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些提前的火燒博望坡
一夜過后,一行人繼續向南移動,出了城鎮就是一片原始山林,雖然有官方修整的大路可以用馬車代步,但最終曹昂還是選擇了步行,因為這樣更加容易隱藏。 一千八百年前的古代,山水總是特別清秀,沒有污染微酸的空氣,沒有遍地的垃圾碎片,有的全是后世非常珍貴的自然風光。高山跌宕,云霧繚繞,雖冬日已過,四周枯萎的山林卻依然干燥荒涼,唯一讓人感到舒服的就是十分干爽透氣。 袁云現在的心態已經從最初的茫然,變成了像游客一般的獵奇,所以最愛看的就是這些未受污染的自然風光,而對于所謂的城市則沒什么好感,更高更大的現代城市都見過,這些東漢末年的建筑又哪里能入眼界? 袁云自認為很正常的表情神態,落在曹昂的眼內就覺得他似乎有種天然的驕傲,不像左老道那么淡然,那么與世無爭,也不像手下的密探一般卑躬屈膝,在袁云的眼神中,曹昂讀到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驕傲,也許這是作為仙人子弟特有的氣質,曹昂就是這么理解的。 一路行走了幾天,相對于左老道,曹昂更喜歡和袁云交談,畢竟年輕人總有互相理解的話題。袁云此刻也因為發現了輕功的真實存在,所以與曹昂的話題也多了起來,幾番交談兩人的距離倒是拉近了不少,但是那種莫名的隔閡卻依然存在。 “云弟是使了什么仙法,才讓那地下變成了炎火地獄?”曹昂問話的同時,眼中全是好奇,還有一絲憂慮。 袁云嘆了口氣,雖然已經解釋了很多次了,但是曹昂似乎對那些解釋信得不多,甚至可能覺得他袁云故意藏私,不愿相告。 事情要從昨晚說起,當時在山間扎營后,曹昂便將他身邊的三個密探全部排了出去偵查。營地的火堆邊只留下了袁云和左老道。 袁云手里有了石沉等人打獵得來的山兔子,自然不會閑著,將準備好的野生蜂蜜混合著自己勉強弄出來的一些調料,就這么在火堆上做起了燒烤,嘴里哼唧著:送你送到小村外,有些話兒要交代,雖然已是百花而開,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面對袁云如此粗俗的歌曲,左老道只是緊皺著眉,要不是坐的離袁云有些遠,估計早已經對他下毒手了。曹昂倒聽得偷偷暗爽,覺得曲風輕快舒服順耳,甚和自己的口味,只是當著左老道的面,怎么也不能表現的像袁云一般粗俗。 袁云烤熟了兔rou后,分別給了面前的左老道和曹昂,然后自己選了塊最肥美的部分啃了起來。左老道本來想教訓下這個一邊燒烤一邊哼唱粗俗歌詞的徒兒,奈何這烤兔rou的味道實在好吃,所以目前為止就只顧著動嘴吃了,完全顧不上教訓袁云。 三人這頓飯吃的很安靜,因為沒人愿意因為多說一句話而少吃一塊rou,所以一整只肥大的山兔子瞬間被消滅了。 袁云吃完打了個大大的飽嗝,正準備自吹自擂幾句,卻突然發現左老道和曹昂的神色一變,然后兩人瞬間撲滅了火堆,然后一人一手的將袁云整個腦袋按在了土里,但是依然還是慢了,幾支羽箭帶著響尾直插在火堆邊的地上,還在搖晃著箭桿,袁云還未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來----張繡的追捕騎兵到了。 “下坡進樹林!”左老道吆喝了一聲,然后三人便狼狽的逃向山坡下的樹林。 由于樹林的阻礙,那些騎兵的馬匹失去了速度,三人一路狂奔,很快便在樹林中將追兵甩開了距離,可是才躲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發現樹林竟然到了盡頭,眼前一片荒原。 荒原的土地基本全是黑色,只有少量位置有些紅土存在,地表完全沒有一棵植物,甚至連小蟲都不見一只。