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血銹
“銹屑有什么問題嗎?” 看到錢老的動作,俞飛白十分機敏地詢問起來。 “不好說,先看看?!卞X老隨意道,然后仔細觀察銹屑在熱水中的反應,只見銹屑很快就散化開了,將清澈的開水染成了黃紅的渾濁之色。 適時,俞飛白碰了碰王觀,悄聲問道:“這應該算是正常的情況吧?” “不知道,我化學不好?!蓖跤^茫然搖頭,也不太清楚銹屑融化在熱水中之后,是不是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文科生就是弱……” 注意到王觀瞥來的目光,俞飛白沒好氣道:“我沒說你,自嘲不行啊,我也是文科的?!?/br> 王觀忍不住笑了,也懶得理會俞飛白,而是轉頭問道:“錢老,這銹好像有些古怪?!?/br> “哦?!?/br> 此時,錢老饒有興趣道:“有什么古怪?” “您老又考我?!?/br> 王觀小心謹慎道:“我剛才看得十分清楚,您是把幾塊小銹片扔到熱水中的。一般來說,銹片應該含鐵,不至于融化得那么快??墒乾F在這些銹片一扔到杯中,好像很快就散開了?!?/br> “咦?!?/br> 這個時候,俞飛白也醒悟道:“確實不對勁,劍上的銹斑我研究過,盡管有銹屑掉落,但是總體來說,應該十分堅固才對,怎么遇水就散化了?” 王觀微微點頭,認同俞飛白的話。畢竟他也檢查過了,銹斑確實是牢牢地依附在劍上,給人頑固污漬,清洗刮除不了的感覺。當初他還考慮著,是不是要打磨呢,沒有想到用高溫熱水就可以泡化了。 當然,發現這個情況之后,王觀也非常欣喜。畢竟打磨有風險,而且會在劍刃上留下一些磨痕。相對來說能夠不費力氣化解劍上的銹痕,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意外的驚喜。 果然在關鍵時刻,還是錢老靠得住啊。 “錢老,這銹可以能熱水洗干凈?”俞飛白十分驚喜,提起水壺就要去打水燒。 “沒那么簡單?!?/br> 然而,錢老卻輕輕搖頭:“這些銹斑至少凝固了千年以上,不可能輕易化散。高溫熱水也沒用,需要高溫烈酒才行?!?/br> “烈酒?” 一瞬間,王觀和俞飛白都有幾分吃驚意外。 “錢老,這法子管用嗎?”俞飛白自然有些懷疑:“沒聽說用烈酒可以除銹的?!?/br> “錢老怎么說,那就怎么做吧?!蓖跤^沉吟道:“況且古劍上的銹斑,好像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銹,或者說與普通的銹有些區別?!?/br> “你看出來了?”俞飛白錯愕道:“有什么區別?” “不知道,你問錢老,我先去買烈酒?!?/br> 說話之間,王觀匆匆出去,在附近的商店購買了一箱高度白酒返回,卻發現在他出去的這段時間,錢老和俞飛白已經在宅院坪地架起了爐灶,又擱了一口大鍋,就等他的烈酒了。 見此情形,王觀有些驚訝:“這是要煮酒,還是把劍和酒一起煮?” “先煮酒?!卞X老想了想,微笑道:“用高溫烈酒擦劍,如果還是不行,那就像你說的,把劍放到鍋里煮?!?/br> “別廢話了?!?/br> 適時,俞飛白有些興奮激動,急忙催促道:“趕緊過來幫忙倒酒啊?!?/br> 說著,他把兩瓶白酒打開,一手抄起一瓶,然后對準大鍋稍微傾斜,瓶口就咕嘟的流出刺鼻的酒香,讓旁邊的人也忍不住動了動鼻翼。 王觀上去幫忙,不大的工夫,就把半箱白酒倒入鍋里了。然后再用猛火燒煮,才幾分鐘而已,絲絲縷縷的蒸氣就冒了出來,一時之間宅院可謂是酒香四溢,十分濃郁誘人。 酒香誘人是誘人了,不過這可是度數極高的白酒,非常傷身傷喉,一般人可承受不住。尤其是經過蒸煮以后,烈酒的特性更是完全發揮出來,恐怕更加容易醉人。 溫酒易醉,這也算是常識。不過大家現在煮酒,那可不是為了品嘗??吹藉佒邪拙埔呀浄蟹袚P揚,錢老立即把準備好的白紗布浸到鍋中。 紗布浸透醮滿了烈酒,錢老又扯了出來,飛快折疊成塊狀,然后小心翼翼在劍身上拂過。輕輕地一抹,潔白的紗布馬上就染了大片紅黃銹屑。 這是十分正常的情況,王觀和俞飛白也不會在意,只是仔細觀察起來。只見在錢老的擦拭下,劍身上的厚銹果然有融解的跡象,一點一點地剝離…… 隨著時間的推進,錢老一連換了七八條白紗布,古劍身上的銹斑也越來越少少,只剩下了淺淺的一層。