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有意思
醫院的花園。 已是初冬,除了常綠植物仍舊綠意盎然外,這花園多少顯得有些頹廢。 云瑚,粉面杏腮,兩眼含淚,顯得楚楚動人之極。她頗是狂熱的看著眼前身材挺撥、容顏冷峻的男子,顫聲問:“阿琛,你真的不認?” 男子神情一如以往,看都沒看她,只是看著樓上那vvip病房方向,也不管看不看得見,他就當看見了。不答反問:“認什么?” “一日夫妻百日恩?!?/br> 男子微有驚訝,終于回轉了頭,“一日夫妻?” “阿琛,半個月前,連翹受傷的那天晚上,天路會所,1808?!痹坪饕蛔忠活D的提醒并細細觀察著男子臉上的神情。 奈何,男子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慢慢的,嘴角倒勾起一抹笑??赡切丛谌搜壑?,無疑是這世間大寫的一個諷刺 “阿琛,你喝多了。我……剛好進去找你,你就……” 語及此,云瑚含羞帶怯的低下頭,又說:“第二天,我問了會所餐飲部的人,他們說你是一大早走的。所以,阿琛,別再裝做不認識我,不要再對我這么冷漠,好不好?” “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那天不該要你還什么云府的恩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過后我仔細想了想,這些年你們秦府為我云府做的一切足以償還當年所有的恩情了。所以,那天想通后我想去找你道歉,然后就一路隨你到了天路會所,然后、然后……” 一邊說,云瑚一邊扭怩的將兩只手相互的絞著,羞澀也難以啟齒。 見男人不作聲,云瑚抬頭一看,傻眼。 男人居然走了?! 這半個月來,她天天堵他,今天好不容易終于見上面了,她不能放過。 一定不能! 不再矜持,她急忙沖上前,伸手攔著男人,說:“阿琛,你……” “云二小姐,我不知道你邀我來這里到底想說些什么?如果你有話說,請盡量簡潔。如果沒話說,請不要耽誤我的時間。還有,我和你不熟,‘阿琛’不是你能叫的?!?/br> 他,這是什么意思? 她的提示已經相當明顯了,他仍舊不明白? 裝傻嗎? 他這是吃了不想認的意思? 云瑚震驚的看著秦琛,諾諾道:“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對我不能這么無情?!?/br> “又是一日夫妻?你到底想說什么?” “就是半個月前,連翹受傷那天的晚上,你從醫院離開去了天路會所,那夜,你對我……你……” 再怎么勇于獻一身,但要說起來還是有些害羞的,后面的話她仍舊說不出來。特別是看著男人那雙冷冽陰鷙的眸,她的心也越來越寒??磥?,那一晚在男人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這世上哪有吃了拍拍屁股就走人的道理? 念及此,云瑚膽子大了許多,說:“那天晚上,想著白天我不該說要你還云府的恩的話,于是我追隨你去了天路,準備找你道歉。哪曾想你喝醉了。我一進房,你就抱住了我,將我摁上了床,我沒有你的力氣大,到底是掙扎不脫,所以,你奪了我的清白?!?/br> ‘嘁’的一聲,秦琛眸中陰霾越來越重,看得云瑚不寒而栗,只聽他說:“云二小姐,如果我沒聽錯,你的意思是……我奪了你的清白?” 云瑚委屈得掉下淚來,委屈的說:“我知道不是你的錯。畢竟你喝醉了。我怎么推你都推不開,你一個逕的纏著我。那天晚上,我們……我們做了很多次?!?/br> “那么,你這段時間天天在路上堵我,在醫院守著我,就是為了說這些?然后要我負責的意思?” “不,不是的。