袁云一見這片土地立刻怔住了,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 曹昂回身看見袁云停住了腳步,心中一驚,趕緊返身折回,一個熊撲便將其撲倒在地,與此同時,兩人都聽見了勁箭之聲,待袁云站起時才發現曹昂竟然右肩中了一箭,看來剛才那一撲是救了自己。 正在袁云不知道如何感謝時,只聽曹昂急聲道:“逃不掉了,硬拼!” 曹昂話音剛落,袁云的耳朵內已經聽見了大批馬蹄聲到了身后,回頭一看,竟然有五十多騎。這些騎士正隔著一片小樹林對著曹昂和自己指指點點,臉上全是嘲諷的神色,雖然因為有一排樹林阻隔,讓這些騎士不能馬上發起沖鋒,但是他們并不著急,因為身后是一片荒原,空曠無比,人腳哪里是馬腿的對手? 曹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正準備兇悍的主動迎敵,卻被袁云攔了下來,只聽袁云壓低聲音道:“還有機會,跟我來?!?/br> 這句說完,袁云立刻拉著曹昂和一旁的左老道便向著荒原沖了過去。 樹林另一邊的騎士似乎并不著急,他們帶著一臉譏諷的看著三人慢慢往荒原內行去。只是這三人十分滑稽,竟然不是直線逃跑,而是繞來繞去的前行,頓時惹得一眾騎士大笑不已,甚至有人喊了一嗓子:“慢慢跑,老子又不會放箭,你們蛇行來蛇行去的害怕個鳥???” 其他騎士聞言又是一陣大笑,與此同時五十多騎也出了樹林,然后在樹林邊擺好了陣勢,就等著一聲令下,然后沖鋒上去斬人。 袁云終于順著紅土的地面選定了一個落腳點,這才對著曹昂問道:“你們平時對陣時是怎么罵人的?” 曹昂一怔,不知道袁云怎么這個時候還在關心這些無聊事,但是見袁云竟然坐在了地上,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他才想通過來,這片荒野怎么可能跑過馬匹?所以他也坐了下來,然后苦笑回道:“豎子不足與戰!” 袁云臉皮抽動了下,不悅道:“這也算罵人的臟話?”說完,袁云又站了起來,然后對著那些騎兵大喝道:“艸你們十八代祖宗,有本事就沖過來與老子大戰三百回合!哎呦……疼疼疼,師父饒命!” 袁云才呼喝完就被左老道拎住了耳朵,一陣喊疼。不過左老道看了眼對面那些被激怒的騎兵已經開始沖鋒,也就放開了手,然后平心靜氣的對袁云說道:“師父一會拼死奪下兩匹馬來,你們有機會就趕緊逃吧。有些年歲沒和人動手了,也不知道這老胳膊老腿的還管不管用?!?/br> 正在袁云對左老道嗤之以鼻的時候,只見左老道的道袍突然無風而動,很快他腳邊的沙石也隨之慢慢向外圍開始挪移,場面顯得異常詭異。 “萬人敵!左先生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氣場,這我也只在許褚叔叔那里見過?!辈馨赫f完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給震懾住了。 左老道身姿才起,突然眉頭一皺,一口鮮血噴出,氣勢頓時弱了幾分,但是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卻沒有放棄的打算,再次凝聚氣息,準備再次催動什么一般將身體挺直了些。 “師父師父,您老趕緊停下,這些追兵還輪不到您老出手,等著看戲就是?!痹瓶粗绱说淖罄系绹樀囊彩悄樕珣K白,生怕一個不好,左老道就要交代在這里,所以趕緊上前攔阻。 袁云話音才落,只聽沖鋒而來的騎士突然有人慘叫一聲,然后就從地表面憑空消失了,轉瞬又是幾聲慘呼,就這樣五十多名騎士不斷有人在地表消失,為首的將領終于發現了不對,但是他已經無法停止,沖鋒的馬匹已經到了極速,只能持續前進,他們腳下的地板卻不斷的碎裂開來,那碎裂開的地下就好像炎火地獄,全是燃燒的火石,人馬只要落入立刻會被雄火吞噬,斷無可能活著,這位將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突然,他也是身體一輕,落了下去。 