在這個過程之中,大家也親眼目睹這把古劍由斑駁不堪的模樣,慢慢地演變成為挺秀不拔,極具韻味的狀況。 如果說之前古劍還是古劍,那么現在清理了大部分銹斑,這劍怎么看都像是新劍被束之高閣置放十幾年的模樣。一把千年古劍,在短暫的時間之內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這絕對是極大的進步。 另外就是,清除厚銹之后,劍身上的銘文也隨之漸露出來。 “劍銘是什么?” 此時,俞飛白十分激動,連忙湊近觀看。不過十分可惜,盡管厚銹沒有了,但是劍上還有一層薄薄的銹膜。 這層銹膜是擦拭不去的,就好像一件穿了幾年的衣服,哪怕是天天清洗,但是在衣領中還是殘留一些暗黃色污漬。這是最頑固的污漬,無論怎么揉搓也洗不去。 就是這層銹膜,使得銘文模糊不清,若隱若現,給人在霧里看花的感覺。 “這是篆字……” 俞飛白睜大眼睛努力觀察,甚至伸手用手指頭感觸。不過由于銘文比較淺顯,盡管覺得文字很像是赤霄,但是他又不敢肯定。 還是那句話,盡管古劍現在變了模樣,顯現出幾分不凡的氣質來。然而與傳說中的赤霄名劍還有很大的差距。 “這劍看起來挺不錯的,在以前說不定也是一把名劍,不過肯定不是赤霄,起碼兩個篆字不像……”俞飛白分析道,底氣卻有些不足。 “不要嘴硬了,這把劍絕對是赤霄無疑?!蓖跤^反駁起來,又微微皺眉道:“不過這層銹膜確實比較礙眼。錢老,就沒辦法解決它嗎?難道真要打磨?” “不能打磨?!卞X老毫不猶豫搖頭:“一磨就破壞了劍的古韻美感,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呀,光芒內斂,樸實無華?,F在是新去銹,等過一段時間,劍身適應四周的環境了,或許會有幽光浮現出來?!?/br> 所謂的適應環境,應該是指重新氧化的過程。又或者是指王觀經常把玩,那么劍身自然形成包漿。然而不管是哪個可能,都不符合他的心理預期。 當下,王觀目光一閃,遲疑道:“錢老,您說直接煮的話,能不能把銹膜化開?” “或許能……” 錢老不確定道:“不過你也應該明白,烈酒本身就有一定的腐蝕性,雖然十分微量,但是經過高溫加熱以后,尤其是把劍擱到鍋里煮,可能對劍身產生一些影響。至于是好的影響,還是壞的影響,就有些不受控制了?!?/br> “很有可能是把銹膜化開,也有可能破壞了劍身的穩定……” 錢老微笑提醒道:“你想清楚了,如果是前者,肯定是皆大歡喜。要是后者,我也不知道這劍會變成什么樣子?!?/br> “錢老?!?/br> 王觀斟酌了下,干脆問道:“您老到底是怎么看的?還有就是,這銹斑又是怎么回事,我從來不知道,金屬銹痕居然也可能能用烈酒擦拭化去?!?/br> “呵呵……” 適時,錢老輕輕一笑,居然不等王觀選擇,就直接把長劍擱到大鍋中,然后順手將鍋蓋給合上了,只剩下半截留在鍋外。 “錢老,您這是……” 霎時,王觀感到十分意外,隨即又有幾分欣喜道:“您老也覺得,這是赤霄劍?” “不知道?!?/br> 錢老淡笑道:“一會兒才能夠知道結果?!?/br> “錢老,您都這樣說了,那么結果肯定是十拿九穩?!币凰查g,俞飛白精神一振,密切關注道:“把銹膜煮開以后,是不是恢復赤霄劍光彩照人,刃若霜雪的模樣?” “這個還真不好說?!卞X老沉吟道:“我只是知道,劍上的銹斑確實有問題。那不是普通的金屬銹痕,而是血銹……” “血銹?” 乍聽到這詞,王觀和俞飛白難免有些吃驚,有幾分驚悚的感覺。 “血銹是什么,血化成的銹?”俞飛白推測起來:“血液凝固在劍上,然后經過長時間的氧化,就成為一層銹斑?” “沒錯?!卞X老點頭道:“看情況應該是這樣?!?/br> “血銹的依附力有這么強嗎?”俞飛白還是有些奇怪:“居然凝結得這么厚……這該需要多少血……” “等等!” 忽然之間,王觀回想起來了,表情古怪道:“錢老,您好像說過,赤霄之所以名為赤霄,似乎是由于劍紋的吸附力……” 工布劍的細微劍紋,能夠將清水牢牢吸附在劍身,久久不滴落。如果赤霄劍的吸附能力更勝一籌,把血液如附骨之疽一樣凝聚起來,這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與此同時,王觀也隱約明白,為什么一些文獻資料上會記載,赤霄劍需要十二年一加磨瑩了。磨瑩未必就是打磨,也有可能是清洗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