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番外之西雅圖的守候(三)
“本來應該傷心,但想到另外一個人,我反而覺得奶奶這輩子其實過得也還不錯?!?/br> 年輕時受到丈夫寵愛,后來兒子位極人臣權勢滔天,再后來老有所養,享受了天倫之樂,盡管經歷過一些小的磕磕絆絆,最后也是壽終正寢。 而他二叔這輩子,其實只活到了尚且年輕氣盛的車禍那年。 他有女兒,卻沒見過她長大的樣子,他也有過妻子,那之后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另外嫁人,他有母親,到死前才匆匆認親,他其實什么都沒有。 后來二叔的葬禮上,寥寥數人,辜銘風攥緊手中刻意模糊掉的黑白相框,泣不成聲。 結婚十周年的時候,辜銘風跟全天下大部分的直男一樣忘記了這個日子的重要性。 不可避免的引發了一場家庭矛盾。 引發家庭矛盾的結果就是他得去睡書房。 偏偏當天家里有客,書房和兩間客房都睡滿了,他抓耳撓腮,最終擰開了九歲兒子的房門,露出一個諂媚的笑, “兒子,打個商量……” 九歲的辜小白一見他進來,便哀嘆一聲,自覺地讓出一半的位置出來,嫌棄道, “你怎么又被媽咪趕出來了?” “嘿嘿,這個屬于意外……” “每次都是意外,你還能不能行了?” 面對兒子不留情面的吐槽,任憑是辜銘風這樣臉老皮厚也無法忍受了,“辜小白,你還是不是我兒子,以后你被媳婦兒趕出門可別回來!” 辜小白撇了撇嘴,“我要找媳婦兒肯定不找我媽咪這樣的?!?/br> “怎么了?我覺的你媽咪蠻好的啊?!惫笺戯L開始為自己老婆鳴不平。 怎么著自己老婆還被自己兒子看不上了,這還得了。 他媳婦兒那是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要內涵有內涵的,就是脾氣大點兒。 “我要找就找我姨媽那樣的,我姨媽可溫柔了,小夕姐說姨父從不睡書房?!?/br> 辜小白一本正經的開始細數姨媽家的好處,“姨媽家里還有花房,一年四季都有各種各樣的花競相開放,姹紫嫣紅,百花爭艷……” 辜小白最近上學剛開始學成語,逮著機會就喜歡臭顯擺,這種小學生作文風格的語言,已經深入他的骨髓,聽得辜銘風昏昏欲睡。 “還有姨媽家里還養了寵物,小黑生了一大窩的小貓咪,我上次想要抱一個回來,姨媽都同意了,媽咪又給我送回去了,我都生氣了,媽咪也不管我,說我要是再敢往家里帶寵物的話,就讓我一輩子待在姨媽家里?!?/br> 辜銘風瞌睡的神色微微一怔, “爹地,你去哪兒?”辜小白看著忽然翻身下床的老爹,眨了眨眼。 他還沒吐槽完呢! 辜銘風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帶寵物回家我也不要你?!?/br> 辜小白瞪大眼睛, “你姨媽家里的花那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全是你姨婆種的,跟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姨婆剛走沒多久,你看著吧,你姨父八成要花錢請花匠專門打理,不然全得死,” 辜小白刷新認知, 辜銘風拉開門,最后丟下一句話, “還有啊,你姨父不睡書房是因為每次吵架他只能睡地上?!?/br> 辜小白的一雙眼睛已經瞪得有銅鈴那么大,眼睜睜看著自己老爹關上房門,丟下他一個人窩在床上瞪著天花板,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對心中的女神有什么誤解。 另一邊,辜銘風已經摸回了主臥。 床上的某人顯然沒睡,他剛摸到床上,就胳膊肘狠狠捅了一下,“誰讓你回來的,滾出去?!?/br> 厚臉皮如辜銘風,當然不這么輕易就范,他捂著小腹齜牙咧嘴,“那小子現在都九歲了,我擠不下那張單人床?!?/br> “那你就睡地上?!?/br> “我又不是陸擎深,我年紀大啊……” “我看你身體比他好……” “你怎么知道?” “你……臭流氓?!?/br> 罵了兩句,終于也是不做聲了,就是他要碰她的時候,被她使勁甩開,像是還在生悶氣。 “上回小白抱回來貓了?貓呢?”他厚著臉皮湊過去。 某人微微一愣, “我不喜歡貓,送回去了?!?/br> “可是我看你跟靳顏家的貓合影的很高興啊……” “……” “是怕我過敏吧?” “……” “媳婦兒……” “有完沒完了你?”某人皺著眉,一把拍掉身上那只‘賊手’。 “冰清,” 辜銘風還是不識好歹,一雙手蠢蠢欲動, 趙冰清終于大怒,低喝道,“我來例假,你想浴血奮戰???等過了明天行不行?” 這話終于是將某人喝退,趙冰清的臉上也染上幾分緋紅。 尷尬的氣氛中,辜銘風干咳了兩聲,抬頭望著天花板, “冰清,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干嘛,一個故事就想打發掉結婚紀念日,我跟你說,沒完!” “……” “怎么不說了?” “你不是不想聽么?” “我什么時候說了?”某人在被子里掐了他一把,“不聽白不聽,禮物都沒有了,撿個故事說不定我還能啟發點兒拍電影的靈感。 那時候,趙冰清已經憑借拍攝時長長逾三年的‘孤兒’紀錄片斬獲了電影界的火炬獎,而后又以一部‘生死一念’斬獲了各大電影節的各類獎項,如今已經是導演界的翹楚。 辜銘風終是不跟她開玩笑,將她攬到懷里,講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故事。 從抗戰初期開始,講開國的元帥們,講軍區大院,講一墻之隔的部隊與家,將從說話開始就被送進部隊的幼童,從幼年時代開始,講到一個精英部隊悉心培養出來的少年,再講到成大事者腳下的鮮血與犧牲…… 那個夜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天空露出魚肚白,懷里的人睡眼惺忪,卻強撐著不愿睡去, “后來呢?”她問, “什么后來?” “那個犧牲的少年后來怎么樣了?” “被雷區的炸彈炸死了呀?!?/br> “不對,”趙冰清的眼中有一絲迷惑, “一般來講這個故事應該是男主角沒有死,被什么特殊背景的人給救了下來,后來一定是成了一番大事,最后過得很好?!?/br> 辜銘風怔怔的望著懷里的人,“你這么覺得?” “對啊,你講完沒有,我困死了?!彼行┎荒蜔?,抬手輕飄飄的錘了一下他的胸口。 辜銘風無奈的笑了笑,“對,他后來過得很好,還遇到了愛情,十七歲沒遇到的事情,后來也都擁有了?!?/br> “這就對了呀……” 懷中人滿意的點點頭,睡前還咕噥道, “故事有點俗,背景還不錯,拍電影的話,就著重在時局動蕩上吧,顯得有氣勢一點?!?/br> “嗯,你想的都對,睡吧?!?/br> 她睡了,睡得時候下意識的往他懷中靠了靠,像個沒安全感的孩子。 趙冰清一輩子拍了很多電影,唯一一部沒能上映的只有那部‘犧牲’,涉及了太多政治敏感因素,情節夸大諷刺開國元勛,被電視局的人紅牌警告,牽連她被電影屆封殺了將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