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悲憤詩(1/2)
曹cao相召,曹朋自然不能推卻。 好在從許都到長社并不算遠,雖然積雪很厚,也耽擱不了太多時間。曹朋騎上了照夜白,叫上韓德和二十名飛睡即刻出發。一路匆匆,在亥時后便抵達長社。 曹cao并未率軍入駐長社縣城,而是在長社城外駐營。 曹朋在轅門口通報了姓名,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典滿和許儀率兩隊鐵騎迎接。 “二哥,三哥,司空這么急著把我找來,有事兒嗎?” 典滿搖頭,表示不太清楚。 許儀道:“前些時候,好像是在黎陽時,司空偶得一篇文章,此后便悶悶不樂“……,也許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你小心點,主公最近一段時間,情緒都不是很好?!?/br> 得了篇文章,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曹朋不由得愕然,便下馬隨著典滿二人往營中行去。 本想再打探一些消息,可這兩位卻一問三不知,也弄不清究竟是什么狀況。 就這樣,懷著滿腔疑惑,曹朋往中軍大帳行去。 眼見就要到了大帳,卻見一名青衫文士攔住了曹朋的去路。 這文士的年紀大約在五十左右,相貌清癯,頜下三縷長須,看上去頗具儒雅之氣。 中等身高,體型單薄,顯得有些瘦弱。 他一出現,典滿許儀的臉色頓時發生了變化,一個個顯得非常難看。 曹朋停下腳步,疑惑的打量對方。 “可是曹三篇當面?” “呃……,…在下曹朋,敢問先生大名?” “某家許攸?!?/br> 許攸? 就是那個奇襲烏巢”獻計破袁紹的奔走之友許攸?曹朋可是記得”這許攸的下場似乎不是太好。此人性格桀驁,不知進退,以至于在邪城被破之后”遭許褚所害。曹cao當時表現的很生氣,但結果也只是罰了許褚一年傣祿,并沒有深究。 連帶著,曹朋對許攸的印象也不是太好。 所以當許攸攔住他的時候,不免有些疑惑,好奇的打量許攸。 記憶里,他和許攸沒什么接觸。許攸投奔曹cao的時候”他正被關在衛將軍府的大牢之中。后來許攸到了許都之后,曹朋跑去了睢陽,找陳群商議事情。 等曹朋返回許都成親時,許攸又因故返回老家南陽,兩人再一次錯過。 說起來也有趣,許攸投奔曹cao近三年,竟沒有和曹朋見過面。哪怕是同在一座城市”也因為曹朋削爵罷官的緣故,兩人沒有過任何接觸。許攸一直在司空府做事,拜司空軍事祭酒。曹朋呢,也不喜歡沒事兒總跑去司空府,特別是結婚之后”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城外的田莊里,授課,習武,很少踏進許都的城門……… 許攸找我,又有何事? “聽聞曹三篇,乃南陽人氏?” “呃在下幼年時曾在南陽生活”至十四歲后,未曾還鄉?!?/br> “那敢問,是南陽何處?” “在下南陽郡舞陰縣中陽山人氏?!?/br> 曹朋沒有留意到”許攸說話時用的是南陽方言。 也許是習慣的原因,他本能的也是以南陽話回答“……不過”許攸的口音,應該更接近于穰城池區,屬于南陽西南;而曹朋的口音是舞陰方言,位于南陽北部。 親不親,同鄉人。 曹朋到了許都之后,說的是睢陽官話。 乃至于在家中,不管是和曹汲還是與鄧稷,大都是以官話為主,除了和母親張氏,jiejie曹楠交談時偶爾會用南陽方言之外,幾乎很少說南陽話。如今,許攸用南陽話詢問,曹朋不由得心生一絲親近之感。而許攸呢,臉上更露出了笑意。 “未想,竟與曹三篇同鄉?!?/br> “子遠先生也是南陽人?” “正是……我乃穰縣人氏?!?/br> “穰縣啊,我去過?!?/br> 許攸聞聽大喜,“中陽山我也去過,景色甚美。 他日黃曹三篇有閑暇,何不一同返鄉?呵呵,難得有同鄉人,許某有些失態了!” “朋也久聞先生之名,只是未曾拜會,所以心中一直存有遺憾。 