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一塊紅布》
并沒有像崔健那樣眼前蒙著一塊紅布來演唱這首經典的作品,也不可能像另一位面的國人那樣深刻的理解這首歌的內涵,搖滾大叔葛朝寶是抱著一把吉他上場的。 林在山之前給葛朝寶解讀這首歌時,告訴葛朝寶可以把這首歌中的紅布當成是一塊新娘頭上的紅蓋頭,也可以把這塊紅布想象成是影響他生命最深刻的一個抽象的事物,他不是酷愛搖滾嗎?唱這首歌的時候,他其實可以把這塊紅布演繹成一直在深刻影響他的搖滾。 葛朝寶最初不太懂這首歌,真以為這塊紅布就是一塊紅蓋頭呢,直到林在山講這塊紅布其實是搖滾樂的時候,葛朝寶立刻就被震了!那時他才明白林在山在這首歌的創作中蘊含了什么。這首歌正是林在山蓋在他頭上的搖滾精神! 而今在舞臺上,帶著對這首歌的“深刻”解讀,葛朝寶開始了他滄桑崩裂的搖滾演繹—— …… 那天是你用一塊紅布~ 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 你問我看見了什么~ 我說我看見了幸福~ …… 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 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 你問我還在想什么~ 我說要上你的路~ …… 看不見你也看不見路~ 我的手也被你攥住~ 你問我還在想什么~ 我說我要讓你做主~ …… 我感覺你不是鐵~ 卻象鐵一樣強和烈~ 我感覺你身上有血~ 因為你的手是熱呼呼~ …… 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 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 你問我~還在想什么~ 我說要讓你做主~ …… 這個位面的觀眾不會理解這首紅布中的深意,但他們都被葛朝寶純粹而熾熱的歌聲所打動了,很多人聽得都很帶勁。 林在山聽這首歌的心情卻是五味雜談。 從一個龐大的體制社會中抽離出來,再通過這首歌回過頭去品讀那個時空的歷史,林在山的心情變得稍微有些沉重,但也很超脫。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走出來以后,林在山才更理解這首歌老崔到底唱了什么。 聽著這首歌時,林在山腦子里一直在回味另外位面的作家樂評人李皖對這首歌的解讀,感覺對這首歌的理解更為通透了—— 在另一位面,這首《一塊紅布》可謂備受爭議,或許有人會說老崔口中的一塊紅布,是指文lll化lll大lll革lll命,有人說一塊紅布是指極lll左lll思lll潮,有人說一塊紅布指極lll權lll政lll治,還有人說一塊紅布指那個年代教化全民的共lll產lll主lll義理想。 也有以具像置換具像的,說紅布就是紅旗,紅旗就是國旗……不管指什么,在上世紀九十年代,許多中國人都從這首歌體會到了自己的處境,覺得《一塊紅布》所唱,就是自己的親身經歷。 因此,還出現了更不可思議的事——當一些老紅lll衛lll兵、老lll知lll青、文人、知識分子、工人、華僑,40歲的或者50歲的,聽說崔健是一個六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感到不知所措,有點不敢相信。他們覺得,這首歌理應只有“他們中的人”才寫得出,沒有“他們”的經歷,不可能寫出這種感受。 歌曲一上來就是一塊紅布蒙住了雙眼,接下來怎么樣? 接下來是不可思議的——崔健說:“你問我看見了什么/我說我看見了幸?!?。 不是苦難,是幸福! 黑暗、懷疑、驚慌……最初的反應里,這些東西可能有過,但隨著這境遇既成了事實,“我看見了幸?!?。 