如果你不想負責,我也不會怪你。我只是……只是想讓你知道,雖然是陰差陽錯,但從此我云瑚的一顆心就在你身上了,只會為你一個人跳動?!?/br> “別,千萬別將你的心放我身上。臟!我不喜歡臟的東西?!?/br> 本含羞帶嬌低著頭表白的人,聽到‘臟’字,臉刷的蒼白,抬頭看著天生就具有強大氣場且令人膽寒的男人,紅唇哆嗦個不停,說:“你……” “云二小姐,你是做夢了吧?!蹦呐率亲鰤?,他怎么也覺得那么惡心呢。 “我沒做夢,我說的就是事實啊?!币钊招褋?,她渾身痛得抽搐,身上的斑斑吻痕都說明那不是夢?!拔也恍拍銢]有看到我。那天早間你先醒的,天都亮了,你先我一步離開。你不可能看不到我的。我不是要你負責,我只是要你承認而已啊?!?/br> 秦琛一如以往,像看著一個陌生人般的看著她,眼中的冷幾近可以結冰。 “嘁”的一聲,來自于后面的假山處。緊接著,連翹一搖一晃的走出來,臉上帶著深不可測、意味不明的笑。 “連翹,你……” 想著方才的話這個連翹應該都聽去了吧,而且這個連翹早就知道她對秦琛的心事,如今果然被抓jian坐實,云瑚只惱得恨不能有條地縫可以鉆進去。但緊接著,她想,她和秦琛也有男女之實了,她們二人都是秦琛的女人,誰怕誰啊。 于是,云瑚抬高頭顱,倨傲的看著連翹,說:“躲著偷聽,非君子?!?/br> “我從來就不是什么君子?!闭f話間,連翹走到秦琛身邊,一手挽起秦琛的胳膊,看著他說:“這種人在這里胡言亂語你也信?分分鐘賺千萬的人浪費這么多時間在這里聽狗血劇,你也真是越活越轉去了?!?/br> 這個小女人,語氣酸酸的,算吃醋嗎? 還是聽到云瑚的話后真以為是那么回事又激起她的斗志了? 素來喜歡霸占他的人又回來了? 那,他并不是一無是處的。 念及此,男人先前的郁悶皆無,臉上漾起笑容,略低頭,看著那個挑著眼看他的女人。 男人這一笑,看在云瑚眼中,天地都黯然失色。但這樣的笑,卻從來不是對她云瑚。 眼見著連翹拉著男人走,云瑚一咬牙,再度追上兩步,攔在二人身前,問:“阿琛,最后問你一句……” 不待她的話說完,連翹已然截話說:“都叫你不要叫‘阿琛’了,這是你叫不起的。云二小姐,自重哈?!?/br> 看著連翹臉上那譏諷的笑,云瑚恨得咬牙,怒道:“關你什么事?!闭Z畢,她又看向秦琛,絕望中帶著期望,期望中帶著痛苦的問:“你真的不記得還是只是不愿意承認?” “沒做過怎么記得?怎么承認?” “你閉嘴,我沒問你?!痹坪髟俣扰庵B翹,然后又滿懷期待的看著秦琛。 男人仍舊沒什么神色的看著云瑚,說:“我建議你報警?!?/br> 什么? 報警? 云瑚一個踉蹌,往后退了三步。 看來,這個男人是吃定了不承認、不負責的態度了。 天下,怎么有這么便宜的事? 天下,又怎么有這樣絕情的男人? 不,他一點也不絕情,因為他對她冷言厲色后,又低頭溫柔纏綣的看著那個挽著他的手的女子。 一時間,嫉妒、恨若野草叢生。云瑚牙一咬,說:“好,既然你要報警,那我就報警。是你逼我的?!?/br> 見云瑚掏出手機,連翹急忙‘誒’了一聲。云瑚一聲冷笑,問:“怕了?” “不是的?!闭f話間,連翹用手摸著后腦勺,頗是為難的說:“我只是想問你,你確信自己失了清白?” “你……”云瑚幾近羞得無地自容,最后看著秦琛,說:“我確信?!?/br> 連翹打了個響指,說:“啊,那這事就好辦了?!?/br> “怎么?”云瑚有點懵。 “你可以拿著證據去告?!?/br> “證據?” “法庭可不是一言堂的地方,萬事都得講證據的。你要報警告秦琛,就得有東西證明那事確實是秦琛干的。比如說,你可有留下他留在你身體中的什么東西?!?/br> “連翹?!?/br> “連翹?!?/br> 兩聲叫喊分別來自于秦琛和云瑚。 云瑚是羞憤難擋的叫。 秦琛則是怒火中燒的叫。 這個小女人,什么叫留在身體中的東西?