葉孟秋道別,并帶走了咸宜公主和呼啦啦一大堆宮廷女官侍女們,給阿云留下了秋梨在內的一共八名精挑細選的侍女。 至于那艘鸞舟,也留了下來,撤去大紅綢緞,作為日后阿云和夫婿回長安的交通工具。吳王李瑁則留了下來,反正沒多久王府就修好了,他也懶得兩地折騰。 歡送了高公公回來,趁著無人注意的當口,葉暉憂心忡忡的拉住自家大哥,低聲道:“大哥……那個,縱欲傷身,您還是節制點兒的好?!?/br> 原本他還想著自家大哥這般不諳世事(二暉你真是太單純了),要是洞房花燭夜什么也沒發生,藏劍山莊的臉可就丟大發了,想著自家老爹肯定不會負責人去“啟蒙”大哥,那這個任務就落在他頭上了,所以,詳細版小黃書,加了料的合巹酒全是他一早謀劃好的,實際上,新房里燃著的香也含催/情成分。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過猶不及……看著大嫂走路那姿勢,困倦的表情就知道。 二莊主內心深處充滿了愧疚感,覺得自己真對不起大嫂。 葉英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正色道:“二弟不必擔憂,為兄自有分寸?!?/br> 累了一整天只喝了半碗蓮子羹的大莊主覺得,他好像有點餓,抬眸看著自家正和娘親談笑風生的夫人,薄唇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他似乎真的是沒有吃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