毫無疑問,《一塊紅布》所描寫的,是人生的苦難經驗,但它又那么像一場??菔癄€、永不變心的苦戀。 在最深切的痛苦、最危難的困局中,又有最熱烈的、甚至暴烈的,無法掙脫、永不放棄的愛情甜蜜和依戀。 這首歌從第一句開始,接下來的每一句,都無比平實、準確,又無比地富于洞察力,因此,這首歌才能寫進現實,寫照不同人的不同人生。 眼睛被蒙上后,這個感覺是“真讓我舒服”??床灰娏?,反倒是“舒服”。明明沒有歸宿、無處安歇,但我的感覺是忘記了“我沒地兒住”。再下去怎么辦?往下還有什么想法?我說,我要上你的路。 “上你的路”——其實路也看不見,你是什么模樣也看不見,只實在地感覺著:我的手被你抓著,我要你為我做主。 不做任何的猜測和聯想,僅僅就說眼睛被愛情蒙蔽、被所愛的人蒙住這么一個故事,這里的每一句,都是完全寫真的。 人在如此處境下,就是這么一種劇情發展,就會是這樣的感受。對于這種處境和感受,每個人都可以身臨其境,或曾經身臨其境,或者,即便未經歷過,但設身處地進去,也能夠感同身受。 這正是這首歌最深刻的悲劇性,是它強大感染力的基礎來源。 若作任何聯想,哪怕是最極端的聯想,比如,把這個處境聯想成宗lll教lll教lll化、思lll想llll蒙llll蔽、政llll治llll控制,那么,以下感受洞穿了一般的體驗,進入到宗lll教情境、政lll治迷夢和精神夢魘的深層——它不是鐵,卻像鐵一樣強烈;它身上有血,有著人性和血rou之軀的溫熱感覺,攥著你的手的手,是熱乎乎的,流淌著難言的熾情與安慰! 凡經歷過非凡的年代、有過不尋常的歷史經驗的人,當能夠體會,這種有著人性般的感人溫度、愛侶般的歸屬感的感受,才是社會組織、人類集體迷途的最深切感受。 走在這條路上的感情依然是: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你問我還要去何方/我說要上你的路。 但這終究是幻境中的一條路。精神的致幻,總有覺得不對勁的時候。腳下的大地已經裂開,這干渴的人要喝點水。崔健最牛b之處就是他接下來寫的是:“可你的嘴將我的嘴堵住”。 將嘴堵住——一些人,比如作狹隘的政lll治lll圖lll解的人,馬上就意會到,這說的是不讓人說話,是政lll治對言lll論的控制。 但意會到這一點的同時,最好還要看到以下兩點:第一、嘴對嘴,這是愛你的人做出的至親至愛的舉動。第二、現實中的實情是沒有水,它用親吻代替和打消想喝水的饑渴。 這樣的多重語義,遠比“封lll口”來得復雜。而且,其更具震撼的地方是,它并非對立雙方敵對/打擊/壓迫的行為,而是相愛的一對兒至深的、熱烈的、有如將靈魂的愛戀探入對方腔體內相互交換的舉動。 這一個表達,和接下來在最后一段陳述的意思,才是不可思議的: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因為我身體已經干枯/我要永遠這樣陪伴著你/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這個已經被吸干的人,或者,平實一點表述——這個已經因饑渴、缺水而身體干枯的人,走已經不能走了,哭也已經不可能哭了——一個何等觸目驚心的形象! 接下來他該怎么辦呢?他將如何對待自己的未來呢?——我要永遠這樣陪伴著你/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如此表達,強烈到了不可能再強烈,殘酷到了不可能更殘酷。 還能殘酷到哪里去呢? 施予者與受予者,此時緊緊地纏繞到一起,已經無法分開。 不只是受予者痛苦,施予者也痛苦,或許還更苦! 他們成了苦情的一對兒,只有他們才彼此了解,才最深切地懂得對方,才彼此印證、互現對方的苦痛。 深淵之深,苦痛之痛,其最慘烈者,決不是可以跳出、解脫的,而就是這種,深陷其中,永遠彼此折磨,無法解脫。 