他咬牙切齒的看著連翹,“你能不能不用我來打比方?”這個比方會害得他從此不一舉。 “啊,對不起,對不起?!边B翹急忙道歉,又看向云瑚,說:“說白了,就是那天晚上,那個和你睡了的男人的種子,你可有留下?” 種子? 云瑚再怎么不經人事,但經了那一晚,多少是懂了的。如今聽連翹如此直白,她又羞又惱的指著連翹,“你……你……” “你什么你?我這是為你好。否則,就算你到了法庭上,沒有那東西,是指證不了那晚的男人的?!?/br> 這一回,連翹沒有直接用秦琛做比方了,而是用了‘那晚的男人’來直言。 云瑚傻了眼,她哪懂那么多。那天早上一醒來她就慌慌張張的找男人去了。再說,她也從來沒有做過男人不認的打算,哪會留下什么? “所以,你看,我攔你并不是怕了,而是給你提個萬全的建議。當然,如果你手上什么東西都沒有,真報警的話只怕也贏不了官司?!?/br> 不但贏不了,而且還會被人笑話。從此,她和她姐一樣,將是一個被人辱了名節的人。而且還妄想著辱她名節的人是秦琛。 “她不報,我報?!鼻罔√统鍪謾C,準備按號。 “別?!痹坪鲊樀眉泵ψ柚?,連帶著聲音都透著一股別樣的凄厲。 “怎么?理虧了?確實是狗血???云二小姐,下一次再聽到你編這樣的狗血劇,就不是報警的問題了,而是直接送瘋人院的問題?!?/br> 語畢,秦琛拽著連翹就要走。 連翹卻是頻頻回頭,看著凄苦的站在草地上的女子,倒不是她于心不忍,而是覺得好笑。 早就看出這個云二小姐覬覦秦琛,也早就警告過她不要招惹秦琛??善@個云二小姐居然想出一出秦琛醉酒上她的戲碼,妄想纏死秦琛,嘖嘖嘖…… 一逕想,她一逕擺脫了秦琛的手,又走回云瑚身邊,說:“云二小姐,其實吧,我敢肯定那天夜間的男人不是秦琛?!?/br> “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說。你這是嫉妒,嫉妒我和他有夫妻之實?!?/br> 連翹好笑的看著怒容滿面的人,肯定眼前之人確實被人睡了,只不過睡她的人嘛…… “你不是說那男人喝醉了嗎?” “是的。所以他都不記得?!痹坪髡f得頗是委屈,然后用那雙好看的杏眼掃了眼不遠處站立的男人。 那眼神,幽怨中帶著愛戀,愛戀中帶著委屈,真叫一個我見猶憐。 連翹干咳兩聲,說:“其實吧,我之所以敢肯定那晚的男人不是秦琛,是因為我知道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就是……咳咳……就是秦琛真醉了酒的話,咳咳,是硬不起來的?!?/br> 硬不起來? 云瑚初時不明白,但緊接著就明白了,一時間從滿臉羞得通紅到若五雷轟頂般的蒼白。她怔忡的看著連翹,接著又呆呆的看著不遠處正咬牙切齒看著這個方向的男人。 連翹聲音再小,秦琛還是聽到了。 他腦門一個逕突突的跳著,大步上前,一把將道出他辛秘的小女人給扛了起來。 連翹出其不意,天地翻轉間已被秦琛反扣在了肩膀上。 “秦琛,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br> “我看你這段時間又欠抽了哈?!?/br> “秦琛,放我下來?!边B翹用手捶著他的背說。 “別鬧,手才好,別出力?!币晦熣f,秦琛一逕一掌打在所扛之人的屁股上。 “啊啊啊,秦琛,你居然又打我的屁股。我要殺了你?!?/br> “呵呵……殺我……” 看著那對嘻鬧著離開的男女,云瑚心中似吃了一顆黃蓮,有苦說不出。 是的,醉酒硬不起來。 那如果吃了藥呢?會不會硬起來? 可是,她不能說秦琛吃了藥的事,更不能指出小倩可以做證的事,否則是她買通小倩下的藥一事必會傳得轟轟烈烈。到時候,她云瑚就會變成整個江州的笑話。 看來,這個虧她是吃定了。 