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馬賊胡班(1/2)
暈,本來打算凌晨發布,沒想到頭一暈,即時發布了…… 那啥,這一章的題目應該是《兩千年的優勢》,結果也寫錯了,暈乎乎 ———————————————————— 曹朋必須要有感恩之心 感謝上蒼不是讓他生在明清時代,而是重生于時局動蕩,但文化相對開明的東漢末年…… 事實上,如果按照儒家學術的發展,大致上分為四個階段。 有漢以來,雖有董仲舒廢黜百家,獨尊儒術,但這個階段,儒學上處于一個摸索和完善的階段。儒,形成了一個 派系,可是還沒有達到學術的巔峰。儒者們正在完善儒學的各種經典,于是各種思想,各種注釋,在這個時代也就層出不窮。你說的有道理,大家就會贊同。這與出身名氣無關,頗有一些春秋戰國百家爭鳴的氣象……這是儒家學派的百家爭鳴。 歷經五胡亂華,南北對峙。 玄學興起,佛學漸盛。 儒家文化中,有增添了許多別樣的內容。 世家大族玄儒并修,佛儒并修……歷經數百年,終于形成了儒家學派的獨特體系,而后又經歷盛唐時代,將儒學發揚光大。如果說,漢代的儒者是在一種焦慮中探索創新,那么盛唐時期的儒學,則鳥瞰天下,令萬國來朝。那時候的儒者,是用一種驕傲和自傲,來看待這個世界。 盛唐之后,則是兩宋。 宋代儒者的心態,與盛唐和漢時的儒者有不一樣。 他們在彷徨,在矛盾。一方面在文化上極端的高明,一方面在國力和軍事上,受到異族打壓。 苦悶與自豪交織一處,也就逐漸造成了程朱理學的興盛。 元以后,有明。 明代的儒者,同樣是一個矛盾體。 極端的狹隘和極端的自負,孕育出所謂的清流。 至于清……儒,已經變得奴性,失去了最初儒文化的本質。 ————————————————————————- 如果曹朋生于盛唐,他的言論會遭受鄙薄,甚至根本無人理睬;若生于宋,則會被人恥笑。如果是生在明,他會被冠以大不敬,敗類之名。因為他的言論,在一定程度上觸動了士大夫的權益。一個連字都不認識的人,也敢妄稱學問?那又置那些飽讀詩書的大儒于何處? 所以,他必須慶幸 他生逢東漢末年,這個時局動蕩,可學術氣氛又很開明的時代。 各種思想正在交匯融合,以至于曹朋勿論說什么,只要他說的有道理,就被世人所看重,敬重。 此時,濮陽闿已不再是用一種考校的態度,來詢問曹朋。 他甚至是在用請教的語氣,和曹朋在平等的層面上,進行交流…… 也許曹朋并不知道,他這一番言論,會給他的未來,造成多么巨大的影響,產生何等變數。 曹朋正在享受,濮陽闿眼中的那一抹關注。 “做學問的人,必須要做好準備。準備什么?小子以為,是準備好享受寂寞?!?/br> 濮陽闿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曹朋,等待他做出解釋。 曹朋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所謂義之所至,義所當然。仲尼一生寂寞,雖有三千弟子,卻不為富貴所動??梢哉f,他一輩子所做,又有多少人能夠理解?就好像他說的那樣,三千弟子中,可能只有顏回能夠理解他。除此之外,即便是曾參、子貢,誰又這能明白? 可是他還能謹守貧窮,堅持自己的信念和理想。 所以小子以為,仲尼做的學問,是為家國天下,為千秋萬代所做。沒有人理解,焉不寂寞? 仲尼在著春秋之后,曾說:知我者春秋,罪我者春秋。 五百年,直至五百年后,太公撰寫史記,將仲尼列入世家;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先生,仲尼享受了五百年的寂寞而被人認可。人常說,得一知己,死而無憾。若仲尼有靈,知五百年后有人理解他,推崇他,算不算知己?算不算朋友?想必他九泉之下,也會開懷?!?/br> 濮陽闿,動容了 鄧稷也為之動容…… 知己啊 濮陽闿突然仰天一嘆,“若仲尼有知,八百年后能有你這樣的知己,定然會更加高興吧?!?/br> 心里面,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情緒。 