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晉北風云起(21)
“我說老黃,你沒喝酒罷,怎地頭就暈了,總督大人要見的是劉參將本人,你帶我找他家人作甚?”鄒群不耐煩地說道。 “劉參將?”張獻忠抓耳撓腮的,他又不是張家口的邊兵,哪里知道這位劉參將長什么模樣,那小妾的模樣倒是記得。 鄒群一見張獻忠這幅窘迫神態,就知道指望不上他,又看向羅汝才。 羅汝才苦笑攤手,“老鄒,別這么看著我,我也不知道那勞什子的劉參將在哪兒,今晚他家大宴賓客,那么多的人,我等怎么分辨得出誰是劉參將?” 鄒群微微一怔,隨即想到羅汝才此話沒錯,他們做為擒拿將官及其家眷的人手,自是不能前去敬酒,也就沒有機會認識,分不清誰是誰也算正常。 “郝慶呢?”鄒群問道,“讓他趕快過來?!?/br> 此時把郝慶留給張獻忠他們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這小子交游廣闊,不僅認識劉參將,其他大小將官,他也知道不少,沒了他,張獻忠他們抓錯人抓漏人都是極有可能的。 “來了來了,頭兒?!焙聭c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身入游魚,在人群中左擠右扭的,幾下就來到了鄒群面前。 要說張獻忠和羅汝才最佩服郝慶的,就是他在人群中的這身法了,要沒這功夫,那次抓賭肯定能逮住這小子的。 “帶路,找劉參將去?!编u群沒有廢話,一般抓著郝慶肩膀,將他推朝前。 “好嘞,跟我來,頭兒?!?/br> 這隊騎兵才冒頭,劉參將就本能地察覺到了不妙,將身子緊緊貼在車板上,一動不動,心中不住禱告,來的這幫人可千萬別是沖著他來的。 只是越怕什么,往往來的就是什么,兩伙人會面,說了沒有幾句話,就在其中一人的帶領下,徑直朝他這邊走過來了。 見他們這幅氣勢洶洶的樣子,趙游擊和另外那個將官,也被嚇得將臉伏下,指望這樣就能不被人認出來,或能逃過一劫。 “轟!”城門口處又發出一聲大響,又是一隊騎兵奔馳而出,向著這里跑過來。 “快!”鄒群一拍郝慶的肩膀,催促道,“總督大人和孫隊長來了,快把劉參將給我找出來?!?/br> “嘻嘻,放心,頭兒,誤不了事兒的?!焙聭c笑道,在一輛板車旁停住,將手向下一伸,抓住其中一人的頸后衣領,一較勁兒,將此人拽了起來。 “這不就是劉參將么?”郝慶得意地沖鄒群說道。 盡管不知道生擒張家口的這些將官有何用,但像劉參將這等身份的人,郝慶還是留了個心眼,將他所在的板車做了個記號。 而劉參將身著的里衣,明顯與其他二人不同,是以一下子就能找到人。 鄒群上下打量一番,見果然是劉參將本人,點頭道,“不錯,劉大人,得罪莫怪?!?/br> 說罷左右一使眼色,自有士卒上前,解開劉參將腳上束縛,將其推到鄒群面前。 “走!”鄒群揚了揚下巴,帶頭往回走,從城門口出來的那隊騎兵,已經快要到了。 劉參將面色慘白,大冷天的,卻是一頭的汗水,不遠處傳來一道低低的短促的驚呼聲,想來是有家人認出了自己,懾于士卒們的威勢,又將嘴巴給捂住了。 罷罷罷,看來這回鬧餉的人,是要拿自己開刀了-剛才鄒群過來之時講的話,刻意壓低了聲音,除了他們有數的幾個,沒人能聽得到他們說了些什么。 劉參將哆嗦著嘴唇,想要說些什么,但到底是該討饒,還是說些硬氣的話,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而且眼下呼吸急促,他赫然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不唯如此,劉參將覺得兩腿發軟,根本邁不出步子,全憑左右二人將他架住,生生地往前拖了幾步。 “嘿,頭兒,趙游擊也在此處,要不要把他帶上?”落在最后的郝慶突然開口問道。 “趙大人?”鄒群停步回頭,見到了被郝慶提溜在手中之人,不是趙游擊卻又是何人。 趙游擊苦著臉,他聽得分明,這些人是來找劉參將的,怎么自己就受了無妄之災,被人給盯上了呢。 “這位...兄弟,”趙游擊小聲對郝慶說道,“正主兒既然都找到了,何必跟我這個無名小卒過不去呢?!?/br> 到了這時,他還生怕自己說話的聲音過大,被劉參將給聽到,萬一脫難,以后會找他麻煩。 “趙大人,你是無名小卒的話,那我們算什么?”郝慶笑嘻嘻地反問。 不等趙游擊答話,那邊鄒群只稍稍想了這么一下,就做了決定,“行,把他帶上?!狈凑@家伙在張家口的將官之中,地位也不算低了,總督大人說不定也要見,帶上他省得來回折騰。 “你...你們...”趙游擊欲哭無淚,這些人心里到底有沒有譜啊,怎么一句話的工夫,就把自己給捎帶上了呢。 郝慶笑嘻嘻地將趙游擊交給前來解綁的兩個士兵,又把手伸向了趴在板車上的第三人,“讓我看看,這位大人又是何方神圣呢?!?/br> 那將官被郝慶拎了起來,上下牙不住地磕在一起,發出“嗒...嗒...”的響聲,隨后嘴角上揚,生生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小兄弟,你大人大...” 話未說完,就見郝慶搖搖頭,“這誰啊,不認識?!?/br> 然后抓住衣領的五指一松,“等等我,頭兒?!本故遣辉倮頃巳?,追著鄒群去了。 “砰”的一聲,這將官猝不及防地砸在了板車上,整張臉和車板來了個親密式接觸。 首當其沖的是鼻尖,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那酸爽的滋味直沖腦門,眼淚鼻涕一起涌出。 接著遭罪的是牙齒,重重磕在車板上,痛入骨髓,也不知這兩顆牙還能不能保得住。 不過rou體上雖然如此痛苦,這將官心理上卻是快樂得無以復加,他居然不認識我,哈哈,不認識好啊,不認識我就不用像劉參將趙游擊那般,被推出去做出頭鳥了。 這一下摔得雖慘,卻也值了,看來低調才是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