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曹沖斷案(中)
中山最近開始變得熱鬧起來了,這不僅是表面上的,更多的是暗地里的一些熱鬧。 比如很多氏族,已經開始有針對性打壓陳氏,這讓一向高傲的陳氏突然就開始感到威脅了。 要說曹沖抓了長子陳孝,陳氏只感覺很頭疼,但是也有應對之法,大不了就是犧牲這個兒子罷了,反正陳氏的兒子多,加之這些兒子也巴不得他們的大哥被曹沖弄死,所以陳孝被抓并沒有讓陳氏感覺到世界末日。 但是現在中山的狀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因為很多之前順利的事情,如今卻寸步難行,當初陳氏壟斷的果蔬都賣到天價了,現在幾乎是半賣半送了也沒人問津。 然后更大的禍事就來了,中山的郡府開始問罪,不斷有官吏下來查驗陳氏的賬簿,甚至在走訪陳家附近,這讓家主陳利十分緊張,于是快馬加鞭的讓人去鄴城送信,就是希望陳群可以幫忙。 陳群也沒讓陳氏家主失望,立刻在鄴城開始忙乎起來,而且他非常聰明的沒有直接走曹cao那邊,而是選擇了曹沖的母親環夫人。 如此每日都有大量的財貨被人送入曹府,這讓環夫人十分疑惑,向來膽小的她唯一的選擇就是拒收,她十分害怕因為自己的貪婪影響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畢竟自己這個兒子打從跟了袁云后,就開始顯露頭角,如今已然脫穎而出,成為了曹cao最喜歡的兒子之一。 陳群老jian巨猾,她之所以送財貨給環夫人,不過是做一種姿態罷了,他很清楚環夫人是不敢收下的,這般做法自然逃不過曹cao的發現,而中山陳氏見要送禮,那當然是大包大攬,最后這些財貨自然都落在了陳群的手里。 如此沒幾日,曹cao就開始詢問起了陳群,關于他為何要給環夫人送禮一事。 陳群借機立刻將曹沖被陳氏長子沖撞一事交代了出來,只是說法上卻有意無意的影射,乃是曹沖跟著袁云出去后,就變得無法無天了,所以才把老實的陳孝給欺負了。 曹cao對曹沖十分在意,所以也分外嚴厲,聽到此事后的第一反應就是派人去將曹沖給押回來。 正在陳群為自己的妙計得意時,卻發現他還沒離開曹cao的書房,那些被曹cao派出去的人就折返回來了。 曹cao眼神微瞇,直接就問道:“爾等出去才半個時辰,為何就折返回來了,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老夫的規矩你們自該清楚?!?/br> 那為首的侍衛立刻單膝跪地道:“啟稟主公,小的們才出西門,就看見了曹沖公子一行人,他們此刻已經被小的們迎回府中?!?/br> 曹cao呆滯了下,馬上揮手讓人去請曹沖,轉瞬眼神一亮,對正準備出去的侍衛問道:“袁侯可有一起來?” 那侍衛立刻剎住腳步,然后回道:“袁侯如今依然在中山甄氏,回來的只有曹沖公子?!?/br> 曹cao點點頭沒在說什么,而是淡然的開始翻閱起了桌面的文書,嘴中又開始詢問陳群,關于鄴城周邊調集糧草一事。 陳群這會心中有些發慌,嘴中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曹cao,心里卻不斷的在思考著曹沖為何會這個時候返回,是不是也太過巧合了? 就在陳群在那疑神疑鬼的時候,曹沖已經蹦蹦跳跳的進了書房,見了曹cao后趕緊一禮到地,然后微笑著開始喊爹,這瞬間就讓曹cao的老臉上綻放出一朵菊花。 不過很快曹cao就咳嗽一聲,然后正色的問道:“沖兒此去中山,可是威風的緊,是不是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 曹沖十分得意的拍了拍胸口,大聲回道:“回稟爹爹,曹家人出去那自然是需要好好威風一下的,這次沖兒去了中山,可是幫著曹氏去除了一個大害?!?/br> 曹cao聞言一怔,疑惑的問道:“此話怎講?” 還未等曹沖回答,就見陳群趕緊插話道:“曹沖小公子年紀尚輕,還無法分辨是非,興許他以為自己做的是對事也說不準,主公何必如此糾結呢?” 陳群說完心中卻跳動不已,要是給曹沖把中山的事情都說出來,那陳家估計就沒救了,之前他陳群就打探過了,那些寫滿陳家罪狀的告示,他也看過一遍,有些事情還是他授意對方去做的,這些要是給揭出來,誰都沒好日子過。 曹cao聽到陳群如此說,倒是覺得與自己這個不到十歲的兒子如此正經的說事,確實有些無稽之談,于是便準備先打發了曹沖回后宅,畢竟環夫人也叨念自己兒子很久了。 正在曹cao準備讓曹沖閃人時,這個小人卻突然走前一步,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曹cao的身邊,還緊緊挨著,完全一副兒子給老爹賣萌的模樣,這下曹cao那準備趕人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去了。 