早知道,那天就不應該死睡,而是應該強撐著眼皮等著男人醒來,否則也不至于落到今天任人羞辱的下場。 沉浸在不甘、懊惱中的云瑚,沒有感覺到一個身影正悄然向她靠近。 云珊,眼中閃著不可置信、了然、被欺騙等各種復雜的光,定定的站在了云瑚身后。 “云瑚?!?/br> 似被人潑了個透心涼的冰水,云瑚突然轉身,震驚的看著站在她身后,眼神淡漠的人。 “姐……jiejie。你……你怎么來了?”有沒有聽到什么?云瑚的心有些慌亂。 似聽出了云瑚的心聲似的,云珊笑得冰涼,說:“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我都聽到了?!?/br> 原來,云珊今天是來醫院復查的,偏偏看到了秦琛、云瑚在花園的一幕,只當云瑚又是為了她打抱不平,又擔心云瑚又要秦琛還恩什么的。她便準備來拉走云瑚的,只是萬不想…… 是以,她就站在樹叢后,無論是秦琛、云瑚的對話,還是后來連翹說的話,她聽了個完整。 “姐,你聽我解釋,你別誤會,真實情形是……” 在云瑚急于解釋的時候,云珊緩緩的上前,接著舉起手,‘啪’的一聲,云瑚的解釋應聲而止。 捂著臉,云瑚看著云珊,“姐?!?/br> “你想解釋什么?解釋你去天路會所找阿琛只是為了求和?云瑚,云二小姐,這么多年,你隱藏得真好啊。原來你沒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善良。原來你是一條蟄伏的蛇,在等著機會向獵物吐出你的蛇信子。你不覺得你惡心嗎?解釋啊,還想解釋什么?解釋你沒有覬覦過阿???解釋是阿琛強的你?哈,可惜了,人家阿琛醉酒后會如何,人家的前妻最是清楚。你這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姐,那天我真的是去找姐夫道歉的,道歉不該逼著他還恩,可是……” “你閉嘴?!痹粕荷碜宇澏兜目粗坪?,又頗是凄厲的說:“不要再口口聲聲說什么還恩。他不欠你任何東西。躺在病床的是我媽,不是你媽。是我對他有救命之恩,不是你。所以,云二小姐,以后不要再口口聲聲打著云府的恩去接近阿琛。也不要再打著照顧云業的幌子守在麗園!” “姐,我是被冤枉的啊,我真的是……” “人家硬不起來?!闭f話間,云珊手指著秦琛離去的方向,眼色似要殺人般的看著云瑚,笑得很是譏諷,“可你口口聲聲說人家強了你,卻又不許人家去報警。我的好meimei,你當這世間所有的人都是傻瓜嗎?你當你姐我瘋了這些年就真瘋糊涂了嗎?你肯定是用了不正常的手段想獲得阿琛,是不是?” 看著眼中腥紅一片的云珊,云瑚臉色蒼白,一個逕的搖著頭,“不,不是的?!?/br> “什么叫不是?一則,人家硬不起來,自然不能奪你的清白,你又何苦賴上人家?你賴著人家是不是說明你非常希望人家奪你的清白?再則,云二小姐,你的清白丟了是事實,你是怎么叫人家硬起來的?不就是采取了非正常手段嗎?你寧肯用非正常手段都要得到人家說明了什么?呵呵,云二小姐,無論你怎么解釋,都掩蓋不了你覬覦阿琛再或者利用不正當手段得到阿琛的事實?!?/br> 這,眼前這個分析得頭頭是道的人還是那個偶爾糊涂、偶爾犯病的人嗎? 云瑚覺得自己的丑陋都被眼前人看穿了。但她嘴上仍舊諾諾的解釋著說:“姐,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br> 云珊擺了擺手,臉上不再似方才的凄厲,而是一派平靜,她說:“從今天開始,你給我滾出麗園,從此不許接近云業?!?/br> “姐,我……” “你,永遠不值得被原諒,永遠?!闭Z畢,云珊逕自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