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時間
“死亡時間初步推斷是周六晚上八點到十二點左右,如果后面有其他證據推翻這個結論,我再告訴你?!?/br> 年豐這次能這么快確定死亡時間全靠尸體上那些引起人不適的小東西幫忙。死者房間里沒有空調,窗戶未關嚴對血腥味敏感的蒼蠅會很快被吸引過來,考慮到兇手放血剝皮需要一段時間,所以這中間會有幾個小時的干擾。蒼蠅駐扎下來后最快1個小時會產卵,大約經過十到二十個小時蛆蟲會孵化出來,每天以兩三毫米的速度成長。三四天后會變成蛹,在經過一兩天又會變成蒼蠅如此循環。生長發育時間非常規律,且跟環境溫度關系很密切,氣溫高長得快,氣溫低長得慢。 年豐回來后測量了發育成熟的蛆蟲,并且根據死者身體上的刀口判斷出了可能的利刃,再根據下刀部位手法推斷出對方手法的熟練程度,預估了兇手處理尸體的時間,兩相結合推算出了死者的死亡時間。 “解剖完了?”年豐這么快給出死亡時間,祈雨很驚訝,他這個外行都知道要處理這樣一具遺體花費時間不會少。 “還沒有,我會盡快?!蹦曦S說完轉身走出辦公室。 祈雨不放心的追了出去,小跑兩步到年豐身側:“我不是催你的意思,就是這次挺麻煩的,林釗他們又出去了。你注意點別太累,那個你累倒了就沒人驗…了!” 年豐聽到祈雨開頭的話語本已經慢慢放松的表情轉瞬間繃了起來:“放心!我倒了其他人也不耽誤。祈警官多慮了?!?/br> 年豐說完毫毫無遲疑踏上樓梯,硬底皮鞋踩在地板上一聲重過一聲。 第二天一早剛過上班點,祈雨和曲瑞川走進了位于魯姆那鎮中心一棟兩層辦公小樓里的自然好味魯姆那辦事處。 曲瑞川看規模有點疑惑:不是說他們這邊才十幾個人嗎,還大半都是不坐班的,這辦公區有點太大了吧? “進去看看再說?!?/br> 祈雨推開玻璃門,沒有前臺空曠的辦公區里稀稀拉拉放著幾張辦公桌。 一個個子不高的男子從座位上起身迎了出來:“你們找誰?” 兩個人亮明證件,男子說著你們是為薛斌的事來的吧,帶著兩個人走進了旁邊的會議室。 男子剛到魯姆那大半年和薛斌僅僅屬于認識,他說昨晚大家都知道出事了,其他同事今天上午有工作沒過來,他沒什么事領導叫他來辦公室等著,估計會有警察來了解情況。 “其實我也不知道什么,不過龍躍省分公司的領導今天一早就出發趕過來了,估計午飯后就能到,你們要是不著急可以等等?!蹦凶右粩偸直硎咀约褐皇莻€看門的工具人。 祈雨心說怎么可能不著急呢??墒沁@個人一臉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估計也問不出什么,他干脆和這個人聊起了這個辦事處的用途。 辦事處這么大是因為二樓有庫房要存儲樣品,以及臨時堆放少量進出口商品。這邊跟薛斌工作性質差不多的一共有十二個人,每個人負責2-3種公司主營產品的外部工作,什么報檢報關,銷售合同跟蹤,進出口時間安排。反正雜七雜八事情一堆,因為分屬不同產品部門,所以大家僅僅是在同一個辦公區有張不常來的辦公桌而已。 說到最后,他提了嘴:“樓上兩個姑娘跟大家比較熟,你可以問問他們?!?/br> 祈雨和曲瑞川小聲合計了下,既然下午還要來,不如這會他們先去幫小包子兩個人走訪,下午四個人一起來,安排分開詢問也和規矩些。 “你和薛斌關系怎么樣?他同事關系怎么樣?”祈雨問。 對方聽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琢磨了下開口:“我吧來沒多久跟他確實不熟,如果不是派出所聯系了領導,領導通知到我,可能他就這么消失了我都不會太注意。他這個人怎么說呢,反正聽原來的同事說過人有點計較,有點摳門吧?!?/br> “你周六晚上在哪里?”曲瑞川問。 “在宿舍玩游戲,還有另外兩個同事?!蹦凶用隽俗约旱氖謾C調出游戲記錄遞給曲瑞川。 曲瑞川翻了下對方游戲記錄從七點過開始一直到周日凌晨一點,每一局都是和另外幾個人固定組隊,表面看起來一切正常。 祈雨寫下了自己的電話,麻煩對方領導來了通知他后告辭。 兩個人走出門后,拿出手機調出薛斌的標準照挨家挨戶詢問有沒有誰見過這個人。有兩個小店店主指了指自然好味的辦公樓,不就那里面上班的嗎?除此之外再沒有誰對薛斌有印象。 半道碰上了小包子和溫彬,他們兩搖搖頭,一無所獲。