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脅迫天子按手印
此時的大宋國都,設在原有杭州城的基礎之上,時人稱之為“大內”,又因宋高宗趙構臨時逃竄而來,倉皇之間,規格顯得沒有那么宏偉華麗,一應的曲苑幽徑,江南園林之風盡顯。 因為這次有系統這個金手指幫助,他們倒是輕輕松松的就找到了趙構所在的福寧殿,阿云姑娘用迷藥防盜了侍衛后,就閃身進了殿。 “官家,天色已晚,不如,早些安歇吧?”內宦見大殿的燭火快要燒盡,忍不住輕聲詢問著龍椅上的男人。 男人從一堆奏疏中抬起困倦的頭,抬手摁了摁太陽xue,細長的眼瞇了起來:“什么時辰了?” 那內宦還未回答,男人那雙瞇起的眼倏然睜開,扣在奏疏上的手無意識間一緊,嘴角上挑出一絲森冷的笑,使的兩道法令紋格外的清晰:“何人膽敢闖宮?” 阿云從柱子后面閃身而出:“這位便是大宋皇帝陛下了吧?我受人之托,來向你送一樣東西?!?/br> “什么東西?”趙構穩穩坐在龍椅上沒動,手卻不動聲色的摸上了腰際。 “你看看就知道了?!卑⒃谱匀豢辞宄怂膭幼?,撇撇嘴,退后一步,將裝著信封的匣子丟過去,趙構一把拔出短劍將那迎面飛來的匣子擊碎,然后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封輕飄飄的信落在他的龍案上。 “吾弟構親啟?!蔽鍌€字,熟悉的瘦金體,飄逸華麗,讓他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年那個總是一臉溫潤笑意的長兄,一筆一畫的教他寫字。 他細長的眼緊緊閉上,急于掩飾掉里面所有復雜的情感似的,一雙手卻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去打開信封。 阿云雙臂抱胸,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位皇帝陛下用了足足三倍的時間看完那封簡短的信。 “除了這封信,他沒給你別的什么?”趙構開口的時候,儼然已經回到了原來那個不動聲色,略顯陰沉的大宋天子。 “沒有?!?/br> “哦?”趙構狀似無意的看了一眼外頭,從龍案上拿起一個小小的白瓷筆洗,“那么,還有人知道這件事嗎?” 阿云杏眸閃過一絲混雜著憐憫和悲哀的神色,搖頭:“沒有人了?!?/br> 趙構嘴角挑起一絲陰笑,劈手就把筆洗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他整個人像是忽然放松了一樣靠在龍椅上,瞇著眼睛,等候著外面的侍衛進來。 良久,沒有人動。 趙構臉上的神色才變了變,轉頭之際,發現自己身邊的宦官早已睡著。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嘖嘖嘖,你這兒子當的可真是孝順哈,你大哥尚且拼了一條命也要保住老爹的尸體,你倒好,連扶父親靈柩回來的心都沒有,當真是狼心狗肺!”阿云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眼中滿是鄙夷之色,“皇帝陛下,現在全天下的人都叫你什么你造么?逃跑皇帝??!這個名聲說不得就要伴隨你一輩子咯!還有啊,你就知道議和議和,你知不知道那些金人都怎么看漢人的,又怎么看你的?豬狗?奴隸?你這樣活著還有沒有尊嚴?” “你知道什么?”趙構憮然大怒,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朕逃跑?若非為了保全祖宗的基業,朕犯得著蒙受這樣的奇恥大辱?岳飛那群什么都不懂的武將肆意對朝政指手畫腳,手無縛雞之力的酸腐書生成天只知道寫詩抱怨,你一個江湖中人也敢大放厥詞,你們誰知道朕的難處?!彼豢跉膺B說了好幾句話,又怒極,有些呼吸不暢,平復了一下才繼續說,“迎接父皇靈柩?嘿嘿,怕有人別有用心才是,朕苦心經營,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讓朕將皇位拱手讓給趙恒那昏君?做夢!” “誰叫你讓位了?”阿云先是匪夷所思的看了一眼趙構,后又沉默了,是啊,只要趙恒不死,他們父子兩個就永遠回不來,這在趙構登基當上皇帝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政治斗爭就是如此殘酷,今天是父子兄弟,明天就可以不死不休,今天才撕破了臉皮,明天還可以攜手共進,就像當年的楊國忠和安祿山,明明都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還可以相互勾結! 趙構見她沉默不語,兀自冷笑:“怎么,朕說的不對?” “這是你們的事情,反正我只是來送信的,”她看了眼系統面板顯示的送信任務已完成,也懶得再跟趙構扯這件事,“不過,皇帝陛下,我既然是來送信的,你是不是該代替你一窮二白的哥哥給點兒郵費?” 