曹沖見老爹曹cao安靜下來,于是馬上說道:“此去中山沖兒除去的大害,可是證據確鑿,沒有一點是被冤枉的,這些我可是調查的清清楚楚,曹莊也幫了不少忙,爹爹還是該聽沖兒說道說道才是?!?/br> 曹cao聞言瞬間來了興致,如果說曹沖年紀還小,可是曹莊卻向來穩重,那么這調查出來的結果就有八成可信,如此說來的話,中山陳氏可就大有問題了。 想完,曹cao瞇了瞇眼,然后問道:“沖兒盡管道來,為父在這里認真聽你說便是?!?/br> 陳群聽曹cao如此說,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再次插話打斷,卻見曹沖已經離開了曹cao身邊,然后指著他道:“長文先生既然在這里就再好不過,中山陳氏可是你的遠親啊,他們之所以敢在中山如此胡作非為,您老是不是給他們背過書撐過腰???” 陳群臉色一驚,曹沖這明顯就是在告狀了,還是當著本人告發,只是對方說的模棱兩可,自己還真不知道如何應付回答了。 曹沖見陳群不說話,馬上神秘一笑,道:“長文先生既然不解釋,那就代表默認了?” 陳群又是一驚,這次沒再猶豫,趕緊解釋道:“老夫一直都在鄴城陪伴主公,哪里能有時間和機會去管那中山的陳氏?!?/br> 曹沖哈哈一笑,道:“這么說長文先生是承認那陳氏乃你的遠親了?” 陳群立刻搖手道:“這些老夫也弄不太清楚,畢竟陳氏的族人實在太多,誰跳出來與老夫有瓜葛,老夫還真的不好說絕了?!?/br> 曹沖點點頭,又道:“可是陳家人一直說他們朝中有人,還指名道姓說是您老,現在咱們就全當你就是陳家的遠親好了?!?/br> 陳群差點被這句話給噎死,奈何對方年紀太小,他總不可能現在就與對方爭執吧,所以萬般無奈下,只能忍氣的把這個硬骨頭給吞下去了,卻也憋得好不難受。 曹沖見陳群依然沉默,也就不再理會了,而是對著曹cao問道:“爹爹,沖兒回來之前,還抓了他們陳氏的長子陳孝,這人意圖行刺我,最后失手被擒……” 陳群聽到這,終于覺得抓住機會了,于是立刻插話道:“曹沖公子勿要這般誹謗,那陳氏的長子陳孝又不是傻子,怎么會公然行刺曹氏的公子,他難道真覺得自己腦袋多不成?” 曹沖嘿嘿一笑,道:“這事我查過了,他還真的是覺得自己腦袋多,那日我在甄府宴請周邊的氏族,排場弄的還挺大,結果這陳孝糾集了百八十人準備圍堵甄府,這難道還不是打算行刺? 不過既然長文先生替那陳孝說情,這事暫且就不當做行刺好了,只是后來我將他關在囚牢里,他卻一個勁的說要見您老人家,這就很奇怪了,難道他打算行刺我的事情,與長文先生也有瓜葛?” 陳群這會氣得快吐血了,明明剛說了不算行刺,轉過話頭又說自己參與了行刺的事情,這曹沖簡直一點都不靠譜,偏偏他是主公曹cao最疼愛的一個兒子,打不得也罵不得,只能硬生生的咬牙忍了。 曹cao這時已經看出曹沖總是針對陳群,不由心里也有些疑惑,按理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不可能與陳群這樣的重臣有什么利益沖突,所以哪里會有什么矛盾。 這么想著,曹cao馬上聯想到了袁云,但是看曹沖說話自成一體,完全不想是在背誦,這就斷無可能是袁云在背后教的,這下中山的陳氏就不得不有些耐人尋味了。 “沖兒剛才說你有了陳氏為害的證據,可有準備好了?”曹cao終于問在了點子上。 曹沖馬上就點頭道:“自然是有的,而且中山本地的官府也調查過了,其中大部分已經證實?!?/br> 說完,曹沖走前一步,瞬間從懷里掏出一段長長的綢緞,上面則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文字,各種人的筆跡都有,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多人聯名的下東西。 陳群看著曹沖拿出那陳氏罪狀,心中暗嘆一聲完了,看來中山的陳氏是肯定保不住了,幾班是對方沒有罪過的,但是這么多本地的氏族都抵觸他們,曹cao在衡量利弊后,必然也會對其動刀,因為在曹cao而言,保住更多人的支持才是重要的,至于陳氏是否有罪,則根本不在考慮的范圍之內。 曹cao拿起那卷綢緞讀了好一會,眉頭則越來越緊,一邊的陳群則全身緊繃,現在他想的不是怎么幫陳家脫罪,而是怎么把自己給摘出來,免得跟著陳家一起倒霉,那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陳群腦門都快冒汗的時候,卻聽一旁的曹沖嘿嘿笑道:“爹爹,這些罪狀里,其實有一大半都是莫須有的,斷不可全部都相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