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章審訊
感謝掌門“序曲123456”的五萬打賞,加更會盡快奉上。 中山先生曾感嘆中國人是“一盤散沙”。 很小的時候,李四維便聽過“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的故事。 稍長一些,他也不止一次地聽說過“一個中國人是一條龍,一群中國人是一條蟲”的俗語。 后來,他明白了,國人雖然勤勞而聰慧,卻喜歡內斗! 到了這個時代,他目睹了中華民族遭受的苦難,對此感觸更深……設若國人團結一心,奮發圖強,何至今日之慘況! 初冬的夜很冷,李四維的心更冷! 天青寨上下彌漫著血腥氣,那是同胞們的血! 夜空中飄蕩著慘嚎聲,那是同胞們的哀嚎! 隨后趕到的三營完全控制了天青寨,伍若蘭帶著新兵在救治傷員,二營在看管俘虜,一切有條不紊。 “咻咻咻……嘭嘭嘭……” 一紅兩綠三枚信號彈沖天而起,在冬夜格外耀眼。 “團長,”苗振華放完信號彈回來,見李四維還在望著夜空發呆,輕輕地喊了一聲,“帶頭的都找出來了?!?/br> “好,”李四維回過神來,當先往大堂里去了,“把帶頭的都帶進來!” 大堂里,李四維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那是老三曾經坐過的位置。 很快,趙天寶等人便被押了進來。 “跪下,”廖黑牛兇神惡煞般地走了進來,“都給老子跪下!狗日的,打傷了老子二十多個兄弟,你們倒是厲害!” “黑牛,”李四維沖他擺了擺手,目光掃過一干憤憤不平的匪首,面無表情,“都站著答話!” 聞言,眾匪首神色一松。 趙天寶當先開口,滿臉苦澀,“長官,俺叫趙天寶,是天青寨的當家人!” “哦,”李四維的目光停在了他身上,語氣有些冷,“早就聽說過你的威名!欺壓百姓,污人妻女,壞人性命……” “長官,”老三見李四維語氣不善,急忙打斷了他,一臉光棍兒樣,“這些都是俺干的,與天寶無關!” “哦,”李四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臉色陰沉,“狗日的,你覺得挺光榮的是不是?” 老三一滯,訥訥無語。 “你過來,”李四維沖他招了招手,“到老子面前來!” 老三望了李四維一眼,慢慢地走了過去。 “長官,”趙天寶有些急了,“都是俺下的命令……” 李四維一揮手打斷了他,聲音冰寒,“你也過來!” “是,”趙天寶答應一聲,連忙走向了李四維。 老三見狀,連忙加快了腳步,兩人幾乎同時搶到了李四維面前。 “狗日的!”李四維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上前兩步,一抬腿就踹向了趙天寶的小腹,“嘭”,結結實實。 “噔噔蹬……” 趙天寶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步,“噗通”,一屁股跌倒在地,捂著肚子,縮成了一團,身體不斷地痙攣著,卻不敢大聲地叫出來,只是“啊……啊……”低嚎著。 李四維沒有絲毫停頓,一轉身,一個大耳刮子就扇在了老三臉上,“啪”,響聲清脆。 老三被扇得一個趔趄,還沒反應過來,李四維便撲了上去,拳頭劈頭蓋臉地招呼了上去,“嘭嘭嘭……”,打得老三撲倒在地,縮成一團,“啊……啊……”低聲地慘嚎起來,卻不敢有絲毫反抗。 一干匪首看得心中一寒,紛紛垂首。 “狗日的,你不是厲害得很嗎?你不是要日天嗎?你不是心狠手辣嗎?” 李四維一邊打著,一邊怒罵著,“你知不知道你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知不知道……” 李四維的怒罵聲在大堂里回蕩,向門外飄去,響徹天青寨,“那是一條條人命??!就因為你個狗日的……都沒了!都沒了??!老子打死你狗日的……” 整個天青寨鴉鵲無聲,就連那些受傷的人也盡量憋住了哀嚎聲。 “讓俺進去……讓俺進去……” 翠兒哭喊著沖向了大堂門口,她身后跟著兩個兄弟,卻是束手無策……這女人打也打不得,抱也抱不得! 翠兒沖到門口,卻被兩個兄弟用槍桿子死死攔住,如何也沖不進來,屋里李四維的拳頭一頓,又繼續砸了下去,“狗日的,一群禍害……” “讓俺進去……”翠兒衣衫散亂,哭得涕淚交加,“會打死人的,會打死人的……” “老子……”李四維渾身一震,拳頭停在了空中,狠狠地瞪了老三一眼,見他抱著頭縮成一團,渾身痙攣,只得忿忿地收了手……殺人不是他的本意。 趙天寶已經好了些,連滾帶爬地撲向了老三,“大勇……大勇……” “嘭……” 李四維又是一腳將他踹翻在地,“狗日的,打死你們都不冤!” 趙天寶被踹翻在地,索性癱開四肢,望著夜空,眼淚卻撲簌簌地往下掉,“啊……啊……” 那嚎聲撕心裂肺,“狗日的天老爺……狗日的世道……狗日的……狗日的……” “天寶……天寶啊……” 門外,翠兒跌坐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著,“軍爺啊,俺們就想挺直了腰桿活著啊……俺們就想活得像個人吶……咋就這么難???咋就這么難???” 眾皆默然。 “讓她進來,”李四維閉上了眼,無力地擺了擺手,“都給老子站起來!” 其他幾個匪首連忙涌了上來,要扶趙天寶和老三。 趙天寶被扶了起來,卻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老三卻掙扎著跪了下去,眼巴巴地望著李四維,“長官,俺……該死,可是,你能不能饒了天寶,都是俺的錯,都是俺一個人的錯啊……” “天寶……”翠兒也沖了進來,直奔趙天寶。 趙天寶只是回頭望了她一眼,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望著李四維哀求,“長官,我是帶頭的,甘愿受死,只求……只求長官能饒了兄弟們一命……” “天寶……”翠兒也沖了過來,沖著李四維就跪了下去,拼命磕頭,“嘭嘭嘭……”觸地有聲,“軍爺啊,饒了他們,饒了他們吧……都是俺的錯,都是俺的錯啊……俺該好好伺候錢老爺,俺……俺不該跑……可是……哇……嗚嗚……” 廖黑牛一把拉住了還要磕頭的翠兒,眼眶通紅,“莫磕了,快莫磕了……” 翠兒被廖黑牛拉住,滿臉哀求地只是望著李四維,任由額頭上的鮮血潺潺而流。 “翠兒……” 趙天寶和老三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又同時閉上了嘴,兩人對視一眼,神情復雜,可那眼中都有愧疚之色! 趙天寶知道老三也愛著翠兒,但是他不能讓! 老三也知道自己不該有非分之想,可是,他控制不了! “龜兒的!”李四維不耐地擺了擺手,扭過頭去,“讓若蘭給她包扎一下!” “是,”兩個兄弟架著翠兒就要走。 翠兒卻在掙扎,只是哀求,“軍爺,饒了他們,饒了他們吧,俺……俺給他們抵命……” “先去治傷!”李四維聲音冰冷,卻有一絲顫抖,“他們的事,慢慢說!” “多謝軍爺,多謝軍爺!”翠兒聽出了李四維的動搖,連忙又要磕頭,兩個兄弟死死地拉著她的胳膊,滿臉無奈。 “快去治傷,”廖黑牛連忙勸著翠兒,“要是惹惱了團長,他又要打人了!” “呃……”翠兒一怔,慌忙爬了起來,“俺這就去,俺這就去……” 翠兒走了,李四維緩緩走到椅子邊,走了下來,望著趙天寶和老三,“咋回事?” 兩人愣了愣,老三默默地垂下了頭,趙天寶猶豫了一下,“長官,俺們都是西溝村的,翠兒本是……俺們是一起長大的,可是,五年前,村里的錢老爺把翠兒買回了家,俺……俺拿不出五十個大洋,所以,俺也莫得話說,可是,那個錢老爺是個畜生,動不動就打,動不動就打……俺聽著翠兒的哭聲,俺……俺心里就想刀在割啊……俺就拼命干活兒……拼命干活兒……俺想存夠了錢就把她贖回來……可是,五十個大洋啊……俺怕一輩子也掙不夠啊……那天,俺看到翠兒從錢老爺家跑了出來,可是,才跑到路上就被抓了回去……抓回去他們就打……打了一個下午啊,晚上……晚上繼續打……翠兒的哭聲整個村子都聽得到……俺真的忍不住了,真地忍不住了啊……” 眾人默然。 