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不能做壞事

    正是人間四月天，桃花紛飛思春時。

    宿舍里的大男孩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哪個少年不鐘情,春天一到集體蠢蠢欲動,都希望在這最美好的時節遇上一個妙人兒,一起看花看樹看天空，一起吃飯學習打游戲，一起去“悅來”體驗青春的美好……

    偶爾鄧斌也會想起他那個分了手的前女友，一年前的今天他倆還在濃情蜜意卿卿我我。

    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女朋友沒了,多了個一起打游戲的好兄弟黃宇。

    一起爆怪下副本打boss,一起睡懶覺上課打瞌睡，一起抄作業,臨時抱佛腳,一起在夜深人靜地時候，暢想擁有個漂亮的妹子。

    男生們常會在沒有人的時候，做點“不好”的事情。

    可宿舍舍友同住一個屋檐下，免不了想“那個啥”的時候有人正看電影或打游戲。于是，“那個啥”總是會擠到晚上，大家都睡下了，然后暗自縮在被子里，努力忍著氣息，默默揉搓。

    因此，宿舍里的氣味總會帶著一股餿餿的，腥腥的，夾雜著汗味，腳臭味的奇怪味道。

    也許數年之后再次回想起來，人們會稱之他為“青春”的味道。

    但此時此刻，這種味道還是會讓人有些難以忍受。這就是男生的宿舍。

    肖瀧當然也常做種事，誰讓他正值“芳華”，情人又不在身旁。

    只不過當別人想著蒼啥空想著啥乳的時候，肖瀧想的是沒有一點女人味的王珉。

    想念他結實的臂膀，硬朗的胸膛，想他看向自己時溫柔如水的眼神，想他和自己做那種事情時專注的表情和有力的動作……唔，哥，快回來吧！

    科大校園里有很多流浪貓，一到晚上，貓們就“喵嗚”、“喵嗚”地開始叫-春。

    母貓們在“那個啥”的過程中發出凄厲地慘叫，半夜三更，此起彼伏久久不絕。

    “喵~~~~嗷~~~~~額嗷~~~~”

    “喵~~~嗷嗷嗷嗷~~~~嗚~~~額嗷嗷嗷……”

    鄧斌捂著耳朵躺在床上，郁悶地大叫著：“啊~煩死人了！”

    黃宇：“是太爽了吧?！?/br>
    鄧斌哼哼道：“于智志跟他媳婦兒估計也在干這事兒??！”

    于智志這學期和女朋友在外頭租房住，所以很少回宿舍。

    “嘿嘿……”肖瀧和黃宇聽后發出意味深長的yin-笑。

    肖瀧：“貓也挺可愛的啊?！?/br>
    鄧斌：“不叫-春的時候蠻可愛的?！?/br>
    “可愛個屁！”黃宇罵道，“這群小畜生，你別看他們軟軟的都是毛，其實jian詐得很！”

    鄧斌：“貓都是這樣的，小時候有野貓偷我外公曬的魚干吃，還經常被我媽追著打，逃跑的時候颼颼的可快了！”

    黃宇：“啊，說起來，你們不覺得貓是一種很殘忍的動物嗎？以前見貓抓老鼠，抓住了就一直玩弄它，拍來拍去的?！?/br>
    肖瀧：“貓抓老鼠不是天性??！”

    黃宇：“不是不是，貓就是看見會動會跑的小東西會本能地去撲上去玩，但并不都會抓老鼠，以前我查過，說小貓學抓老鼠也要大貓教，像是那種足不出戶的家貓，很容易跟老鼠一起玩的，不過那種玩也是單向的，只有貓玩老鼠的份……”

    肖瀧：“。。?！?/br>
    聊了一會兒貓的話題，眾人又聊到了秦霖。

    秦霖已經成了大伙時不時會在私下里討論的“反叛角色”，并不是他們八卦或惡意中傷，而是秦霖的問題的確有點嚴重。

    之前趙柏跟他談了一次，本以為他會改邪歸正，不想他這學期還是維持這樣子，還有點變本加厲。

    宿舍里的同學都找各種借口回避他借錢，他竟然跑去問班里的其它同學借，甚至還問女生借，這人借幾塊，那人給幾塊，到手后接著在網吧昏天暗地玩。

    現在連院方也開始干涉，管教秦霖的個人作風。

    輔導員等每周讓班長來逮秦霖去辦公室聽思想教育課，他們到底還是想勸這個學生回頭，畢竟能進科大的學生都不容易，任何一個他們都不想輕易放棄。

    每次談心時，秦霖的表現都很聽話，別人說什么他應什么，說他錯了他點頭，說他應該改正他說他知道。

    之后的半天他都顯得比較規矩，跟大家一起上節課之類，雖然去了也是趴著睡覺。但是過不了一天，他就繼續墮落去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沒救了，這個人說說不通，罵罵不進，打不好打，簡直刀槍不入。

