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擔驚受怕翻舊賬
雪,已經停了,重傷的完顏宗弼被金人救走,一下子,仿佛整個天地都空寂了下來,只剩下她和他。 阿云看著眼前這人,寬袍廣袖,明黃衣衫,整個人給人一種濯濯如春月柳般的俊秀挺拔,一頭銀發更襯出三分冷淡,七分驚艷,眉色如墨,寫意風流,額間梅花胎記勝似女子鈿花,分外妖嬈。 這是一個美男子,即使他閉著眼睛,即使他略嫌秀麗,這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可是,阿云此刻,真的只想去死一死。 她和莊花葉英的第一次碰面,遠在三百多年前。 那時,她和君傲城奉命前往藏劍領取兵器,慣于人情往來的二莊主葉暉熱情地接待了他們。藏劍山莊果真不負土豪之名,伙食簡直堪比國宴,什么巨勝奴、金乳酥、通花軟牛腸、著頭春……簡直不要看花了她的眼。 葉二莊主又熱情好客,多有勸酒,這頓飯,大家吃的都很美好,除了,阿云。 天策府的人幾乎都知道,這貨每頓飯幾乎無rou不歡,而且,最喜歡的就是雞rou,可是,不知為何,葉暉叫人上的這足足十多道菜里頭,沒一道有雞rou。 加之,天策府主管伙食的廚子只會做那么一兩道好菜,僧多粥少,軍爺軍娘們幾乎人人都是搶飯能手,于是乎,在阿云望眼欲穿的找雞rou的時候,其他的菜都被搶光了。 沒吃飽的阿云表示很怨念,但面對著人葉二莊主這樣的老實人,她也不好意思說,可大半夜的肚子叫,著實難受,于是餓的暈乎乎的軍娘就跑出去找吃的了。 江南的院落,都是一個套一個的,格局復雜不說,還都長的差不多,于是阿云姑娘很悲催的,迷路了。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看到了一只……肥雞。 于是阿云姑娘眼冒綠光的撲上去抓住了這只肥雞,她原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只雞是不是那位二少二小姐養的雞小萌的,但是,一抓到它肥厚的翅膀,提起來就能感覺到的厚重感,阿云姑娘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哪兒有人把寵物養的這樣肥的? 君不見,這只肥雞肥成這樣,簡直丑爆了!除非主人是瞎子,不然不可能不讓它減肥瘦身。 現在想想,那時的她要是相信了這個“除非”,該多么的英明,多么的美好,因為若是那樣,她就不會被揍,再被打屁屁,最后發配去挖馬草…… 更重要的是,她會和莊花在三百年后的今天做一對好基友,沒有矛盾,沒有摩擦,相親相愛,一直……呸呸呸,亂想什么呢? 總之,餓的發昏的阿云姑娘看著在她手上不斷掙扎的肥雞,仿佛看到了一只烤的外酥里嫩,皮脆汁鮮的烤雞。 于是她流著口水,把這只雞給……烤了。 你以為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了。 曾經有一個丐幫的兄弟,叫做沈慕秀的,其實他原來不叫這名兒,叫沈狗蛋的,后來因為在揚州見到一群秀姑娘,從此成了秀坊花癡腦殘粉,誓要攢錢娶一個秀jiejie回家,于是改名叫沈慕秀。 阿云姑娘一聽他改的這名兒,在對方一臉忐忑的問她怎么樣的時候,她只給了一個評價:“你還是出家吧!丐幫與奶不共戴天,佛秀才是官配?!?/br> 沈慕秀一臉喪氣的走人了,走之前留下了他們丐幫祖傳的烤雞秘法,以此收買阿云叫她看住東都的哈士奇們,別有事沒事去秀坊亂勾搭人。 扯遠了,反正,阿云姑娘找了個風水寶地——西湖邊上,開始烤雞吃,正當她拔下一只烤的金黃金黃的雞腿打算啃的時候,一只游船靠岸了,從上面走下來一個人,一身簡單的白衣,因為天兒太黑看不清臉,只瞧著輪廓,依稀像個美人兒。 繼承李統領大膽調戲美人的優良傳統的阿云姑娘,朝那人吹了個口哨,揚了揚手上的雞腿:“大美人兒,要不要來個雞腿?” 那個被調戲的美人兒還沒有做出反應,他身后的一只穿著藏劍校服的二少就立馬跳了出來,黑著個臉斥道:“大膽狂徒,敢在我藏劍山莊調戲大莊主,你不想活了?” 然后……沒有然后了。 --------------------------------------- “那個……葉大莊主,一別經年,無恙否?”阿云干笑了兩聲,摸了摸屁股,她怎么覺得那么疼呢? 葉英眉梢微微一揚,按在劍柄上的手似乎攥緊了些,然后一步步的朝她走過來,他走的很慢,姿態優雅,長長的袍角滑過雪地,擦出一片細微的聲音。 阿云一臉驚恐的向后縮:“葉……葉大莊主,咱們兩個還是隊友呢,你不能在組隊狀態下殺我的,你……你別過來,別過來……啊,救命啊……” 葉英你個小氣鬼,你要是殺了我,我我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到時候我就天天變成小七的樣子在你跟前晃悠,嘔不死你! 阿云正閉著眼睛哇哇大叫著,忽然肩上按上一只冰涼的手,幾縷絲綢般觸感的發絲落到她臉上,滑滑的,身前風雪不知被什么擋住,沉緩的呼吸聲近在咫尺。 她忐忑的睜眼,卻看到一張極美的,湊近的臉。 他的唇形真好看,顏色也很美,比櫻花瓣要稍微紅一點…… 這廂阿云姑娘睜大眼睛腦中各種亂入,那廂葉英已經扯下一塊布帛按在她肩頭還在流血的傷口上。 “你受傷了?!便y發華服的男子單膝跪在紅衣銀甲的少女身側,低頭在她耳邊說著。 若非這聲音太過清冷,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可能還會懷疑是情人間的耳鬢廝磨。 阿云這才發現自己肩頭浸著的血,大概是完顏宗弼的刀鋒砍到的吧? 她一臉尷尬的離得葉英遠了些,然后自己按著傷口站起來,不經意間,看到他緊緊攥著劍柄的手,五指修長,瑩白如玉,指尖卻染上了殷紅,她再仔細一看,居然整個劍柄都沾著血。 “你……受傷了?”阿云驚訝。 “是你的血?!比~英亦緩緩站起身來,雙目緊閉,淡淡的說了一句。 額…… 她再看看那把劍,忽然睜大了眼,那不就是她一直以來掛在身后的掛件嘛? 她說好端端的怎么就冒出來個莊花啦? 莫不成,莊花原先是被封印在這劍里,后來她受傷,然后血流在劍身上,把這貨給……放出來了? 這也太詭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