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7章 深夜轉移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兩人,何超看著于煜,目光漸漸柔和,良久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調到通榆……離開京都這件事純粹尚立做的主,沒跟其他人商量吧?” 于煜坦承道:“其實徐***事先也沒告訴我,我也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接到調令?!?/br> 何超輕嘆著微微搖頭,似乎并不認同徐尚立的做法,隔了會兒道: “通榆正值有史以來最錯綜復雜、風云激蕩的關鍵時期,唉,既來之則安之,但要記住一點,嚴格保密自己的身份!” “謝謝何***提醒?!?/br> “私底下應該叫叔叔才對……”何超盯著窗外浩瀚星空悠悠出神,道,“老領導還是沒一點點消息吧?” 一聲“老領導”使得于煜油然而生出些許感動,點點頭道:“沒有?!?/br> “希望老領導早日出山,讓真相**……我相信老領導沒事,以他的智慧肯定很好地活著,所以,我們都要樂觀。就這樣吧,到香港多學多看多想,未來金融領域大有可為?!?/br> “謝謝何***教誨?!庇陟系?。 雖然只談了寥寥幾分鐘,卻讓于煜心里暖洋洋的,感覺到爸爸昔日的老部下們內心深處都記著那份情誼。 并不象白鈺描述的那樣毫無情誼。 不過站在何超立場上想想,白鈺特殊的出身、特殊的家族境遇、特殊的處境,的確讓何超不能有所表示。 而于煜不同,作為方晟的嫡子,如果明明知道其身份卻冷漠以對怎么也說不過去。 所以持公正角度來看,白鈺、于煜同時出現在一個省份,對何超而言也蠻難的:兩個都提攜那叫拉幫結派任人唯親,那么多年輕有為的干部,難道只有方晟兩個兒子最優秀? 只提攜一個,到底提攜誰? 回到徐尚立辦公室時傅副秘書長正滿臉激憤——省直機關副廳級領導干部按說都修到八風不動的境界,但事關個人人身安全豈能等閑視之? 就在剛剛傅副秘書長也接到通知,明天上午陪同遲副***下基層視察脫貧致富相關工作! 省正府辦公廳副秘書長們也采取“人盯人”,傅副秘書長主要跟隨徐尚立,然而辦公廳不安排他隨行去香港,卻陪同不是主管領導的副***下基層,到底幾個意思? 而且傅副秘書長還接到其他兩位調研組成員的電話:紀副主任被臨時安排去京都參加培訓;卓處長抽調到省里某大型活動籌備組,具體負責最繁重的外聯部分! 也就是說,經過幾天動真碰硬調研,調研組被解散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非但如此,有人還想要他們的命,搶走寶貴的證據和資料! “這么快就聊好了?”徐尚立頗覺得意外,還以為何超會跟于煜深談一番,看來又想多了,“所有復印件、紙質材料和電子數據都在你手里?” 于煜道:“已經鎖保險柜了?!?/br> 徐尚立深深皺眉:“辦公室保險柜不靠譜,廳里都有備用鑰匙……老傅有什么絕對安全的地方?” 傅副秘書長苦笑:“本來我認為省府大院絕對安全,如今,我哪兒都不放心?!?/br> “你是本地人尚且……” 徐尚立沉思良久,道,“小于把近期急待處理的事務列成清單交給老傅,今晚暗殺的事兒……老傅須得斟酌好措辭明天與**廳對接,那先這樣,你早點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聯系?!?/br> 傅副秘書長甫一離開,徐尚立看看手表沉聲道:“調研電子數據好處理,隨便藏到哪個云服務器即可;紙質材料和復印件是第一手原始資料,過了這個村沒了那個店,經歷這次調研榆達方面有可能篡改、銷毀一些原始檔案,我們手里的便成為最珍貴的絕版!” 徐尚立雖沒明說,于煜也看出傅副秘書長其實不想引火燒身,故而委婉拒絕收藏紙質材料和復印件。 但調研組查到這一步,已經引火燒身了,若不把絕版孤證藏匿到穩妥可靠的地方,將來鳳麒麟那幫人翻案的話,徐尚立等調研組成員勢必渾身長嘴都說不清。 “我……我來設法藏到一個地方……” 瞬間于煜想到了商碭的白鈺,此時此刻任何人都不可信,唯有親兄弟值得以性命相托! 徐尚立抬手打斷:“不要告訴我,你獨自去辦……最好開私家車,明早九點鐘準時過來會合就行了?!?/br> “好,那我走了?!?/br> 于煜也不多說徑直退了出去,反復沉吟后又覺得這會兒省府大院內外不排除有人暗中窺視,萬一出了門就被截住怎么辦? 