濮陽闿素以儒者而自豪,他精研韓詩,苦讀周禮,自認為是春秋大家。 哪知道,他讀了幾十年的春秋,才知道春秋和《論》,竟然要這樣研讀,才能夠真正理解。 知我者春秋,罪我者春秋 這又是一種何等的寂寞……孔仲尼,即便你有三千弟子,誰又能真真正正的了解你呢? 至少,我沒有做到。 “這‘人不知而不慍’……” “夠了” 濮陽闿突然打斷了曹朋的話,站起身來。 他朝著曹朋拱手一揖,長出一口氣道:“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師,時至今日,我方真正明白?!?/br> “先生……” “友學,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吧?!?/br> 說完,濮陽闿轉身就走了。 燈光下,那清癯的背影,顯得有些佝僂。 濮陽闿好像一下子變得蒼老許多,以往矯健的步伐,在這一刻,也變得有些蹣跚,好像失去了魂魄。 研讀了一輩子,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孔仲尼。 如果說出這番話的人,是孔融、是鐘繇,是鄭玄,是……哪怕是鄧稷,濮陽闿都會覺得好受一些。偏偏,這些話出自于一個十四歲少年之口,這若不算通讀,誰還敢稱之為通讀《詩》《論》? 其實,放在后世那種文化爆炸,貓狗都敢跑到電視上大放厥詞的時代,曹朋這番言語并無出奇之處。 說不定,他說完這些,還會被人一頓臭罵,一頓狂噴。 警校畢業時,曹朋在書攤上買了一本南懷瑾先生的《論語別裁》。一開始只是讀著有趣,后來發現,每一次讀罷,便會有一點感悟。為此,他翻爛了三本論語別裁,對立面的內容,印象深刻。東漢末年,書籍并不發達。雕版印刷還沒有出現,更不要說是活字印刷術…… 許多人讀書,靠的是拓本。 如那些士大夫家中,會珍藏孤本,大都是一卷卷沉甸甸的竹簡。 很多人可能是讀了《詩》,卻看不到《論》。學過了《春秋》,卻不知從何處找《尚書》。 雖然有人專門注書,但也都是在小范圍內流傳。 比如大家都知道,一代經學大師鄭玄,注過《漢書》,注過《尚書》,但又有幾個人,能夠閱讀?書籍被壟斷者士大夫手中,信息的極端落后,也就造成了很多時候,人們讀書,甚至于鉆研,只能片面的進行。好像曹朋這種經歷過信息爆炸時代的重生者,他的感官,絕非這個時代的人可以明白。 曹朋在談《論》的時候,可以引經據典的說出一些《春秋》《尚書》的內容。 但濮陽闿卻沒有這樣的條件…… 與其說他是被曹朋的論點所擊敗,倒不如說,他輸給了一個知識爆炸時代的重生者…… 所以,濮陽闿這種心情,曹朋無法體會。 他剛要開口喊住濮陽闿,卻被一只蒼白的大手攔住。 “姐夫?哦,鄧海西?!?/br> “呸,學得哪門子毛???” 鄧稷有點臉發燙,惡狠狠的說道。 如果說,此前他對曹朋那些奇思妙想,以及他對時局的把握而有些看重的話,也僅止于此。 事實上,鄧稷并不看重曹朋的學問。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再聰明又能聰明到哪兒去呢? 學問,可不是憑著聰明就能得來。而剛才,從曹朋一番話中,鄧稷也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好在是濮陽闿坐在那里如果剛才是鄧稷坐在那,估計這會兒比濮陽闿,強不了多少。 曹朋對他改換了稱呼,讓他感覺很不適應。 “濮陽先生說,需偱禮法?!?/br> 鄧稷露出苦澀笑容,揉了揉曹朋的腦袋,輕聲道:“阿福,你不需要去聽他人言語,做自己就好?!?/br> 能說出這番話來的人,又何需在意別人的言辭? 換句話說,曹朋今天能說出這些話來,已經有了和那些名士叫板的資本。這就是實力你沒實力,就叫不知禮法,肆意妄為;你有實力,那就是清俊通脫,風流自賞,乃真性情…… 反正好壞都是一張嘴。 你有真才實學,那怎么都是好;如果沒本事,那就要倒霉。 至少鄧稷這一會兒,可不敢自詡什么‘鄧海西’。