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風雨飄搖
對于剛才李存勖貌似懺悔的話語,劉皇后是絲毫都不相信的。 甚至,她有一種感覺,她相信一旦回到洛陽拿不出錢賞賜將士,待到士兵發怒的時候,李存勖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她,然后用她的死去安撫他的那些士兵們! 想到這一點,心有余悸之下,她再次陷入了無邊的恐慌,不過幸好,她還有張威。 唯有張威才是最可以信賴的,唯有張威才有能力來救她,也唯有張威才是她最親近最可以依靠的人…… 然而,雖然她此時萬分思念張威,但張威是肯定不可能出現在這里了,因為他此時正在洛陽忙著神威軍親屬撤離的事情呢。 雖然在張威被軟禁后李存勖派了符習接管了神威軍,但神威軍只效忠于張威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被其他任何人實質性接管。 甚至,若不是無法聯系張威、怕給他惹麻煩,神威軍怕是早就殺到洛陽來解救他了。 自周鋼蛋快馬狂奔至定軍山傳達軍令后,符習便被控制了,神威軍上下一心,趙俊立即點兵出發,在數日之內,帶著三千精騎晝夜不停的狂奔到了洛陽。 而那個時候張威也已經將軍中全部的親屬、婦孺兩三萬人都提前安排好了,并迅速展開了撤離行動。 現在整個洛陽城都是他說了算,所以撤離非常順利,到現在都已經接近尾聲了。 以至于,又過了數日之后,當李存勖帶著大軍折返而回,剛剛進入到汜水關不久,便收到了一個消息。 并非正式傳報,而是郊外百姓的一個傳聞。 傳聞說自皇帝離開京城,國師張威便迅速帶兵撤出洛陽去了西川,而且都已經走了好多天了…… 這個消息非同小可,直接驚呆了李存勖和文武百官,更是震撼了整個大軍! 無論是李存勖還是現在依然跟隨著他的萬余大軍,他們最大的、和僅剩的希望所在就是張威和神威軍的神勇,可如今張威都撤了,那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皇帝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想要翻盤打敗李嗣源是絕對再無可能了! 軍心更加動搖,百官無不顫抖! 李存勖更是不敢接受這個傳聞,于是他令大軍加速了行進,準備前往洛陽一探究竟。 可是,當兩日后進入了洛陽城,終于得到確認,張威確實已經西撤,是真的已經走了好多天了…… 隨著消息擴散,當所有人都知道了張威已經撤離之后,最傷心的莫過于劉皇后和李雨柔了。 劉皇后不必多說,本來在接近洛陽時她是很高興的,因為張威就在洛陽,有了張威后她將重新有所依仗,但現在,自然是絕望至極,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 而李雨柔則是既傷心又惱怒又悔恨,她實在不敢相信張威已經走了的消息,可事實如此她又不得不信。 本來在李存勖移駕汴州之前,她是去找過張威的,想要讓他說情把自己留下,可那時張威一心掛念著神威軍親屬撤離,根本不愿意節外生枝,所以直接拒絕了她。 不過為了不讓她鬧事,張威哄了她不少時間,甚至承諾過如果有危險他絕對會第一時間出現,并且如果要走的話一定會去汴州把她帶上的。 所以李雨柔是在得到了他的鄭重承諾后,這才答應不再吵鬧安心跟隨李存勖去汴州的,然而現在…… 回到凝香園,李雨柔咬牙切齒怒不可遏,氣的連飯都吃不下了。 一個人坐在臥房內,她緊握雙拳,恨不得立即將張威一拳打死。 好你個張威,說好了不離不棄的,你居然不帶上我自己就跑了,我饒不了你! 她不會放棄自己,于是在萬分氣惱的同時,她決定只身跑去漢中尋找張威算賬。 奈何,深宮之中戒備森嚴,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逃離。 不過幸好,到了第二天,就在她還在思考著該怎樣混出宮去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消息…… 上午時分,李存勖召集群臣在明堂殿議事,經過百官商討,最終決定行張威之上策:撤出洛陽,進入關中,以期會和李繼岌的征蜀大軍。 遂從各方征集了一點錢糧,再命將士攜家帶口,終于又數日之后,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四月上旬這一天,御駕準備西撤。 此時剛剛清晨,李存勖正在內殿進食,準備吃完早飯后便即刻率大軍出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自那天在萬勝鎮郊外,郭從謙聽李存勖提及自己和郭崇韜的關系后,生怕受到牽連被滅族,終日惶惶不安,遂生異心。 可是,現今雖天下將失,但李存勖卻猶有余威,再加上還有張威鎮守洛陽,所以他根本不敢造次,只得膽戰心驚的期盼著皇帝對自己真的沒有殺心。 可他追隨李存勖多年,深知李存勖做事向來令人難以捉摸,從不按常理出牌,在他想來自己之所以沒有被殺死,無非是因為現在皇帝危難,正是用人之際罷了。 可此時不同了,皇帝要西撤,那么一旦會和了李繼岌大軍,那么有了錢糧后聲勢必將再起,屆時自己可有可無,說不得什么時候就要被殺頭了。 想到這些,郭從謙更加惶恐了,他自知承受不起,是真的很想率軍去投奔李嗣源、或者就地兵變納投名狀,可是…… 現在雖然沒有了張威,可洛陽城中畢竟還有數萬大軍,讓他雖有異心卻又不敢逃離或起事,故也只得聽天由命了。 不過,隨著這數日內形勢的再次變化,讓郭從謙的膽子也漸漸變得大了起來…… 折返路上,皇帝曾允諾回京后賞賜將士,奈何數日已過卻毫無動靜,這直接引發了軍士們極大的不滿,再加上許多軍士是不愿意離開家鄉的,也根本不想隨皇帝西撤。 種種原因相加在一起,讓本就思變的軍心變得更加不穩了,軍中怨聲四起。 就在昨夜,從馬直軍中也有許多軍士抱怨皇帝不肯賞賜,而且情緒異常激動,最后竟致數百人聚集在一起找到了郭從謙,想要讓他領頭去找皇帝討要賞錢。 這讓本就有異心的郭從謙心下大喜,當夜便對軍士們一番鼓動,最后達成了一致意見,決定擇機發動兵變! 何其幸運,就在皇帝即將出發的這個清晨,他迎來了大好的機會: 皇帝要率大軍西撤,洛陽城內的軍兵全被聚集到了城外待命。 此時,元行欽率三千精騎守候在了洛陽東城門外、朱守殷率數千長直軍列陣在了宮城宣仁門外、而郭從謙所率的從馬直步軍,則被要求在應天門外進行護衛。 應天門外的從馬直軍足有兩千人之多,而宮內禁軍此時卻只有不到千人,而且還被分散守衛在了各處,簡直是天賜良機! 不過,應天門防守最嚴是不易攻打的,于是郭從謙當機立斷,率領著兩千余從馬直軍攜帶兵器迅速轉移,趕去了東邊的興教門。 興教門防守較為薄弱,他要在興教門發動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