廖黑牛忿忿地罵了一句,“狗日的該死!” 他廖黑牛雖然在江湖上混過,女人也是好幾個,但是,他從不打女人,女人是拿來疼的! 趙天寶一愣,還要繼續說,李四維卻擺了擺手,依然面無表情,“那為啥搶軍糧?” 趙天寶渾身一震,臉色蒼白,“長官,俺該死!” “長官,”老三連忙辯解,“都是俺帶人搶的,俺不想讓兄弟們餓肚皮……你殺俺!殺俺……饒了他們吧!” “狗日的,”李四維一扭頭,死死地瞪著他,聲音陰森,“為啥欺負平頭百姓?” “俺……”老三一滯,滿臉羞愧,“俺……俺們是匪啊……俺就想,既然當了匪,就要……就要活得暢快……” “狗日的,”李四維殺意森森,“你倒是暢快了,那老百姓呢?你和那錢老爺有啥區別?簡直比他還可恨!” “是!”老三羞愧地垂下了頭,“俺……錯了……俺該死……俺……罪孽深重……” “好了,”李四維焦躁地擺了擺手,“你們該不該死,老子管不了!” 說完,他望向了廖黑牛,“把俘虜甄別一下,分開,傷員交給若蘭,手上沾血的和這幾個讓黃化給老子看牢了,其他人交給石猛!” “是!”廖黑牛答應一聲,一擺手,讓兄弟們押了幾個匪首,拉了出去。 眾人散去,大堂里只剩下李四維和苗振華。 李四維坐在椅子上,神色陰沉,苗振華有些擔憂,“團長,俺明白了……因為有人欺壓百姓,所以就有了匪!” 李四維一愣,抬頭看了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那些人才是罪魁禍首??!再純樸的百姓也能讓他們逼得窮兇極惡……唉!” “團長,”苗振華猶豫了一下,“你……咋處置他們?交出去……他們怕是活不成!” 李四維煩躁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老子出去走走!” 外面一片喧囂,廖黑牛正帶了幾個匪首在甄別俘虜,其中有些人上山早一些,干的事多一些,有些人心狠手辣一些,罪孽深一些。 李四維猶豫了一下,繞了過去,“去看看受傷的兄弟吧!” “好,”苗振華連忙帶路,往傷兵營去了。 傷兵營設在右邊的小院里,院中燃了兩堆篝火,受傷的兄弟和受傷的匪徒分開,自有全副武裝的兄弟緊緊地看著。 正中的間房里燈火通明,不時有給伍若蘭打下手的新兵進進出出。 李四維徑直走向了受傷的兄弟那里。 “團長,”一眾受傷的兄弟連忙就要站起來。 李四維連忙擺手,“都莫動,都莫動?!?/br> 說著,他的目光一頓,“龜兒的,薛天罡,你咋又受傷了?” 薛天罡連忙站了起來,訕訕一笑,“團長,俺……就是手桿被擦傷了,莫啥事!” “下次給老子小心些!”李四維點點頭,“你們班的兄弟咋樣?” 薛天罡一怔,有些赧然,“還有一個輕傷的……是俺沒帶好他!” 這個在漯河鎮加入的小伙子,一仗仗打下來,已經是九連三排孟富貴手下的一個班長了,少了些當初的魯莽,卻也多了些擔當! “沒事,”李四維呵呵一笑,“得空了,給老子狠狠地練!” “是!”薛天罡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地望著李四維,“團長放心,俺一定帶好他們!” “嗯,”李四維滿意地點點頭,目光移開,突然有些驚訝,“甘飛,你咋受傷了?” 甘飛坐在地上,左腿纏著紗布,血跡未干,聞言掙扎著就要站起來,李四維連忙走了過去,“給老子坐好……傷好了,還是回團部!” 甘飛一怔,有些猶豫,“團長,俺……犯的錯誤……” 李四維一愣,俯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將功補過了!” “是!”甘飛精神一振,“多謝團長!” 橫山嶺一戰,軍旗被炸了,甘飛的護旗手也當不成了,只得回了特勤連,雖然李四維啥也沒說,但他一直覺得這是他自己的錯。 李四維的目光緩緩地掃過一眾受傷的兄弟,笑得溫和,“這一戰,你們都立了功,等一刀來了,讓他給你們整頓好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