思來想去最終撥通白鈺的手機,三言兩語闡明當前惡劣處境,沒等他說完,白鈺便說: “紙質材料非常重要,我立即開車過去拿回來然后藏到夏艷陽那邊,兩個隔離,應該不可能有人想到?!?/br> 于煜略一猶豫:“你來嗎?我擔心會被人認出來……你畢竟是主持工作***經常拋頭露面……” “那我請藍朵過去,她的身手足以自保,記住,藍朵,雙胞胎meimei?!?/br> 于煜一笑:“我要分得那么清楚干嘛?反正都是你的女朋友?!?/br> 出乎意料,當白鈺提出請求時,藍依藍朵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藍朵說: “拿到東西后我不回來了,免得有人跟蹤;藏在夏艷陽那里更糟糕,萬一有人強搶她毫無反抗余地!干脆我明早飛回東吳,把東西藏到家里……” 真仿佛心意相通,藍依微笑道:“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敢闖黃家大院,是我所知道的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好!”白鈺深深瞅了藍朵一眼,道,“那就辛苦你了?!?/br> 當夜于煜和藍朵在省府大院門口完成了交接,之后藍朵在大街上狂奔一個多小時轉掉身后尾巴,找了個小旅館住到第二天清晨悄悄乘坐飛機回了東吳。 然而奇怪的是,藍朵此行一去不復返,再也沒回商碭。 起初白鈺心里有鬼不敢問,足足隔了兩周好不容易覷了個機會問藍依,她淡淡說應該執行任務吧,藍朵總是神出鬼沒的,以前在苠原不就這樣嗎? 白鈺啞口無言,不敢再在藍依面前提藍朵,奇怪的是從藍朵離開后她幾乎不出差了,真想不通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話說那晚親手把紙質材料和復印件交給藍朵后,于煜真正松了口氣,出于安全考慮也沒回附近租居的房子,而是在值班室湊合了一夜。 夜里思緒翻騰,根本睡不著。 現在方才深深體會到除暴安良、伸張正義有多困難,象榆達集團這么囂張、性質這么惡劣的嚴重違規行為,調研組捧著***常委會的尚方寶劍都不管用,短短幾天便被打回原形瞬間鳥獸作散! 你說自己遭到暗殺,那都沒人關心,關心的是你第二天將被安排什么工作。 僅僅是本土系代表、***岳峙出手干預的嗎?肯定不是。 從何超的表述來看,下午岳峙找他商量讓徐尚立率隊赴香港考察學習之前,很可能已經接到某個方面的暗示或警告,所以很爽快地與岳峙“一致同意”。 然而派出調研組是經過***常委會研究通過的,那么保護榆達集團的勢力還得確保所有***常委都“忘了”這個議題,此后再也無人提起。 可想而知有多厲害! 難怪鳳麒麟敢那么囂張,把百億集團資產視為囊中之物任意宰割;難怪短短三年多時間純金打造的四大金剛增加到十八羅漢! 難怪自以為的正義之師轉眼被打得七零八落,反而要為自己的人身安全擔憂。 在這個寒意料峭的春夜,于煜成熟了很多,也深沉了很多,深切體會到爸爸掛在嘴邊的“為老百姓做實事”,的確說起來容易,但要做到位難之又難! 也體會到很多時候爸爸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劍走偏鋒,使出尋常官場中人不敢、不屑的招數,實在是一顆赤子之心和嫉惡如仇的天性所決定。 第二天上午傅副秘書長都來不及與省**廳對接就被叫上了下基層視察的商務大巴,而徐尚立也身不由己“率隊”前往機場,中午便飛到了香港。 下午到晚上都自由活動,徐尚立一夜沒睡好在房間補覺,于煜和代表團其他人被帶到精品商場閑逛。 于煜和兩位年輕人在名表區走走看看,正覺得無聊冷不丁有人從身后拍了一下: “這位小哥,單獨聊聊可以嗎?” 于煜警惕地退了半步:“不好意思,我不認識您?!毖劢且黄?,隨行的兩個年輕人都不知哪去了。 幸好是在人來人往的商場。 那人——很普通的中年人,小平頭,戴著墨鏡,一臉真誠而和藹的微笑,氣質和衣著都象內地人,當然,現在單從外表已經很難區分了。 那人和于煜倚在相對冷清的柜臺,還是一臉笑容道:“我知道你叫于煜,是通榆副***徐尚立的秘書,沒說錯吧?” 這些資料都是公開的,知道也不說明什么。 于煜道:“對與錯又能怎樣?” 那人說:“我還知道幾天前你跟隨徐尚立到一家企業調研,查出了不少問題,不過調研組隨即被省里解散,對吧?” 解散之事來得很突然,上午省府大院僅有極少數領導聽說,那人一口說出來有點名堂。 于煜冷冷道:“你還知道什么?”