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借刀殺人(八)
“按照你說的,找到接線人問了最近京兆的事情,那位中了你一槍,現在還在醫院,陸家的事情似乎是醫院傳出的指令,讓宋家一手督辦的,幕后有孫家的人在支持,不出半個月,這件事一定會有個結果?!?/br> “醫院那邊……”辜銘風眉頭皺緊了,追問道, “情況怎么樣?” “半點風聲都沒走漏出來,你的人也沒辦法進去?!?/br> 說完,顏慕楓嘆了一口氣,手指還在微微的顫抖,“你說你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命,在搞什么謀權篡位的事情???這又不是古代當皇帝?!?/br> 辜銘風頓時面色凝重, “有的人身居高位久了,生殺大權都在他手上,跺一跺腳世道都要變,這些人真的會以為自己是皇帝的?!?/br> “那你倒是打準點???現在倒好了,那位啊,恐怕是打算臨死之前也得拉上你們整個陸家陪葬了?!?/br> 半晌,酒窖里響起辜銘風幽幽地聲音, “要論槍法,我從來沒有失手過?!?/br> 陸擎禹當初在京兆軍區,是少年精英團第一批成員,年僅十五歲就成了整個軍區的狙擊槍教練。 他百發百中的槍法記錄,至今沒人破。 他的槍法,萬無一失。 他說完這話之后,酒窖里陷入片刻的安靜,顏慕楓皺起眉, “你是說?” 顏慕楓臉色一變,“不可能,要是他死了,指令是誰發的?” 辜銘風的眼神沉了幾分, “誰在這件事上這么積極,又是誰說拿到了那位的指令,又是誰給了大力支持,已經很明顯了?!?/br> 陸良淮的停職調查令是宋家的人從醫院看望盧主席之后出來親自頒布的,因為之前上面就有要調查陸家的意思,所以各個環節負責的人都深信不疑,而帶人將軍區陸家大院查封的是孫家的兵,前者有權,后者有兵,可以算是早有準備了。 “那現在怎么辦?我查到的消息是他們打算公開審理這件案子,極有可能直接派人去錫城把顏顏帶回來做污點證人,我得提前通知顏顏做準備?!?/br> 聞言,辜銘風詫異的看了顏慕楓一眼,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開口問道, “陸家出事,你怎么看著比我還緊張,按道理,你不是應該拍手叫好么?” 顏慕楓先是一愣,隨即拿起一旁的酒瓶倒了半杯紅酒,一臉的淡然, “你以為誰都跟你爸那人一樣?六親不認?別忘了,顏顏現在可是半個陸家人,再說了,五年前靳家的事情不是陸家一手造成的,陷害靳家的,另有其人,你們家那幾位不過是把當時靳家頭上被扣得屎盆子系牢了一些而已?!?/br> “……” “靳家的事情,我自己會看著辦,顏顏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看你這么淡定,一定有辦法把你家老爺子弄出來吧?” 顏慕楓將酒杯推到辜銘風面前,眼中帶著幾分輕松的笑意。 “辦法我沒有,但有人有?!?/br> 兩只酒杯碰在一起,猩紅的液體沿著杯壁晃蕩,色彩很炫目。 “其實照我說,你家老爺子壞事兒也沒少干,讓他被關個一年半載的也不是什么壞事,算是因果報應吧,說這話你別生氣啊……” “不生氣,恐怕比你想象中的刑罰,要重得多?!?/br> 辜銘風的眼中泛起一絲幽冷。 他和二叔這么多年隱姓埋名,回來可不是為了當什么救世主,該報的仇,該還的債,一樣都不會少,他們對陸家的怨恨,不比靳顏和顏慕楓的少,而因為本身是陸家人這一層身份,甚至比外人積攢的怨恨更多。 三天后, 京兆軍區陸家大院, 一道拄著拐杖的身影緩緩從門口車上下來, 進院子之前,盯著門口墻上掛著暫時查封的牌子看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 偌大的一個大院里,如今掐斷了所有信號來源,所有的通訊方式,只留下一個衛生員照看昔日風光無限的軍區首長。 “陸老,有人來看你了?!蹦贻p的衛生員在書房門口報備了一聲。 書房里傳來一道詫異的聲音,“稀奇了,我如今落魄了,還會有人來看我?” 話音剛落,書房門口響起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 “畢竟這么多年沒見了,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br> 陸良淮微微一怔,依稀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卻又想不起是誰的聲音。 他緩緩從書架前轉過身, “啪” 厚重的書籍從他蒼老的一雙手中掉落在地,揚起地板上多日未曾有人打掃而積攢的灰塵,在腳邊瘋狂的飛舞。 “大哥,好久不見,這么多年了,這書房還是跟以前一樣啊?!?/br> 這一道聲音似乎開啟了這四周場景塵封的所有記憶一般,往事撲面而來。 陸良信摘下手中的氈帽,盡管拄著拐杖,整個人的身姿卻十分挺拔有力,不像是腿腳不便的人。 上次一別,二十年有余,別來無恙。 陸良淮很久沒說話, 他覺得自己看見的好像是幻覺,過了好久,他扶著書桌前的椅子,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狠狠地擰著眉頭。 陸良信在書房里走了一圈,右腿有些跛,走起來的時候拐杖在書房的地板上敲出有規律的聲音,這聲音好像一下一下敲在陸良淮的頭上一樣,讓他有種痛苦的感覺。 “你還活著?!?/br> 好久,房間里終于響起除了腳步聲與拐杖撞擊地面的聲音之外的一道聲音。 聽得出來,陸良淮盡力的壓制了自己心中的震驚。 二十多年前那場車禍,從那么高的懸崖上翻下去的車,那樣的爆炸,那樣陡峭的懸崖,還有懸崖下面的深海,導致一直到最后都沒辦法進行打撈,墓園里陸良信的那塊墓地里埋著的,是他的一身衣服。 “很詫異吧?我命大?!?/br> 陸良信忽然笑了笑,帶著眼角的皺紋,竟然笑出了幾分祥和。 不過這樣的祥和,很快就消失, “我原本以為你犧牲了那么多人,最起碼能換來陸家在京兆一手遮天的本事,沒想到,你還是栽了,這樣顯得我們這些人死的價值也不大,所以我又活過來了?!?/br> 這話,讓陸良淮的眉頭狠狠一擰, “你到底想說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的確是我對你有愧,但是也是你不聽我的勸,非要在那個時候跟京兆商會抗衡,一意孤行要在那天晚上回滬上,你從未考慮過你的固執會給整個陸家帶來什么樣的敵對勢力,何況那輛車的手腳,根本不是我做的?!?/br> “但是你聽說車禍發生的時候,第一時間并不是找人來救我,而是用我的命,去堵上了京兆商會那些人的嘴,不是嗎?” 說完這話之后,陸良信又嗤笑了一聲, “就像那之后,你用擎禹那孩子的命,堵上了孫家的嘴一樣?!?/br> 兵法三十六計,他這位大哥陸良淮最常用的,是苦rou計,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