從別人嘴巴里說出來還好,從曹朋口中出來,鄧稷覺得臉發燙 “濮陽先生怎么了?” “呃……沒事,可能是一下子被你嚇到了。明天就沒事了” 被嚇到的何止是濮陽闿,鄧稷同樣也有些受打擊。 “阿福,夜了,早點歇息吧” “好吧,那我去睡了?!?/br> 曹朋看得出,鄧稷似乎興致不高,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和夏侯蘭有交代了一下,就回屋歇息。而鄧稷呢,更無心再看公文,進屋之后,便熄燈臥下。 —————————————————————————— 曹朋躺在榻上,耳邊回響著王買近乎轟鳴的呼嚕聲。 他睡不著,不過不是因為王買,而是因為他和濮陽闿剛才的那一番話。隱隱約約,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些東西,但一時間又有些想不太明白。自己剛才那番話,究竟蘊含著怎樣的魔力? 曹朋也不是傻子,如何能看不出濮陽闿和鄧稷的失落。 只是當時迷茫,有些想不清楚。 可冷靜下來以后,他便知道,濮陽闿和鄧稷,明顯是被他打擊了。 為什么會被打擊? 難道說,是他那番言論? 曹朋自己并沒有意識到,他那些言論,會對這個時代的儒者,產生怎樣的影響。一直以來,他并沒有太多穿越者的優越感。事實上,除了一身武藝,就剩下對于這個時代的先知先覺。 隨著他知道的東西一件件流出,他的優勢,也在一點點消失。 這一點,曹朋非常清楚。 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鄧稷和曹汲推到臺面上去,將來當他的優勢完全消失,至少也能有一個屏障。除此之外,就是勤練武藝。等優勢沒有了,他這一身武藝,至少能自保。 但現在,他似乎找到了另外一條道路…… 著書 曹朋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另一個優勢。 在信息極度爆炸的時代,書籍已變得極為普通。也許,我可以在這方面下一些功夫?畢竟前世看了那么多書,雖說記不得太多,卻總有能用的東西。比如《論語》后世不是說,半部論語治天下嗎?由此可見,這論語的重要性……如果,如果我能創出一個流派,也許對日后,會有更大的作用。腦海中開始回憶前世看過的那本《論語別裁》,雖說記不太完整,但還能有一個大概的印象。也不是說《論語別裁》有多么好,至少里面參雜有極強的個人痕跡。在這個極度宣揚個性的時代里,能擁有濃重的個人烙印,一定會有不俗的效果。 曹朋越想,越覺得興奮。 呼的從床榻上坐起來,整個人也隨之變得格外亢奮。 不過,說是這么說,要cao作起來,卻沒那么容易。且不說曹朋能不能回憶起《論語別裁》的全部內容,就算回憶出來,又該用什么樣的方式,來表達呢?東漢時期的漢語言,和后世的語言截然不同。特別是建安文風即將興起的時代,文字的風骨,也就顯得格外重要…… 曹朋識字 卻不代表他能夠把那些文字組合出一種風骨來。 那需要太高的文學修養……曹朋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想寫出讓別人信服,并且還要有極強的個人色彩,以及所謂的建安風骨來……如今顯然是不太可能。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清醒的認識自己。 建安風骨? 那又是什么東西? 在經歷了短暫的興奮之后,曹朋旋即又冷靜下來。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看起來,自己要學的,要做的,還有很多很多。至少眼下,他還沒有那個能力,注一部能讓天下人信服的文章。也許,這個想法還要延后一下。 可恨,這次出來,居然沒有把龐德公送他的那部《論》帶出來。 早知如此,就帶書出來。此去海西,不知會停留多久,也可以借此機會,好好的研讀一番。 唉,失誤了 就在曹朋坐在房間里唉聲嘆氣的時候,忽聞屋外,傳來一聲厲喝。 “什么人?” 聽聲音,好像是周倉。 他和夏侯蘭是輪值,想必夏侯蘭這時候和他換了崗。 