    遇到這種人，再勸再幫也沒用，眾人早就放棄。

    “真不知道他腦子是怎么想的，你說你好不容易考上科大，就這么荒廢，就算玩游戲吧，學習考試至少也顧著點，及格了就能畢業了?！毙{道。

    鄧斌說：“他已經完全走火入魔了，就跟吸毒上癮一樣，正常人跟他說他是不會懂的，就應該毀了他的游戲他才會有反應！”

    黃宇：“哈，難道你還能讓游戲公司停止運營？我看還是讓他自生自滅算了，這種借錢不還的人渣，就算從科大畢業了也是個廢物?！?/br>
    肖瀧一聽到“借錢不還”，就怒從心中來，咬牙切齒道：“就是！”

    有多少人寒窗苦讀懸梁刺股地讀書想要進科大，他考進來了卻一點都不珍惜，白白占了一個名額不說，還丟他們科大人的面子！

    “誒！”鄧斌忽道：“如果刪了它的游戲賬號，不等于毀了他的游戲嘛！這樣他該沒得玩了吧！”

    肖瀧：“怎么刪，請黑客破密？”

    鄧斌：“密碼我知道啊?！?/br>
    黃宇：“你怎么知道？”

    鄧斌：“上次我們不一起去網吧嘛，留意一下就記住了啊，用戶名ql87901，密碼ql10987xy?！?/br>
    黃宇：“不是吧！”

    鄧斌：“你的我也知道，ilovedbx58……”

    黃宇汗顏：“靠，你無緣無故記人家密碼干嘛?。?！”

    鄧斌不屑道：“你們的密碼一點都沒挑戰性啊，老子看一遍就記住了，dbx是你初戀？代號大冰箱、大笨熊、多邊形？我愛‘弟、逼、?？怂埂觽€生日……喂喂，你干嘛這么激動，又不是光記你的，肖瀧的我也知道啊，lm214922，還有于智志，趙柏，邵英……”

    肖瀧只想“靠”了，這種人才也只有科大才會有了吧。

    黃宇咆哮道：“妞你贏了！你可以輕而易舉地登陸秦霖的賬號！刪掉他的裝備，花光他的錢，然后廢了他的賬號！”

    鄧斌繼續哼哼：“我也是這么打算的！”

    兩人把盜號計劃告訴趙柏，趙柏開始還興奮了一下，思索后覺得不妥，萬一秦霖知道了，不但不悔改，還把惡氣都出在他們身上怎么辦？

    他現在覺得秦霖骨子里是其實很叛逆的一個人，否則不會這樣——幾乎所有人都在跟他說教了他還死不回頭。

    可鄧斌也是個死心眼的人，決定了一件事不會輕易罷手。

    再加上黃宇的慫恿，他越發覺得自己的決策正確，行為正義。

    于是，在某個月黑風高夜，作案刪號天，鄧斌登陸了秦霖的賬號。

    眼看著那神級大號今日要在自己手下毀滅，鄧斌有些不忍心，畢竟他自己也玩游戲，知道這些東西對一個玩家來說意味著什么。

    ——是時間，無盡的時間和精力。

    但一想到秦霖的墮落，還有欠了自己的那五百塊錢，鄧斌就一點都不心軟了。

    先花光他為數不多的游戲金子，再一件一件刪掉對方的裝備，最后申請刪號，刪號成功。

    做完這些，鄧斌有點手抖。他忙不迭地退出游戲，關了電腦，拔了網線。

    黃宇在邊上安慰道：“沒事沒事，咱就當什么都不知道，誰都不說?！?/br>
    鄧斌不斷點頭：“嗯，嗯，這下他沒得玩了?！?/br>
    肖瀧在一邊全程旁觀，本來以為可以解氣的，但當鄧斌一件件刪掉秦霖那些高級裝備的時候，肖瀧不但不覺得快樂，還有些隱隱的內疚。