若先生不吝,待閑暇時,愿與先生把酒言歡,只是,司空喚我有事,恕朋失禮?!?/br> 許攸連忙擺手,“友學自去,他日自會登門拜訪?!?/br> 說著,許攸背著手,看似悠閑的溜溜達達而走,卻讓曹朋一頭霧水,有些不明所以然飛這許攸,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討厭嘛! “今天可真是奇怪了,許子遠對你,可是親熱的很呢?!?/br> “是嗎?” 典滿黑著臉道:“你是不知道,這廝平日里有多么討人嫌。架子大,口氣也狂妄的很。上次見到我,還問我:可知破袁者何人?我知道他曾獻計奇襲烏巢,可那也是主公深謀遠慮,將士們效命的結果…………若非看在他是主公昔年好友,老子早就把他一頓胖揍。平時不管和誰說話,都昂著頭,一副誰也不待見的模樣。 今天和你說話倒是看上去還挺正?!贿^,估計也是暫時,早晚會讓你心頭起火?!?/br> 看得出,典滿對許攸怨念很深。 曹朋看著許攸的背影,有些疑惑的搖了搖頭。 三國演義里,羅大忽悠著重描繪了曹cao的果斷,而掩去了許攸的光芒。 但實際上,許攸在奇襲烏巢的事情上,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而后有賈詡郭嘉許攸推波助瀾,最終令曹cao下定決心??梢哉f,沒有許攸,官渡之戰可能會延續很長時間,勝負尚未可知。不管歷史是如何評價,許攸的前半生確是很輝煌。 曾經與何頗等人,被稱之為奔走之友,是大將軍何進的座上客。 曾參與過合肥王廢立之事,后來協助袁紹,雄蹶北方。連孔融都曾稱贊說:田豐,許攸”智計之士。 沮授很牛吧! 但是未必能入孔融的法眼。 許攸的缺點是貪鄙,但誰又沒有缺點? 曹朋看著許攸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許攸生死,與他無關。至少,他對曹朋的態度,挺好。 “走吧”主公應該等急了!” “正是正是,咱們快點過去吧?!?/br> 典滿和許儀暫時忘記了許攸的事情,帶著曹朋匆匆來到中軍大帳。 大帳中,燭火通明。 曹cao正獨自坐在榻上,身披一件黑色裘衣,興致勃勃的看書。 對曹cao的好學,曹朋極為敬佩。 這家伙不管走到哪兒”總會帶著一車書卷。 這兩三年來,曹朋和曹cao接觸并不是特別多。一來曹cao忙碌,二來曹朋也不想總去麻煩曹cao。 對于自己的仕途,他絲毫不擔心。曹cao該用他的時候,自然會用他。 “曹朋奉命前來”拜見司空?!?/br> “阿福啊,快進來?!?/br> 曹cao放下書,招手示意曹朋進賬。 典滿和許儀很自覺的在帳外停下腳步,當曹朋進賬以后,帳簾隨之便垂落下來。 “叔父這么急喚侄兒前來,有何吩咐?” 當帳簾落下之后”曹朋便明了了曹cao的意思,立刻改變稱呼。 對外,曹朋喚曹cao官職,那是公事。 現在,只有他二人”曹朋喚曹cao叔父,則是私事。 曹cao笑了,擺手示意曹朋坐下,然后親自為他滿了一杯水酒,笑呵呵問道:“阿福,倉舒近來進步甚大,你環嬸嬸時常在我面前夸獎,他知書達理,懂得進退。而且,子文的武藝大有進步,連君明也說,他早晚必成軍中的猛將……,… 此皆阿福你教導有功,我還要先謝謝你才是?!?/br> “叔父哪里話?倉舒天資甚好,我只是順勢引導,哪里有什么功勞?” “誒,再好的天資,若沒個明白人指點,也是無用。倉舒這兩年每次回家,皆有進步,我也非常高興。他來年就要正式進學,不過我還是希望,他能繼續在你那邊學習?!?/br> 建安七年五月,袁紹病死。 曹cao因喪亂以來,學校多廢,后生不見仁義禮讓之風,于是下令郡國各修方學。 規定,凡縣滿五百戶,即設立校官,負責選鄉中俊才教學。 凡公卿六百石以上官吏,以及將校子弟為郎、為舍人者,皆可詣博士受業。能誦一經者,由太常分等授官。曹沖此前一直是由曹朋授業,不過他眼見著將九歲,是時候正式入學,學習經典文章也就是說,他的啟蒙教育初步完成。 到了這個階段,就必須要正式的在學堂里學習。 