荒原上一直散發著一股味道,非常濃烈,曹昂將鼻子對著風位聞了聞,然后笑道:“好濃的烤rou味,和我們剛才吃的兔子很像?!?/br> “嘔……”袁云吐了。 接著就回到了開始的樣子,曹昂一直在追問袁云如何將那地底之下變成炎火地獄?袁云心中感激曹昂替自己擋了一箭,所以難得耐心的給他解釋,那荒原地下之前應該儲藏了大量的煤炭,然后因為各種原因被引燃,最后才在地板下引起大范圍的地火,這地火溫度奇高,所以地表的土層會被烤的非常脆弱,人一踩上去就會塌陷,只有那些偏紅色的泥土相對穩固,這些都屬于自然現象,再正常不過。 曹昂卻不這么認為,地下的石塊和土會著火?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更何況‘煤炭’是什么?難道又是仙家的什么秘寶?所以他根本不信袁云所說。 左老道吃了一片潤喉糖總算壓抑了咳嗽,在給曹昂治療箭傷時充分發揮了他作為神棍的潛力,硬是把那些地火形容成了天地火劫,只有仙家子弟可以發現并利用。 袁云聽左老道如此忽悠曹昂,心中很是困惑,最后左老道才悄悄的告訴他,不把曹昂給吹暈了,他們師徒到了許都哪里能過神仙一般的日子?袁云對此深以為然,并且誠心諂媚道:“高,真高,實在是高!” 如此這樣一直走了一百多里地,一行六人終于碰見了過不去的門檻,博望坡。這里現在已經在劉表的建設下變成了一道小小的關隘,但即便這關隘不大,也足矣攔住他們的去路,最麻煩的就是想要繞道也不可能。 博望坡四周險山環繞,叢林密布,野獸層出不窮,想要繞過關隘是何等的艱難,而守衛博望坡關隘的士兵至少有四百多人,強制沖關跟送死無異。 滯留在這的時間一天天的變多,一眾人也開始逐漸的氣餒,雖然每日都四處尋覓,希望可以找到一條繞過去的道路。但是袁云卻心中清楚,這里只有眼前的關隘可以通過,除非大家愿意冒險去走附近的山林,不過光是那些野獸就足矣讓人數不多的六人團滅。 待到這日的傍晚,眾人已經在博望坡外逗留了五日,身上的干糧也基本耗盡,依然沒有找到任何突破口,反是在這幾天見到過兩次張繡的騎兵隊,想來也是因為追捕曹昂才會來到這里。 三國的歷史里,劉備曾經在這里利用火攻大破曹cao的十萬兵馬,現在看到附近的地形后,袁云也覺得在這里縱火,然后燒光十萬人還真不是很難辦到的一件事情,想到這里忍不住看了眼曹昂,腦子里幻想著,如果現在告訴這家伙,以后他老子曹cao的一支兵馬會在這里全軍覆滅,不知道這小子會是個什么樣的表情? “云弟如此看著我,難道是想到了什么闖關的妙計?”曹昂自從見識了袁云用地火消滅了張繡的騎兵隊后,現在對于袁云反是有了很多期待,此刻見袁云神情古怪的看著自己,由此一問。 袁云正在胡思亂想,立刻被嚇了一跳,以為被曹昂瞧破了自己的心事,沖口回道:“火燒博望坡?!?/br> “火燒?”曹昂聞言似乎立刻來了精神,馬上便喚來了自己身邊的三個密探,然后商議了一番。 “此時野外多是冬日留下的枯草,氣候也干燥無比,博望坡上的那道關隘兩側都是密林,大火一起必然會被波及?!笔琳f完,瞄了眼火堆邊的袁云,心中倒是困惑起來。 另外兩個密探在聽曹昂說是袁云的主意后,也是一般的瞧了眼袁云,這個看著整日昏昏浩浩的十五歲的少年,怎能想到這個絕妙的主意?如果不是對周圍地形非常熟悉,又或是心中思慮周全,根本無法想起火攻來,至少他們幾個密探這幾日就根本沒往火上有一絲一毫的打算,不過很快就看見了袁云身邊的左老道,這下所有人都心中有數了一般,看來是這個仙風道骨的老仙人自己想出的主意,只是通過自己弟子的口說出來罷了,大家都這么確定了。 袁云被幾個密探反復打量了好幾遍,心中不由有些生悶氣,火燒博望坡自己不過是將之提前了幾年,這些人犯的著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瞧自己嗎?弄的自己就好像變成了師父一樣的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