曹朋忙抓起衣服,就往屋外沖去。還沒等他沖出房間,就聽到高陽亭的庭院中,傳來一連串金鐵交鳴聲。不時還伴隨有戰馬的嘶鳴,人聲鼎沸,顯得格外混亂。曹朋一驚,立刻抄起長刀。 “阿福,出了什么事?” 王買和鄧范也被驚醒了 “虎頭哥,五哥,外面好像有動靜,你們立刻保護我姐夫,還有濮陽先生?!?/br> “好” 這個時候,王買和鄧范絕對是以曹朋馬首是瞻。兩人從床榻上跳下來,抄起兵器往屋外走。 王買趕去保護鄧稷,鄧范則負責保護濮陽闿。 曹朋從回廊沖了出來,抬頭看去。 周倉正和幾個壯漢糾纏在一處,值守的幾名護衛,也都被人纏住,一時間脫不開身。 四五個男人,正從馬廄里牽馬出來,往高陽亭外跑。 偷馬賊? 曹朋腦海中,立刻閃現過這樣一個念頭。 傳說中的偷馬賊 沒想到,自己居然遇到這樣的事情。 曹朋二話不說,拖刀飛奔,口中大喝一聲:“偷馬賊,休走” 一個青年偷馬賊扭頭看,連忙大聲喊道:“攔住那小孩” 兩個偷馬賊立刻沖了上來。手里面還拿著簡陋的武器一個是拎著木棒,另一個則扛著一支耙子。兩人一左一右,就攔住了曹朋。也不和曹朋廢話,二人揮舞手中的兵器,向曹朋砸下來。 天罡陣里練出來的協調性和靈活性,在這時候充分的展現出來。 曹朋原本是在急速的奔跑,眼見對方阻攔,也不慌亂。就叫他腳下步伐錯動,噌噌兩個變向,便躲開了對方的攻擊。與此同時,手中長刀鏘的出鞘,一抹寒光劃過,咔嚓就將對方的木棒砍成了兩半。同時身形好像泥鰍般的一擰,躲過了砸落下來的耙子,搶身便破開對手的中宮門戶。也不見曹朋有任何多余的動作,身體好像擰麻花似地滴溜溜一轉,一只腳就落在了對方的腳后。那只腳落地的一剎那,有一個非常明顯的頓足動作。也就是這一頓…… 曹朋的胯骨好像扭曲一樣甩出,砰的把那偷馬賊撞飛了出去。 這一撞,蘊含著一股非常奇怪的力量。那么狹小的空間,按道理說是不可能使出多大的力量來。 可是偷馬賊好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拍中,一下子飛出去四五米遠。 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好像癱倒了似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小五” 手持兩截木棒的偷馬賊,嘶聲喊叫。 扭過頭,看著曹朋吼道:“小畜生,我和你拼了” “小畜生罵誰?” “小畜生罵你……” 曹朋哈哈大笑,“沒錯,爾不過一畜生罷了?!?/br> “小三,別戀戰,快走” 青年在后面叫喊起來。 不等他聲音落下,就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狗賊,擾了你二爺的清夢,哪容你這么走掉?” 啊-啊- 兩聲慘叫傳來。 等青年回過頭時,就看見兩個牽馬的同伴,已倒在了門階下。 一個,是被打斷了胳膊;另一個則被打斷了腿。斷了胳膊的同伴,看上去非常凄慘,臂骨從手肘出破皮而出,血淋淋,顯得格外恐怖。門階上,一個雄壯的少年,正陰沉著臉,盯著他。 他個頭和青年差不多高,面皮呈古銅色。 頭發披散,身穿一件短襟襜褕,手中拎著一口明晃晃的鋼刀。 “點子扎手,風巾扯呼” 青年見勢不妙,大叫一聲提醒同伴。 不過不用等他提醒,那帶來的那些個同伴,除了正在和周倉鏖戰的馬賊之外,余者無一人站立,全都躺在了地上。 身后,曹朋不慌不忙,閃過馬賊的雙棍,猛然搶入對方懷中。 左腳一蹚,右腳一瞪,一只手猛然發出一記沖拳,蓬的將對方打翻在地。 半步崩拳…… 曹朋這一拳看上去力量并不大,卻蘊含著極為強橫的爆發力。馬賊看上去比曹朋高,比曹朋結實。卻被他一拳打斷了肋骨,躺在地上慘叫連連。 “你可以選我,也可以選他……” 曹朋沖著青年偷馬賊笑呵呵的說道。 青年的臉色,頓時變得格外難看。 “我和你,拼了” 那青年扔掉馬韁繩,沖著曹朋就要動手。 就在這時,一個白發老翁走了出來,沖著青年大喊一聲,“小班,果然是你這孽子在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