    哎，畢竟當時他們給秦霖借錢的時候，都是心甘情愿的，但是現在刪號，秦霖卻被他們蒙在鼓里。

    黃宇安慰鄧斌時也同時在自我安慰，雖然他們能都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但還是覺得仿佛做了罪大惡極的事。

    三個人叮囑趙柏不要宣揚此事，然后靜靜等待著變故的發生。

    第二日秦霖沒有出現，第三日第四日也沒有，到了第五日，當眾人都以為這事要不痛不癢地過去的時候，秦霖出現了。

    他像是一個負傷的野獸，渾身憔悴的出現在宿舍里，焦躁不安地喝水，徘徊，一觸即燃。

    羅星囤見他這樣失態，問道：“what’s up？”

    秦霖惡狠狠地罵道：“老子被盜號了，狗-娘養的，讓老子知道誰盜了我的號，老子非殺了他不可！”

    趙柏聽得心驚rou跳，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問：“怎么回事啊，怎么會被盜號的……”

    秦霖：“也不是盜號，一般盜號的就盜金子，裝備是綁定的，這畜生故意找我麻煩，直接刪了我的裝備和賬號，肯定是熟人干的！cao-他-媽的……”

    趙柏：“不是吧，那現在怎么樣了？”

    “號我已經申請回來了，不過東西都沒了，畜生！”秦霖一個人喋喋不休地罵了很久，很多話骯臟地不堪入耳。

    羅星囤受不了地摔門而去，留下一句：“what a freak!”

    秦霖就算聽不懂他快速地說了什么，也能聽出對方語氣不善，朝著門的方向比了個中指，“fu-ck”，然后喘著粗氣坐了下來。

    宿舍里的氣氛僵硬得不得了，連趙柏都要打退堂鼓躲出去了，正當他打算開溜時，秦霖忽然道：“趙柏?！?/br>
    趙柏：“啊，??？”

    秦霖坐在那里，瞪著他。

    趙柏心虛地翻著書，雖然刪號不是他干的，但他也是知情者，從犯之一，此時他心中七上八下地想，萬一秦霖知道這事是他們幾個謀劃干的，他會怎么樣？真的要殺人嗎？不是吧！這瘋子……

    瘋子？沒錯，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把自己弄到這地步的！既然是瘋子，他自然能做出一些別人做不出的事情，譬如報復！

    趙柏一個頭兩個大，哎，早知道會這樣，一開始就不要插手他的事情就好了！就說，當老好人最麻煩了！

    “什么事？”趙柏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問。

    “你，”秦霖怒了努嘴，赤紅的眼睛和暗黑的臉讓他看起來相當可怖！“你借我點錢……行么?！?/br>
    聽到這句話，趙柏的防備心碎了一地，他不知道是同情還是鄙夷地看著秦霖，內心矛盾地交戰，因心虛和努力想打壓卻依舊冒上來的惻隱之心而糾結不已。

    最終，趙柏掏出皮夾，抽了一百塊錢拍在桌上說，冷冷地說：“最后一次?！?/br>
    秦霖坐在床上看著寫字臺上的錢，似乎在掙扎，可他只猶豫了幾秒，還是拿了錢，說了聲謝謝，走了。

    趙柏松了一口氣，這幾天頭一次覺得舒坦了。

    一百塊錢，就當買個心安，買個清靜。

    果然，人不能做壞事，比起欠了別人，讓別人欠自己真是舒坦太多了。

    鄧斌他們早就聽到隔壁房間的異動，一起猜測剛才摔門而去的是誰。

    直到從宿舍窗戶看到秦霖走后，三人才沖過去找趙柏問事情始末。

    “他知道賬號被刪的事了么？”鄧斌著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還揚言要殺了‘那個人’呢，”趙柏瞥了一眼鄧斌，眼神頗有些擔憂。

    鄧斌心猛的一跳，嘴上卻不屑地罵了句“神經病”。

    “不過聽說他的賬號是申請找回來了，裝備都沒了，剛才問我借了點錢，”趙柏搖了搖頭，“估計是想把那些東西重新練回來?！?/br>
    肖瀧既驚訝又不解：“什么？你還借錢給他??！”

    “能咋辦，不給他借他一直在這里發瘋，我可受不了！” 趙柏嘆了口氣，抱怨道，“剛才你們又不是沒聽見，哎，真不想跟他做同學了，讓他留級也行，早點搬出去吧！”

    連趙柏都這么說，

    作者有話要說：鄧斌他們的不安就煙消云散了，黃宇更是義憤填膺地說：“早晚有一天會被開除的，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