這一段表達的高明,在于它的無比絕望和真實性,超越了所有的批判、抗議、憤怒、怒喝。 所有的批判、抗議、憤怒、怒喝都可能輕飄,置身于事外,只有這種“永遠這樣陪伴著你”的苦戀,才有最深最真的痛,直達歷史的終極真相。 陪伴著時代命運一路走來的人,都能夠理解這種苦痛,他們的精神與情感,正是這樣一種已無法超脫、只能與之如冤孽愛侶般糾纏在一起的現狀。 在另一位面的八十年代的開始和最后,這些是意味深長的:在崔健身上,《一無所有》,一首情歌,變成了意義廣闊的社會歌曲;而《一塊紅布》,一首意義廣闊的社會歌曲,卻有著實實在在的情歌的內涵和樣式,用情歌來理解,它的一字一句,無不與愛情的感受嚴絲合縫地吻合。 說到底,一塊紅布指的是什么呢?其實一塊紅布可以指代所有這一切,甚至我們一時還無法想象的一切——所有那些蒙住眼睛的人類處境,這首歌都表達得透徹,淋漓盡致,血rou模糊。 當然首先是,這是八十年代末的中lll國lll之lll歌,是二十世紀下半葉中國人命運的縮寫。 王朔曾說過:“我第一次聽《一塊紅布》都快哭了。寫得透!當時我感覺我們千言萬語寫得都不如他這三言兩語的詞兒?!?/br> 崔健在演唱會上演唱這首歌的時候,將一塊紅布蒙住雙眼,而現場熄滅了所有的燈。手風琴在吉他的嘈嘈切切中隱伏,吹動著風,相伴著這場實際上什么也看不見的旅程。終局,小號響起,這軍旅的號聲展開了已旗倒炮熄的戰場。這號聲失去了激昂,也消失了殘酷,像大戰和苦戀之后一輪落日茫茫,混沌、寧靜、輝煌而蒼老。 時代精神落在一個人頭上?!兑粔K紅布》的所有細節,是如此完美,超越了天才的范圍。并非崔健一己之功,而是萬千人的命運、時代的因緣際會,聚合在一起,才造就了這首歌,如此的廣泛而深刻。 舞臺上的葛朝寶,肯定沒法呈現出這首歌的全部內涵,但憑著一股子對搖滾的熱情,他仍將這首歌唱的很感人肺腑,不少聽眾都從葛朝寶的歌聲中尋到了一些特別的情感,而不只是把這首歌當成一個紅蓋頭的故事在聽。 帶著對搖滾的苦戀,葛朝寶唱到最后完全動情了—— …… 我感覺這不是荒野~ 卻看不見這地已經干裂~ 我感覺我要喝點水~ 可你的嘴將我的嘴堵住~ ……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因為我的身體已經干枯~ 我要永遠這樣陪伴著你~ 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嘟~嘟~~嘟~~~ …… 那天是你用一塊紅布~ 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 你問我看見了什么~ 我說我看見了幸福~ …… 最后一段和第一段的首尾呼應,葛朝寶唱出了不同的層次,經過了一整首歌深刻的洗禮后,觀眾們再聽這一段,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懂了什么,但具體是什么,誰也說不出來。 “嘩嘩嘩——!” 被葛朝寶的赤誠所打動,觀眾為葛朝寶獻上了熱烈的掌聲。 專業音樂人們則在感慨,一個業余的搖滾愛好者經林在山兩周調教能提升到這種水準,這已經很了不得了。雖然葛朝寶在這輪正式演唱中仍舊瑕疵滿滿,但他對音樂的熱忱,已經完全被林在山的作品展現出來了,這不正是《好聲音》舞臺最偉大的地方嗎? 在葛朝寶之后,beyond戰隊中最倍受爭議的學員宋鵬壓軸出場了! 這小子這天穿了件印有反對家暴符號的黑t恤,打扮的格外低調,但他油光锃亮的頭發和狡黠的眼神還是暴露了他滑頭的性格。 蛋被踢爆后,宋鵬身上的sao.浪.賤,收斂了很多,但這小子還出風頭的天性卻是很難改變的。 這一出場,他便朝著林在山比出了一個反戰的手勢和林在山打招呼,熟絡的感覺,似乎在向人故意透露他和林在山的關系匪淺,這給林在山搞的好不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