能提供線索的幾乎沒有,頂天就是知道這個人經常路過。祈雨掏出手機問了下年豐有沒有什么新的檢驗結果出來,年豐干脆利落回了兩個字:沒有。 祈雨撇撇嘴看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估計薛斌的領導快到了,干脆在路邊找了家小餐館幾個人對付一口。吃飯的時候,好幾桌都在討論昨晚上鎮子邊上死人的事情,祈雨沖著曲瑞川使了使顏色,曲瑞川捧著碗擠去鄰桌適時的插入了對方的話題。 溫彬看曲瑞川跟人聊得眉飛色舞,心想在本地混過的確實不一樣,內心充滿希望。 鄰桌吃完散了,曲瑞川端著空碗回來撇撇嘴,“簡直是本地特色,一有點事傳老遠,個個都像是親歷事件者,一問關鍵的全是瞎謅?!?/br> 幾個人捂著嘴低聲笑了起來,祈雨手機響了起來一個陌生號碼,他接起來一聽是薛斌公司的領導到了。 薛斌的公司來了五個領導,據對方介紹有總公司昨晚趕到云孜牧華的負責人,有龍躍省分公司的負責人,其他在外工作的職員也被陸陸續續叫回了辦公室,祈雨帶著包思齊先給龍東市過來的負責人單獨做詢問。 對方是薛斌所在產品部的最高負責人,也是總公司的副總之一,叫吳青。吳青在自然好味工作超過十年,對于薛斌的情況比較了解。 “他這個人吧,表面上和和氣氣,其實心思很多。學歷不高,工作懶散,小心眼比較多。工作能力也欠缺?!眳乔嗟拈_場白和左右鄰居對薛斌的反應截然相反。 “按你說,薛斌干啥啥不行,那為什么你們把他派到魯姆那來開拓市場?不怕他搞砸?”祈雨問。 據吳青介紹,薛斌是四年多以前在龍東市總公司入職的,起初工作并不是外勤而是業務助理,需要統計部門業績,跟盯對外手續的提交審批進度。經過了一年多的磨合適應,薛斌工作成績依然不盡如意,不是漏統計了數據,就是忘記了重要文件的遞交審批,導致公司幾次重大合作不能順利開展。 公司和他談按法律條文給予補償解除勞動合同并且約定了離職日期,薛斌表面上答應了轉臉就開始層層告狀。 直到不同的檢查部門輪番上門說接到匿名舉報要來調查之后,公司層面才發現不妥。雖然自然好味合法合規經營,但是每周都要配合不同的檢查,嚴重影響正常工作的開展。 幾次之后,薛斌出來承認了是自己舉報的,要求很簡單如果公司還是堅持結束勞動合同,那么他會繼續告狀,這兩年他手里有不少東西足夠他慢慢告。他帶著這些東西入職對手公司肯定能獲得更優厚的待遇。 公司層面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而且他們誰都吃不準薛斌是不是竊取到了什么重要資料,然后和薛斌溝通后把他派到了魯姆那。在魯姆那工資待遇和龍東一致,且額外有外派補貼,公司層面想的是把他逐漸邊緣化兩年之后再說,他手上就算有再重要的東西過幾年也沒用了。 因為想要邊緣化他,所以給他負責的產品并非重要項目,工作相對輕松他完成的也還不錯,后來也就這么待了下來。如果薛斌沒有出事,吳青的說法他沒有重大錯誤或者自己提出離職公司應該是不會裁他的。 祈雨和吳青聊完帶著包思齊上二樓找了程露,二樓只有兩間辦公室,其他房間全是大小不一的倉庫。程露正在辦公室處理工作,祈雨再次問了那天的情況以及薛斌的工作表現。 “工作表現還行吧?沒什么特別的。和同事相處?我覺得挺好的啊,反正平時大家交道也就固定那些,沒啥特別的?!碑斕斓那闆r程露和之前告訴警方的沒啥出入。 “你周六晚上在哪里?”祈雨問。 程露想了下拿出手機翻了翻,遞給祈雨,“我周六晚上在家加班,不放心又聯系過薛斌一次,他說不在家讓我周一在單位等,昨天忘記告訴你們了?!?/br> 祈雨拿過手機,上面有一通在周六晚上不到八點撥出,時長十幾秒的記錄。祈雨和她又聊了幾句后結束了問話。 祈雨走進隔壁辦公室,以為帶著眼鏡留著長發的年輕姑娘坐在辦公桌后對他們笑了笑。 “你們有什么想問的問吧?!?/br> “你覺得薛斌這個人怎么樣?”祈雨開門見山。 “不咋樣,煩死人了?!闭勂饘ρΡ蟮目捶?,姑娘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非常嫌棄的表情。 她入職不到一年主要負責統計魯姆那辦事處的外勤人員業績上報,跟蹤這些外勤人員對外手續的傳遞進度,按公司核發報銷補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