曹朋早就預計到了這個結果,所以并不顯得奇怪…” 曹cao笑道:“我聽說,倉舒在你那里,還接受了其他人的授業嗎?” “正是!” 曹朋躬身道:“德潤、士元、廣元皆有為之士,才學過人,倉舒得他們授業,收益良多?!?/br> “恩,闞澤此人我知道,也算是你的老部下了。 說起來,他也是個有才華的人,是時候該入仕了。我也正好要和你說這件事情,子山在海西已有三年,政績卓著。我擬將他調至司空府,出任辭曹一職,并兼任太倉令一職。如此一來,海西出缺,闞澤也算是海西老人,可繼任,你以為如何?” 步鶯要上調了嗎? 辭曹和太倉令,皆實權職務。 特別是辭曹,有監察百官之責,屬于司空府內部的執法機關。 步鶯出任辭曹,品秩雖未提升太多,確是一次不小的升遷……讓闞澤接掌海西? 曹朋立刻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 于私,曹cao準許曹朋繼續享受海西的三成收益:于公,銀樓的開設,也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去穩定局勢。相比之下,徐州九大行會的行首,更容易接受曹朋的部曲。若換一個人過去,勢必會出現一些波動,單只是和九大行首的相處,就是一大問題。九大行會是曹朋一手設立,闞澤前往海西,無疑是最佳選擇。 但曹朋也知道,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享用海西的收益了! 從鄧稷,到闞澤呢……,… 待闞澤卸任時,曹朋對海西的掌控,至少超過十年。 當一個人對某一個地方掌控超過十年,換誰都會感到眼紅。更何況,如今的海西可不是七年前那個荒僻之地,已成為兩淮最富庶的地區。九大行會不禁壟斷了兩淮商業,更勾連江東。若銀樓的效果出來,曹朋再想享用收益,估計很難。 別的不說,海西每年的鹽稅過億,曹朋的收益將會何等悄人? 曹cao不得不考慮這些事情,闞澤繼任海西,也預示著闞澤之后,曹朋將失去對海西的控制。 曹朋想了想,躬身道:“侄兒愿從叔父之命?!?/br> 闞澤之后,我同意放棄海西的利薹! 曹cao的眼睛笑成了彎月,輕輕點頭:友學果然是個知進退的小家伙! “這兩年,雋石在執金吾做的甚好。 前些時候文若曾向我舉薦,決定任雋石為城門校尉之職,我已經應下此事。另外,王猛在軍中也頗有長進,如今西涼不甚平靜,護羌校尉出缺,我已上奏陛下,由王猛接掌護羌校尉一職。你那結義兄長王買,則出任行軍司馬,你以為如何?” 這是一個交換! 曹朋接受了闞澤之后,放棄海西收益的決定。 曹cao則投桃報李,還之以其他方面的補償。城門校尉,掌京師城門屯兵,書館有司馬兩人,城門侯十二人。曹cao只說任曹汲為城門校尉,也就告訴曹朋,其屬官可以由曹汲自行委派。曹汲可以通過這種方法,提拔一些屬于他的親信。 換而言之,曹cao準許曹家自立門戶。 至于護羌校尉,始于漢武帝元鼎六年,執掌西羌事務,震懾涼州,也是一個極大的實權職務……”而將王買調至隴西,也說明了曹cao對西涼馬騰,有所覺家……,… 這兩個職務,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實權官職。 曹朋哪能不清楚曹cao的心意,連忙躬身拜謝。 “友學,我讓你過來,還有一件事情要與你商議?!?/br> “不知叔父有何吩咐?” “你先看看這個……… 曹cao說著,從書案上翻出一副白絹,遞給曹朋。曹朋上前接過來,就著燭火的光亮掃了一眼,只見那白絹上盡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字跡娟秀,可看出功底不凡。 “悲憤詩?” 曹朋詫異的抬起頭來,看了曹cao一眼,見曹cao面無表情,又低下頭去,認真的閱讀起來。 今兒有點頭疼,可能是洗了涼水澡的緣故,腦袋昏沉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