趙構乍一聽這女子竟然如此無賴,還敢找他要錢,頓時氣得心肝肺疼,奈何她武功高強,大內侍衛不知為何像全都死了一樣,他也只能受制于人:“你要什么?” “通靈墨玉和龍紋碧玉,我只要這兩樣東西?!?/br> “好大的口氣,”趙構哼了一聲,“龍紋碧玉乃太宗皇帝傳給歷代皇帝的信物,你以為朕會輕易的給你?” “我覺得,跟陛下您寶貴的命相比,一塊兒破石頭,應該不值錢吧?” 趙構沉默了,在阿云的微笑下,只好說:“朕可以給你,不過,朕有個要求?!?/br> “你說?!?/br> “你要的通靈墨玉,當年朕自請去金國作人質的時候,父皇將其賞賜給朕作為嘉獎,”說到這里,趙構諷刺一笑,“朕聽說此玉通靈,可保平安,就將其贈與了母妃,也就是先帝的韋賢妃?!?/br> 提起生母,趙構的情緒似乎有點激動:“可是,朕并不知道她如今是否還活在世間,你……若能找到她,將那通靈玉作為信物帶回,朕,就將龍紋碧玉一起送給你?!?/br> “天地茫茫,我上哪里去找這么個人?”阿云皺眉。 “朕想,約摸,是在上京會寧府的,一個叫洗衣院的地方?!壁w構忽然一下子閉上了眼,似乎再也不愿意多說,“只要她活著,就好?!?/br> 洗衣院?難道韋賢妃被金人拉去洗衣服了? 那幫蠻子看起來幾百年不換衣服的,有這么多衣服洗? 阿云有些奇怪,但見皇帝陛下臉色不好,也沒多問:“那么,我如何相信你會守諾?” “天子一言九鼎,有什么懷疑的?”趙構看她的眼神已經相當的不愉快。 “天子啊,天子說的話最做不得數了?!彼旖且粡?,“我要你寫下來,按手印?!?/br> …… 于是阿云姑娘歡脫的拿著一張薄薄的紙走了,漂亮的瘦金體,上面印著大宋皇帝陛下不甘不愿的手印,苦主在后面看著自己脫臼的手無可奈何。 誰說他們漢人的女兒溫柔了?這人簡直比女真族的還要野蠻! 宮殿外面,一抹明黃映入眼簾,葉英轉過身:“都好了?” “嗯嗯,都好了,賣身契都到手了,咱走吧!”阿云喜滋滋的拉了拉葉大莊主的衣袖。 葉英點頭,一縷銀發在耳邊微微晃動,尾端落在秘銀肩飾上,恍若同色:“皇宮大內,不宜久留,方才,葉某已發現三波侍衛?!?/br> “那……他們人呢?”她就說皇宮守衛怎么這般不森嚴了? 葉大莊主微微轉頭,下頜抬高了一些示意她看右邊,阿云姑娘被一群倒下的侍衛給嚇的倒退了好幾步:“他們……都死了?” “性命無礙,只是受了內傷?!比~大莊主搖頭,漂亮的眉微微皺起,“葉某并非濫殺之輩?!?/br> “哦哦哦,那我們走吧?!卑⒃七@才放下心來,葉英卻嘆息了一聲,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阿云姑娘,葉某自從初識姑娘,就覺得有些違和感,卻不知當從何說起?!?/br> 那就別說了!阿云身子一僵,站住不動了。 “姑娘是不是,對葉某有什么誤解,不然何以每次同葉某說話,都這般小心?”葉英的側臉在月光下恍若虛幻的影子,美的一點兒也不真實。 “葉莊主誤會了,我沒有,只是……”以前她以為他就是只蠢二少,所以肆無忌憚,想干嘛干嘛,可是現在,他是莊花啊,她哪兒敢亂來,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被風車帶走了。 “葉某曾經以為,人生一世,不過百年,寥寥歲月,尚不夠問鼎劍道,至于他物,不過虛耗時光而已,沒有任何的意義?!比~英淡漠的聲音像是浮冰下的一把匕首,隱隱游走在冰面下深水中,卻只能看的到一個虛晃的影子而見不著真相,聽的她莫名其妙。 “所以?”既然這樣你干脆回去劍冢繼續修煉? “在劍冢困居三百余年,葉某雖身不在山莊,卻一直關注著藏劍的浮浮沉沉,竟覺著,自己先前的看法,并不是正確的?!?/br> “額,那么,葉大莊主的意思是?”這和她有一毛錢的關系? “世易時移,再回首,已然換了個天地,葉某亦不知,該當如何才好?!蹦锹曇粢琅f清冷,卻少見的,帶了一絲迷惘,似乎是對他以后的路的迷惘,也似乎,是對藏劍山莊將來的路該怎么走的迷惘。 “這個啊,其實,你可以幫助葉璇黎她們重建山莊啊,你看看,不是有柳蕭在嘛,他那么有錢,那么土豪,肯定沒問題的?!泵糟?,誰都會有,人生呢,找點事做才不會迷惘。 哪知葉英卻搖頭:“后輩的事情,某本不該多加插手,這世間自有秩序,這般顛倒,所謂何來?” “那你的意思是?” “此言若出,姑娘可能會覺得奇怪,不過……”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道隱藏著浮冰碎玉的清冷視線罩住了,登時動彈不得。 “不過什么?”尼瑪葉莊花你在搞什么鬼??!還不放開! “不過這世間的事情,本就不能以常理推斷,好比你我,”他說到這里頓了一頓,“葉某心有直覺,在姑娘身上,或許能夠找到葉某想要的答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